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點點的火光從糧庫那邊照過來,火勢不是很大,遠遠看上去還沒有賬外的火盆燒的旺。曹仁大罵:“那個不張眼的小子,不知道那邊是糧庫,竟然走水?去把今晚的值班校尉給我叫來!”
兵卒答應一聲急忙跑去。于禁看了看,吸了一口涼氣:“我覺得不太對勁!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呢?”
“有什麼不對勁的,肯定是那些造飯的傢伙不小心!沒事,他們自己會處理!”說罷扭頭又進大帳去了。
淩統一手掐着那參將的脖子,瞪大雙眼看着四周。參將的魂都沒了,嘴巴里面全都是飯糰,說話都含糊不清。身旁的那些兵卒有些發愣,人人端着飯碗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正在休息的運糧兵卒和車伕忽然間來了精神,這些人分工明確,大部分人已經將兵器拿在手,其餘的開始在各個糧屯上點火。
“快點!不能放跑一個!”淩統手上一使勁,將那參將的脖子捏碎,手持大刀,衝進那些正在吃飯的曹軍兵卒之。
有些曹軍反應的快,慌忙扔下手裡的飯碗,抓起兵器朝着淩統和他的手下撲來。可是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糧屯的火光越來越大。一股強勁的西北風出來,冒出來的火苗瞬間將整個糧屯吞沒,一股燒熟的糧食味道在空氣瀰漫。
“敵襲!”聰明點的曹軍開始四下吶喊,有些人更是敲響身邊的銅鑼示警。
于禁看着那邊的火光越來越大,聽見了警報聲,立刻明白有敵軍來了,匆忙朝着自己的營帳跑去。大帳內,喝的醉醺醺的曹仁雖然也聽見了聲音,剛要站起身,就覺得頭重腳輕,身體有些搖晃。想要去抓自己的寶劍,竟然沒有抓到。
一名親衛匆忙進來:“將軍!不好了,是龍軍,龍軍殺來了!”
曹仁嚇了一跳,險些栽倒:“什麼?龍飛來了?”
親衛急忙將曹仁扶住,替他拿下寶劍:“不是龍飛,是龍軍,押運糧草的那些兵卒是龍軍假冒的,他們正在燒糧!”
扶着曹仁走出帳外。熊熊的火光已經將天空照亮,整個村子的情況看的是清清楚楚。就在火光的旁邊,兩股人正在拼命廝殺。還有些人拿着火把到處放火。其一人格外勇猛,手裡一條槍上下翻飛,無論多少人都不敢靠近。那人三兩下解決掉幾個兵卒,又衝向旁邊的人堆裡。
曹仁有些慌神:“這!這!……”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于禁騎着自己的戰馬,身後跟着數百兵卒,看着那個拼殺最兇的人,一拍自己的戰馬舞槍衝了過去:“立刻調集水軍,封鎖四門,決不能讓他們跑了,再派人救火,快!”
淩統殺的興起,忽然間聽見背後馬蹄聲傳來,急忙轉身。于禁的槍已經到了自己眼前。淩統順勢一個側身躲過於禁的長槍,槍桿一橫砸向戰馬的前腿。于禁沒想到,這人如此厲害,急忙離蹬,縱身一躍。就在戰馬被打前腿倒地的瞬間,于禁躍下馬背。
“你們是什麼人?”于禁用槍一指淩統。淩統冷冷一笑,沒有回答,縱槍直撲于禁。
一聲犀利的口哨,婉轉的在空飄揚,穿透陣陣的吶喊,鑽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龍軍兵卒開始向淩統身後聚攏。淩統大喝一聲,一槍刺向于禁。于禁急忙挺槍往外就架。兩槍一接觸,于禁的心裡一沉,眼前此人勇猛異常,需要格外小心。
就在於禁一愣神的瞬間,淩統的第二槍又至。巨大的槍花將於禁罩在其。這一招是淩統從趙雲那裡學來的,首先讓敵人摸不着攻擊的方向,然後再出其不意。于禁連連後退。淩統看準機會,猛然一縱身,長槍刺出直奔于禁小腹。于禁嚇了一跳,急忙側身。淩統的槍刺空了。
淩統並未止步,一個近身來到于禁面前。左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刀。看于禁的脖頸便砍了下去。于禁尚未站穩身形,短刀便至,只能低頭閃躲。這一低頭壞了,淩統擡起膝蓋,重重的頂在於禁的下頜處。就這一下,頂的于禁滿嘴是血。又是一聲尖銳呃口哨。由淩統帶頭,身後數千兵馬形成一個鋒矢陣型,朝着防守最薄弱的東門殺了過去。
曹仁已經有些發傻,長戟拄在地上這才能站穩身子,看着被大火包圍的糧草,欲哭無淚。上一次自己僥倖,這一次曹操非殺了自己不可:“快快救火!救火呀!”
于禁滿嘴是血的狼狽而來。曹仁看了一眼:“於將軍,你這是……?”
于禁搖搖頭:“來人勇猛異常,被打了一下,不礙事!曹將軍,立刻下令追趕,抓住這些人!”
“這!糧草怎麼辦?”曹仁還是有些捨不得。
“哎!”于禁狠狠踩了一腳:“糧草已經救不急了!抓住這些人,主公或許能繞過我們!”
“哦!對對對對!”曹仁打了一個酒嗝,滿嘴的酒氣讓于禁有些受不了:“快,下令追擊!”
淩統在前一個勁的衝殺,但是曹軍越殺越多。眼前就是東門,就是殺不出去。很快便被人家團團包圍。無論淩統如何左衝右突,始終衝不破曹軍的防線。身邊的龍軍兵卒不斷有人被砍死砍傷。來時帶的三千兵馬,剩下不到兩千。
副將往後看了看:“將軍,不行!曹軍人數太多,我們出不去了!”
淩統一槍將三個撲上來的曹軍打翻在地,向四周看看,沒有什麼多餘的話:“殺!爲了荊州,爲了大將軍,殺!”
龍軍猛然間爆發出強烈的拼勁,殺的曹軍人仰馬翻不敢靠近。于禁一抹嘴上的鮮血:“放箭!決不能讓他們跑了!”
“慢!”曹仁急忙道:“不能放箭,那裡還有我們的人!”
于禁狠狠的瞪了曹仁一眼:“他們故意將我們的人放進去,就是擔心放箭,不殺了這些人,你我都得死!”
大片的弓箭遮天蔽日,鋪天蓋地而來。龍軍很快傷亡大增,就連淩統胳膊上也了一見。咬牙拔掉箭矢,淩統呼呼的喘着粗氣:“兄弟們,今日我們燒了曹軍糧草,殺了數千曹軍,出不去了!既然如此,咱們就再殺一趟!”
淩統一扭頭,冒着鋪天蓋地的箭矢朝着于禁、曹仁這邊殺了過來。曹軍紛紛後退,不敢上前。淩統渾身上下,如同血人一樣哈哈大笑:“膽小的曹軍,還敢和大將軍作對!殺!”
看着龍軍只剩不足五百人,于禁一擡手。弓箭手急忙停止放箭。曹軍一擁而上將這幾百人團團圍住。淩統已經殺的筋疲力盡,腳下的曹軍屍體幾乎有一人高。淩統一手拄着自己的長槍,站立在高高的屍體堆上,身後數百帶傷的兵卒相互攙扶着聚攏在淩統身後。
“將軍,快看!我們的船!”淮河方向又是一股火焰升起,熊熊的大火將整個淮河照的透亮。一艘艘戰船就在火光之燃燒。數千艘船,綿延數十里,如同火龍一樣在淮河上來回飄蕩。
“壞了!我們計了!”于禁再也顧不得這數百龍軍,調轉馬頭朝着淮河岸邊衝去。
不知道從何處來的一夥黑衣人正在四處追殺逃跑的曹軍兵卒。這夥黑衣人下手狠辣,一刀出手絕不拖泥帶水。負責看守戰船的水軍副將毛玠,被幾個兵卒攙扶着與于禁撞在一起。毛玠算是個武全才,說白了也就是不成武不就,打仗不如任何一個將軍,智謀不敵任何一個謀士。
毛玠後背被人砍了一刀,整個皮肉向外翻開,鮮血幾乎將他全部染紅,若不是這幾個兵卒,就算不死也會血流不止而亡。
“怎麼回事?”于禁急忙問道。
毛玠忍着劇痛:“你剛剛把兵將調走,突然就來了一夥黑衣人,沒有旗號,打起仗來卻是格外的厲害,我們的兵卒根本不是人家對手,很快就被衝破防線,這夥人早有預謀將我們的戰船全部點燃!”
“沒有旗號?應該又是龍飛的人!”于禁擡頭看着正在燃燒的戰船:“沒想到竟然有兩股兵馬,哎!又龍飛奸計!”
天光放亮,從河濱村一直到淮河上下三十里,一股股的黑煙還在不斷的往外冒。天上的太陽黯淡無光,被這滾滾黑煙遮蓋了光華。死屍遍地,倒出都是殘垣斷壁。曹仁、于禁和被兵卒們擡着的毛玠站在一處山崗上,看着下面滿目瘡痍,每個人的心都有一種壓抑,幾乎讓他們透不過氣來。
就在於禁幾人的對面,一片樹木映襯的小山上,淩統呵呵的笑。一扭頭,他的身後僅剩三百帶傷的兵卒,臉色也便的黯淡了下來。副將從頭到腳幾乎裹的和糉子一樣,被兩個輕傷的兵卒攙扶着站在淩統的旁邊:“多虧了那些人!要不是他們,我們全都出不來!”
淩統點點頭:“也不知道他們是那支軍馬!我們應該好好謝謝人家!”看着副將滿身的繃帶,淩統轉過身,掃視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各位兄弟,是我無能,讓我們三千兄弟命喪於此,回去之後定向大將軍請罪!以我這條命告慰那些死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