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秋,雖然獨霸半壁江山的西秦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動靜,但關東諸侯之間卻是沒有少摩擦,至少公孫瓚和曹操、劉備之間就經常發生一些小規模的戰鬥。雖然是以一敵二,但公孫藏仗着自己有三個州爲後盾的優勢,竟然也能和曹操、劉備兩人打個平手!而至於那孫策,這幾年卻是連自己豫州和揚州境內的那些山越都擺不平,哪裡還有精力去與其他諸侯一爭長短?
在幽州范陽,也就是公孫瓚的據點,這個昔日幽州最爲繁華的城池,現在卻是顯得有些荒涼。說到底,也是因爲這幾年公孫瓚橫徵暴斂的緣故,爲了籌出強大的白馬義從軍,公孫瓚將幽州的賦稅提高了好幾倍,而且不斷地抓捕幽州的壯丁,填充到前線作戰。沒有了壯丁,幽州大好的田地都已經開始荒蕪,百姓的日子也是越來越難過了。
而與之相反,作爲幽州的統治者,公孫瓚的生活卻是極盡奢華。在范陽城內的燕侯府,被公孫瓚修建得堪比洛陽、長安的皇宮,如此華貴的建築,只怕整個幽州都找不出第二個!而在燕侯府內的議事廳內,公孫瓚以及一干部下都齊聚一堂,聽一名軍士回報最新的戰報。
“三個月前,遼東侯公孫度身死,同時襄平突然發生戰亂,公孫度長子公孫康和次子公孫恭於襄平城內的遼東侯府展開戰鬥。雖然公孫康已經掌握了襄平城內大部分的兵馬,但公孫恭身邊卻是有統領遼東軍多年的公孫皓支持。而公孫康見到因爲公孫皓的緣故,手下大軍軍心不穩,竟然命手下人放冷箭射殺了公孫皓!公孫皓一死,反倒是激起了遼東軍的不滿,大部分遼東軍都叛離公孫康。公孫康戰敗身死,公孫恭接任公孫度的爵位!”
“好!打得好!”聽完軍士的彙報之後,公孫瓚卻是忍不住擊掌喝彩!現在的公孫瓚,早就沒有了往日那梟雄之姿,身體已經嚴重發福,連臉型都是變得圓圓的,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爭雄天下的諸侯,倒像是一個享福的員外郎。而此刻公孫瓚滿臉通紅,卻是因爲過於興奮的緣故,公孫瓚其實也是出身於遼東公孫世家,只不過公孫瓚只是旁支子弟,而且母親還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所以從小便是在公孫家受盡冷落。後來公孫瓚憑藉着自己的努力,終於是成爲了一方霸主,但他和公孫家的仇恨,卻是始終難忘。如果不是因爲南邊有曹操和劉備牽制,公孫瓚早就帶兵殺回遼東去了!而現在,雖然沒有能夠親手殺了公孫度報仇,但聽到公孫世家的兩個繼承人狗咬狗,公孫瓚還是不由得興奮起來。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這時,一名比公孫瓚還要胖的男子站起身來,對着公孫瓚便是抱拳一拜,此人正是當年背叛劉虞,投靠到公孫瓚帳下的馬屁高手公孫紀!當年白馬一戰,公孫紀雖然全軍覆沒,但卻是僥倖逃了回去,一開始,因爲此戰戰敗的緣故,公孫紀也是捱了不少的處罰。不過憑藉着公孫紀那張能說會道的嘴,使得公孫紀又再度出現在了公孫瓚帳下的核心成員當中。而這時見到公孫瓚心情很好,公孫紀也是連忙站起來,朝着公孫瓚獻媚地說道:“不用主公親自出手,公孫世家就已經是自己出了內亂!相信過不了多久,公孫世家必然是自取滅亡!到時候主公不但報了大仇,而且還可以平白得了遼東,真是一舉兩得啊!”
公孫紀那是越說越興奮,就好像現在公孫瓚已經奪取了遼東一樣,他這馬屁拍得如此露骨,讓在座的其他人都是不由得皺起眉頭,顯然是很不滿。不過這些人滿不滿,公孫紀可不在乎,最要緊的,就是公孫瓚他吃這一套!果然,聽完公孫紀的話,公孫瓚立馬便是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點頭說道:“說得好!說得好啊!哈哈哈哈!公孫度老賊!當年你欺辱我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日!哈哈哈哈!”
“主公!”見到公孫瓚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在一旁的公孫瓚手下第一智囊司馬懿立馬便是笑着對公孫瓚說道:“雖然現在遼東局勢有利於主公,但主公卻不可掉以輕心!遼東已定,但想來曹操等人一定不會坐視主公的實力越來越大!想來,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曹操和劉備一定會派兵來騷擾,主公應當及時做好應對之策纔是!”
“呃!”公孫瓚正在興頭上,司馬懿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頓時就把公孫瓚給澆了個透心涼。不過公孫瓚雖然有些好大喜功,但卻也知道,自己能夠有今日,多虧了有司馬懿的相助!對於司馬懿的建議,公孫瓚還是聽得進去的,當即公孫瓚便是皺起了眉頭,沉聲說道:“嗯!仲達所言極是!嘖!曹阿瞞和劉大耳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仲達,我們應當如何應對纔是?”
司馬懿低頭思索了片刻,便是對公孫瓚說道:“主公,此事倒也不難解決!遼東的局勢如此混亂,短時間內是無法對幽州造成什麼危害。主公不若派遣大軍駐紮於冀州和青州,見到主公的大軍,曹操和劉備必然不敢輕舉妄動!只要震懾他們一段時間,他們自然就會打消入侵的念頭,到時候,主公再可把大軍調回,一口氣拿下遼東!解決後患!”
“嗯!”司馬懿的話讓公孫瓚也是覺得很有道理,當即便是拍板同意了司馬懿的建議。不過很快公孫瓚又是皺起了眉頭,看着手下的衆將連連搖頭,公孫瓚雖然手下有充足的兵馬,可問題卻是沒有統兵大將啊!三年前,公孫瓚派自己的弟弟公孫範,帶着那麼多兵馬,氣勢洶洶地去攻打徐州,卻是被張飛給拒之門外,這手下沒有大將,要對抗曹操和劉備可沒那麼容易啊!思來想去,公孫瓚只能是轉頭對司馬懿說道:“嘖!仲達,此事看來還是要靠你了!不如就由你帶兵南下,無論是前往青州還是前往冀州,兩路兵馬都聽你的指揮,如何?”
派遣一名文人爲統帥,這可是很丟人的事情,但公孫瓚也別無其他辦法了,拼猛將,公孫瓚肯定不是曹操和劉備的對手,只能是依仗司馬懿的智謀了。而坐下的司馬懿也是苦笑了一下,隨即又是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的話,那,屬下領命便是!”
見到司馬懿同意了,公孫瓚也是很高興,而在一旁的公孫紀又是不失時機地向公孫瓚拍馬屁,那馬屁,拍得是啪啪作響,而公孫瓚還偏偏就吃這一套,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而司馬懿也只是坐了一小會,便是皺着眉頭,對公孫瓚拱手一拜,說道:“主公!既然馬上就要出征了,屬下想要先去軍營整頓一下!懇請告辭!”
司馬懿的請求合情合理,公孫瓚也沒有道理拒絕,當即便是對司馬懿擺了擺手,說道:“仲達既然要去,那就去吧!可千萬別太着急了,想來那曹操和劉備可能還不知道遼東所發生的事情呢!時間都還來得及!來得及!”
司馬懿只是淡淡一笑,便是向公孫瓚行禮告辭,轉而離開了議事廳。不過,就算是離開了議事廳,司馬懿的耳邊還是能夠彷彿聽到那公孫紀拍馬屁的聲音。聽得公孫瓚那哈哈的大笑聲,之前司馬懿臉上還浮現的溫和笑容,卻是轉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陰晦狠毒的笑意。司馬懿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議事廳房門,冷冷地哼道:“且讓你得意幾天,只怕等到一切真相大白之後,你的臉色會變成什麼樣子!”
從燕侯府出來之後,司馬懿卻並沒有按照他跟公孫瓚所說的,前往城內的軍營內觀看,而是直接往自己的家裡趕去。一進家門口,司馬懿便是轉頭對守門的老僕問道:“怎麼樣?大爺是否在家?”
司馬懿所問的大爺,卻是司馬懿的親哥哥,司馬朗。司馬家到了這一代,可以說是人才最爲鼎沸,身爲次子的司馬懿就不用說了,長子司馬朗也稱得上是人才,而司馬懿這一代一共八人,就被當世士人稱之爲八達,也算得上是名人了!雖然司馬懿現在在北燕是位高權重,深得公孫瓚的重用,但在司馬家,話語權最大的,還是司馬懿的哥哥司馬朗!所以這次司馬懿要商議大事,首先便是要找司馬朗,可見司馬朗在才華橫溢的司馬懿身邊,還是有一定分量的。
那被司馬懿問到的老僕連忙是回答道:“回二爺,大爺今日並未出去,二爺儘管去後院找大爺吧!”
對於這個在司馬家呆了這麼多年,甚至當年還給司馬懿換過尿布的老者,司馬懿那是很尊重的。儘管已經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答案,但司馬懿還是恭恭敬敬地對那老僕行了個禮,隨即便是大步流星地往府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