且說剛剛從城頭下來的龐羲帶着幾名軍士匆匆往城內的太守府趕去,都已經穿過了數條大街了,可龐羲的臉色卻還沒有緩過來。心有餘悸地往後面的城門方向看了一眼,臉上的驚慌模樣仍舊沒有半點減少。不過當龐羲轉回頭的時候,看到身邊那幾名軍士,卻又覺得自己堂堂太守竟然如此失態,有些尷尬。而尷尬過後,就只剩下滿腔的惱怒,頓時就朝着身邊這幾名軍士發泄了起來。
“混賬!混賬!就是你們這羣廢物!”龐羲舉起巴掌就劈頭蓋臉地朝着那幾名剛剛護送自己脫離險境的軍士甩了過去,那幾名軍士根本就沒有想到龐羲會突然朝他們發火,頓時一個個都被甩了一個大耳刮子,臉頰上浮現起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大,大人?”完全不明自己爲何會捱打,那幾名軍士全都是滿臉驚愕地看着龐羲。
龐羲怒喝道:“還看什麼看!難道我還冤枉了你們不成!要不是你們這羣廢物,敵軍又怎麼會那麼容易攻上城頭?等到敵軍退去之後,我要一個個治你們的罪!要你們的狗命!”想起剛剛自己的狼狽模樣,龐羲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乾脆就是一腳朝着其中一名軍士踢了過去。
本來依着龐羲這種身手,別說是這些軍士了,恐怕就是一個小孩也別想踢到。可那些軍士現在哪裡還敢躲閃,只能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挨龐羲的踹。踢了一腳的龐羲還是不過癮,乾脆是拿着這些軍士一個個輪着踢,有一名軍士甚至是被龐羲給踢中要害部位,可偏偏還得咬緊了牙硬撐着。
這麼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這些軍士,龐羲心中的怒火也算是消了不少,這纔想起不遠處的城頭上還有敵軍,當即便是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隨即狠狠地瞪了這些軍士一眼,喝道:“還傻愣在那裡作甚?快護着我回太守府去!一羣沒用的東西!等到了太守府之後,我再慢慢炮製你們!”說完,龐羲便是馬上轉回身朝着太守府方向跑去。
不過龐羲卻是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在他身後的其中一名軍士的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寒光,猛地擡起頭,臉上盡是猙獰之色。趁着那龐羲背對着自己,那名軍士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單刀,猛地就朝着龐羲的後背心刺了過去!
這名軍士的行動如此突然,其他的軍士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單刀直接刺穿了龐羲的後背心,從胸口穿出了一個刀尖。那龐羲的身子被這衝刺的力量撞得往前頂了一下,甚至被帶得整個人都往上一提,只能是用腳尖點着地。
龐羲滿臉愕然,不敢置信地低頭看着胸口那突出來的、沾滿鮮血的刀尖,想要回頭一看究竟,卻是根本做不到,張嘴只是蹦出了一個“你”字,就再也支持不住,腦袋一歪,沒了氣息。
“劉麻子!你在幹什麼?”其他幾名軍士這才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出了單刀指着那名殺死龐羲的軍士,大聲喝問道。在這些軍士的臉上,也滿是驚恐,這太守就死在了他們的面前,真要論起來,那就是他們的失職,他們的性命還有他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要給龐羲陪葬!
那名叫劉麻子的軍士冷哼一聲,一腳踹在還掛在自己單刀上的龐羲的屍首,對着左右的同僚說道:“我幹什麼?我在救大家的命!你們沒聽到龐羲老賊剛剛說些什麼嗎?就算是我們護着他安全地回到了太守府,他最後還是要取我們的性命!左右都是一死,與其坐等着讓他來殺我們,還不如我們殺了他!”
劉麻子這麼一說,其他的軍士聽了,也都是不由得一愣,想起剛剛龐羲的的確確是說了要殺他們,當時他們的心中也是一陣激憤,只不過沒有像劉麻子那般真的動手。劉麻子看到衆人都停了下來,馬上就是滿臉陰沉地說道:“兄弟們!眼看着這上庸城是保不住了!我們還不如干脆砍了這龐羲的腦袋投降!說不定還能搏一場富貴!”
在這樣一個年代,沒有一個漢子是真的甘於平凡的,這些軍士當年會投軍,其實也不就是爲了能夠建功立業,闖出一番富貴嘛!聽到劉麻子的話,這些軍士也都是心下一動,更何況,現在龐羲已經被死了,可以說衆人已經是沒有回頭路了,這些軍士也只是猶豫了片刻,便同時朝着劉麻子點了點頭。
劉麻子一個大跨步走到龐羲屍首旁,揮刀就是將龐羲的人頭給砍了下來,對着左右軍士喝道:“我們現在就提着龐羲的人頭去城東!只要那裡的兄弟們見到龐羲的人頭,肯定不會再拼命戰鬥了,到時候我們再去打開城門,迎對方大軍入城!”不得不說,這個叫劉麻子的軍士還算是有些能耐,能夠這麼快就想到這個辦法。
劉麻子的辦法果然奏效了,原本還有些猶豫地陳就等人,在看到龐羲的人頭的時候,很自覺地就放下了武器。加上城門被打開,接下來勇卒軍拿下上庸就十分簡單了,有了陳就等人帶頭,城頭上的守軍士兵也都是很自覺地選擇了投降,少部分死忠派也在見到大勢已去後乾脆揮刀自刎。勇卒軍徹底接管了整個上庸城,包括後來趕來的那兩千守軍在內,勇卒軍的兵馬不但沒有減少,反倒是增至了五千餘人!文聘倒也乾脆,直接就是任命陳就帶着一千名降兵留守上庸,而他則是帶着四千人朝着襄陽城趕去。
文聘順利拿下上庸城的第二天,在荊州最東邊的江夏城外,甘寧和趙強也已經率領了五千勇卒軍趕至。與文聘強行硬攻下上庸不同,當甘寧的五千大軍殺到江夏城外的時候,江夏城太守鄧羲直接就是打開城門投降了。
也不由得鄧羲不投降,江夏城內只有區區數百名守軍,而甘寧卻是有整整五千人馬,雖然江夏的城防不錯,可是人數上的巨大差距,鄧羲可沒有那個把握能夠擋住對方的攻擊。若是貿然開戰,到時候反倒是惹怒了對方,等到城破之時,自己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鄧羲在官場呆了這麼多年,又豈會不明白其中道理?
不過,雖然江夏城拿下了,但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在江夏城不遠處的三江口水寨上的那一萬水軍!
原本甘寧還以爲拿下了江夏城之後,那一萬水軍自然可以手到擒來了,可等他問到江夏太守鄧羲的時候,鄧羲卻是告訴甘寧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江夏的水軍和江夏郡的守軍一向都是進水不犯河水,誰也管不着誰!
會造成這樣一個結果的原因,其實也是因爲荊州兩大世家蔡家和蒯家的關係。鄧羲爲江夏太守,在荊州兩大勢力當中,一向都是站在蔡家這邊。而統領江夏水軍的將領蘇飛,卻是蒯家所支持的人。雖然因爲王睿的原因,蔡家和蒯家不像以前那般鬥得那麼兇,但要鄧羲和蘇飛兩人精誠合作那卻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鄧羲告訴甘寧,就算是現在江夏城已經落入了勇卒軍的手裡,但三江口上的荊州水軍卻還是聽命於蘇飛。甘寧聽了,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對鄧羲問道:“那個叫蘇飛的,是個怎樣的人?有什麼弱點?”
聽得甘寧這麼一問,鄧羲也是低頭想了想,隨即說道:“蘇飛,此人是蒯家前兩年剛剛提上來的一名年輕戰將,寒門子弟,也沒有什麼親人,屬下也沒有聽說過此人有什麼弱點。不過可能是因爲出身寒門的原因吧,蒯家的人似乎對他並不怎麼看重,儘管將他提爲了江夏水軍的統領,但是他在蒯家的地位卻是不高!屬下看此人現在似乎對蒯家也不像以前那般忠心了,或許將軍可以從這方面着手?”鄧羲現在歸順於甘寧,自然是把自己的姿態放得特別的低。
甘寧聽了鄧羲的話,歪了歪腦袋,到最後也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乾脆一擺手,喝道:“算了!有什麼好想的!老子就帶着兵馬直接殺過去得了!那個叫蘇飛的傢伙要是識趣,就快快投降,要不然,哪怕他有再多的兵馬,也要死在老子的甲牙刀下!”
“將軍!”見到甘寧有點衝動了,在甘寧身後的趙強忙是勸道:“將軍莫急!那蘇飛手上可是有一萬水軍,還有水寨作爲依仗!要是強攻的話,恐怕勝算難料,就算是勝了,我軍的損失也會很大,不若智取!”
“智取?”有了趙強的這番勸說,總算是將有些心浮氣躁的甘寧給勸解下來。冷靜下來的甘寧突然眼睛一亮,嘿嘿一笑,轉頭擊掌對趙強說道:“你且下去,給我如此這般準備一番!哼哼!你不說我都忘了!老子可是錦帆賊!打水仗?老子還不相信這長江上還有誰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