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說的絲絲入扣,甘寧認爲非常有理,鬱悶的道:“事情都讓你們軍師做了,要我們武將有什麼用呢?”
荀攸呵呵一笑道:“武將和軍隊的作用太大了!不管是說降也好,離間也罷,都須我方擁有強大的戰鬥力。以此逼迫對方,權衡利弊、作出選擇。
若將軍部隊戰力低下,誰會投降我們呢?”
甘寧深以爲然;人人都有趨吉避凶的天性,明知前方是死路,依舊繼續向前走的人,幾乎沒有。
即便是有那麼一兩個,那麼這個人不是二貨、就是傻子。
當天,甘寧派出士卒,按照荀攸交代,向漢壽城中喊話。
甘寧要拿文聘全族問罪!這個消息傳入城中,一直視文聘爲眼中釘的蔡氏兄弟,急忙將這一情報彙報給了劉表,以及劉表的夫人——他們的妹妹蔡夫人。
劉表深知文聘乃軍中支柱,若是貿然拿下,必會給敵軍可乘之機,然而文聘全族的性命,已經被新朝掌握在手中。
文聘是否會因此投敵?劉表拿不準!
敵軍可是說了,破城有功者,不僅前事不究,並且委以重任。一邊是全族被滅,一邊是榮華富貴。
文聘會選擇投敵?還是繼續爲吾效力?
由己度人,這樣的事情,放在我的身上,我多半會選擇投敵吧?
念及此處,劉表招來他的外甥張允,命其爲南門守將,全掌南門兵權。命蔡瑁爲大軍都督,掌控全軍。命蔡中、蔡和、蔡勳三兄弟爲東、北、西三門守將,掌握三門處的兵權。
同時派出親衛,招文聘至州牧府議事,若文聘老老實實的交出軍權,某便放其一馬。若是不願,就莫怪老夫心狠了!
文聘聽到全家要被誅連的消息,當時便懵了。
腦袋裡面蹦出來一黑一白兩個小人;白人要他堅守城池。已報主公知遇之恩!黑人要他打開城門,以全家族數百性命。
文聘陷入了矛盾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劉表召見文聘,文聘心神已亂。渾渾噩噩的來到州牧府,拜見劉表。
劉表向文聘表示:‘仲業的情況某已知道,爲了仲業的家族着想,吾決定讓汝暫時下野。這樣,新朝便失去了問罪仲業的藉口。
如此一來。可保仲業家族無虞!待日後擊敗新朝大軍,吾必設法救回仲業的家族,並讓仲業官復原職。’
這個藉口真妙!拿下文聘的軍權,反而成了關照文聘的藉口,若劉坤知道,一定非常佩服劉表的口才。
人心是一個奇怪的東西,或許是忠與孝的選擇,給文聘的壓力太大,使得他幾乎崩潰。
此時此刻,劉表此舉。無疑是變相的替文聘做了選擇。既沒有給他選‘忠’的機會,也讓他失去了選‘孝’的能力。
此時的文聘的心態,類似與後世人說的鴕鳥心態。前方無路,左右難以抉擇的時候,劉表拉他後退了一步。
文聘被剝奪了軍權,突然發現,原來後退一步之後,便毋須再做選擇。瞬間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很多,對劉表深施一禮,而後回到府中。閉門謝客。
至於家族,文聘只能默默的祈求家族之人平安,同時寄望;劉表的那一番話,可能性儘量大一些。
劉表雖然拿下了文聘的軍權。卻並未感覺輕鬆。因爲,他麾下的多數官員,家族不在此地。
遠的不說,就算是他的左手蒯良和蒯越二兄弟,其家族便在襄陽,若外面的漢軍以他們的家族威脅。二人會做何選擇?
還有蔡氏四兄弟,雖然他們是自己的妻兄。然而,這份關係能家族重要嗎?若是文聘的事情,放到他們的身上,他們會做何選擇??
劉表來到江南以後,也曾經想過,讓手下臣子的家族,全部遷到江南來。
此事卻行不通。
世家之所以稱之爲世家,第一是有大片的土地,第二便是在某個地方,擁有莫大的聲望和影響力。
若是手下的臣子舉族而來,不僅僅要放棄江北的田地,還要放棄數代人在當地經營的人脈。想要在一個新的地方生根發芽,談何容易!
而且,世家之人,都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劉表知道;自己麾下不少的人,家族中都有其他人在新朝出仕。
真是內憂外患吶!!
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報:孫堅的軍隊,正在東門處堆建土山!預計四個月可與城池連接!”
“報:零陵郡太守劉度率部五千至城下,加入敵軍陣營!”
“報:零陵郡士卒加入建築土山的隊伍,土山的修建速度加快,預計三月後可於城池連接。”
“報:貴陽郡太守趙範率部五千來到,加入敵軍陣營!”
“報:貴陽郡士卒加入建築土山的隊伍,其效率大大加快,預計兩個月之內,便能與城牆連接!”
劉表不管心裡多麼難受,都要表現出一幅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然,麾下人心就散了。
任何人都能投降,而他不能!劉坤已經給過他兩次機會,他沒有接過劉坤的橄欖枝。此時此刻,即便劉坤不追究他的罪責,他也沒臉去見劉坤。
今時今日,他只能指望多守一段時間,揚州劉瑤,或者交州劉虞可以發兵來救,三人共抗江北漢軍。
可惜他並不知道,揚州如今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他並不知道,劉虞若敢帶兵出交州,士家便會立即佔領劉虞的地盤。
幾天過後,下至麾下到守城小卒,上到劉表的左右手,都知道劉表這艘船要沉了,個個憂心忡忡。
二月二十五,漢軍自從圍城開始,已經半個月了,城外的土山越來越高,距離城池越來越近。
劉表坐於州牧府大堂主座之上,下方左右邊主簿蒯良、長史蒯越、別駕韓嵩、治中鄧義、傅巽等文臣,右手邊大軍都督蔡瑁,偏將蔡中、蔡和、蔡勳、張允等武官。
大堂之內,良久沒人出聲,非常寂靜。許久之後,劉表問道:“諸位皆爲吾之肱骨,有何策破敵耶?”
蒯良與蒯越對視一眼,而後道:“稟主公,我軍當選擇良機,出城偷襲敵軍,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蔡中站起身道:“子柔先生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敵軍是什麼裝備,我軍是什麼裝備,萬一偷襲失敗,如之奈何?”
蒯越見其對兄長無禮,怒斥道:“難道就此坐以待斃不成,我且問你,一旦敵軍的土山建城,自上而下衝入城中,你將如何抵擋?”
蔡中不服的道:“那也不能讓士卒出城送死!天下誰不知道,江北的漢軍,最初便是靠一場又一場的偷襲起家,豈會任由我們偷襲?”
蔡和符合道:“正是!若我軍偷襲失敗怎麼辦?漢軍會不會就此衝進城來,屆時如何抵擋?”
蒯越駁斥道:“若大傢什麼都不做,豈非坐以待斃?”
劉表重重的一拍案几,怒道:“都住嘴!!吾請你們想辦法,不是讓你們吵架的!!”
雙方互相冷哼了一聲,各地轉過頭去。
劉表也知道,蒯良所言有理,但是出城偷襲,卻是非常不穩妥,失敗的可能性太大了,一旦失敗,丟的可是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