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陳到

明月高高青峰上,何處鐘鼓驚路人。

將軍有幸報君恩,古來忠骨無人收。

白狼山上燈火通明,山賊們提心吊膽的望着山下那同樣燈火通明的官軍營盤,生怕那些官軍發動夜襲。

聚義廳內,此時一片死寂,白狼寨所有的高層在這一刻沉默了。四百官軍兵臨山下,若在平時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會怕,但在一千山賊部隊被敵人一百零八名前軍全吞之後,這些山賊大佬可就沒有那個膽子去招惹這些官軍了,再加上官軍的後軍無數連名字都不清楚的攻城器械正在不停地運進大營。這些對陳昊來說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今天下午樂安主簿範烽明的話,範烽明的話讓原本就士氣低落的山賊聯軍連與官軍決戰的勇氣都沒有了。

“清風寨、黑虎盟、獨臂寨、三頭蛇寨、狐狸洞、黑風寨的各位當家人,我樂安軍已經攻破爾等山寨,要想要家人平安就在明天乖乖向我樂安軍投誠,如若不然,本官不介意來場大屠殺。”範烽明的話又一次在陳昊的耳朵邊響起,他甚至能看見範烽明那逐漸變猙獰的臉和瞳孔中的陰暗,那是嗜殺前得平靜。

範烽明的話讓所有外來山寨的山賊動搖了與官軍決戰的心思,陳昊不甘心失敗,他還有無數的榮華富貴沒有享受過呢。

屋子裡太沉悶,陳昊走出了聚義廳,一直走到了大校場。陳昊在大校場碰到了自己最得力的大將,此時他正在一人喝着悶酒。忽然間,陳昊一計涌上心頭。

“叔至,在那獨自喝啥悶酒?”陳昊大聲的喊道。

可此時的陳到卻沒有了往日的禮數,依然在那喝着悶酒。“希不希望痛快的去與山下的官軍廝殺一場?”陳昊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他知道陳到不會抗拒的。因爲陳到的父母都是死在漢軍手中的陳到最恨的就是漢軍。

陳昊的誘惑似乎奏效,陳到拿酒罈子的手僵在空中,酒罈嘴停留在嘴邊,保持着喝酒的樣子。他在等陳昊的主意。

“今晚佯攻官軍營盤。”陳昊緩緩地說道。

“佯攻有什麼用?難道你還敢派人出戰,你就不怕範烽明把你的人馬全部幹掉。”陳到沒有看陳昊,只是背對着他說道。

“你把獨臂寨、狐狸洞兩寨一千人馬全部帶走吧!”陳昊說道。

“怎麼,現在就想着把他們除去了?”陳到今晚的語氣越來越犀利,居然質疑陳昊的計謀,這是在以前從沒有的。

“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戰意,留在我大寨只會擾亂人心。”陳昊現在有求於人,對於陳到的質疑只能暫時忍下。

陳到聞言一仰脖子,酒罈中的美酒順着嘴脣慢慢流入了喉嚨,美味的甘醇啊!一罈酒被陳到一飲而盡,似有不過癮般,陳到用衣袖擦乾淨自己的嘴巴,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陳昊的腦子被權利和迷住了雙眼。可陳到沒有,他陳昊能把數千不屬於自己的山賊部隊輕易地推向死路,那麼他也能在不知道的某天把自己輕易地殺死。漢高祖功業成,遂烹走狗,可你陳昊倒好,功業不成就如此的“大仁大義”陳到的心中接受不了。

在陳到的眼裡,白狼寨已經是一堆廢墟了,陳到覺得自己該走了,這裡不適合他。陳到最初投靠陳昊是看中了陳昊能在五年之內崛起爲太行山五大勢力之一的那份潛質,他希望藉助陳昊之手報仇。但現在,似乎要另謀他路了。

望着陳到離去的背影,陳昊的臉色一片鐵青。可就在他要發怒的時候,一股不祥的預感將他籠罩住了,這是陳到多年混山賊鍛煉出來的直覺,憑藉這種直覺他躲過了不少危機。這種感覺就彷彿向被毒蛇鎖定了一般,使人從腳底生寒,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了。陳昊知道有官軍混進來了。

毫無徵兆的陳昊就勢一個打滾,滾向一旁。黑暗中一支箭枝直射而來,陳昊原先站立的位置箭尾在不停地顫抖。陳昊的臉頓時慘白,想不到官軍居然能夠潛入進來。

“敵襲、敵襲······”陳昊大聲的喊道。

“快,快。”陳昊的喊聲立刻驚動了山寨裡的山賊,所有的山賊立馬穿好衣服在各自頭目的指揮下四處梭巡。

躲在黑暗中的神射連士卒黃衛見山賊已經發覺知道自己暴露了。當下立即向黑暗中隱去,轉移了地方。黃衛來到了聚義廳前一個黑暗的死角里再次潛伏起來,這個死角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會被人發現。

黃衛的暴露並沒有讓其他神射連士卒暴露,在山賊們的叫喊中,死亡之神再一次降臨。羽箭、匕首輕而易舉的收割着山賊們的性命,不知是誰,竟然還在山寨中放起了大火,一瞬間白狼寨便處於火海之中,搖搖欲墜。

可是敵人的突襲卻沒有持續多久的時間,毫無徵兆的山寨又一次陷入了平靜,只留下了傷者的呻吟。

而山下範烽明則命令所有的司號員吹響了號角,然後中門大開迎接着一隊隊的士卒進入營寨,這些士卒是之前範烽明埋伏在周圍防止山賊襲營的,現在正好用來迷惑山賊,讓山賊誤以爲負責偷襲的官軍已經撤回大營了。

第二天清晨,樂安軍大營的號角再次響起,穿過重重樹林,驚醒了正在熟睡中山賊,樂安軍晨訓開始了。晨訓這種東西對山賊來說是一種非常陌生的東西,所以他們都擠在柵欄邊上遠遠的關注着樂安軍,從而忽視了自己身邊多了幾張生面孔。

一個時辰後,晨訓結束,樂安軍士卒開始吃早餐,吃完早餐之後自然是進入戰鬥序列,這一切都是在山賊的眼皮底下進行的,可山賊們卻連衝下來與官軍決戰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在下面等着看好戲的範烽明大感失望。在晨訓的隊伍裡面,所有的投石手都沒有參加,他們在後面操縱着投石車覆蓋了山賊下山的路徑,只要山賊一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陣容龐大的石頭雨。

“傳令下去,命投石部隊進入臨戰狀態,各中隊檢查武器配置,半個時辰後再沒有人向我軍投誠,立即發動進攻。”範烽明悠閒的在中軍帳篷裡坐着,絲毫沒有大戰前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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