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的防守還是比較到位的,黃河沿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到夜裡岸邊就是一條長龍,到處都是火把,到處都是崗哨,若要穿過去還真的不容易。雖然魏軍一個個無精打采,卻勝在人數上。一千人的隊伍不是小數,誰知道那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會驚動魏軍。
黃敘主張強突。陸遜與杜預不約而同的反對,岸邊離着牧野還有很遠的距離,先不要說驚動了魏軍,他們還有沒有可能過去。即便是過去了,到了牧野恐怕也是銅牆鐵壁,更加難以攻打。所以在這黃河岸邊決不能引起魏軍的警覺,至少要將魏軍的警惕性放到最低。
杜預道:“我覺得我們可以來個李代桃僵!”
“何意?”黃敘沒有反應過來。陸遜一聽就明白了:“這樣不錯,既能不驚動魏軍,還可以爲我們留一條退路,不錯是個好計策!”
杜預大致的向兩人說了一下自己的計策。黃敘不是笨蛋,自然聽的明白,自告奮勇要帶着人去。陸遜和杜預看了一眼,兩人從年紀還是武藝,都不如黃敘,也只有黃敘去才最可靠。二話不說。找了一處對面是蘆葦蕩的地方。黃敘帶着五十名兵卒,駕船悄悄的過去了。
對面的燈火很亮,爲了不驚動那些巡邏的兵卒,他們沒有用漿,只有手一點一點的划着小船,幸虧這裡的河水不是很急。眼看着黃敘等人鑽進了蘆葦蕩。陸遜與杜預的心情這纔算放了下來。趴在地上,看着河對岸的動靜,這是他們現在能做的一切。
突然,一個黑影從河水中冒出了腦袋。案上的魏軍三三倆倆的聚集在一起背靠背圍着火堆打着瞌睡。他們無心應戰,如果龍飛的大軍突然過河,投降纔是唯一的出路。現在他們不敢,身後的督戰隊手裡明晃晃的大刀讓他們害怕。魏軍的大多是兵卒可以說是在等,等待一個機會。
最外面的那個兵卒,突然感覺被人摁倒在地,還想張口大罵,卻發現一隻大手捂在自己的嘴上。驚恐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那個溼漉漉的身體。嘴裡那個投降的投字還沒有哼哼出來,一柄鋒利的斷刀便割斷了他的脖子。如法炮製,小小的崗哨滿共不到二十人。爲了不引起附近崗哨的注意,黃敘專門分出兩組人進行監視,如果發現異常情況那就一併解決掉。
夜還是那樣的夜,十幾具冷冰冰的屍體被塞進了蘆葦蕩中,殷紅的鮮血經過蘆葦蕩的過濾,流出來的只剩下淡淡的白色。看着眼前這十幾個穿上了魏軍軍服的兵卒,陸遜拍拍他們的肩膀:“我們能不能回去就看各位兄弟的了,此地乃是我們的退路,守好這裡咱們便可安然回家!”
沒有大聲的保證,也沒有浮誇的動作。有的只是堅毅的目光,這目光讓人放心,如果說此地失守,那就說明這十幾人肯定全部遇難。不過陸遜與黃敘相信,能讓十幾名親衛團集體喪生的魏軍還沒有出聲,要向殺了他們,至少得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價。
有了這裡爲基地,大軍過了河,繼續深入。根據徐庶送給他們的情報,在漆黑的夜晚中,有杜預這個嚮導帶路,一行人早百萬魏軍之中繞來繞去,而魏軍似乎毫無察覺。一直等到天明十分,千人隊伍在一處小樹林裡開始休息。
此地乃是牧野的郊外,如果上到坡頂就能隱約看見牧野的城牆。安排好了明哨與暗哨,又派人在周圍五里內警戒。孤軍深入一定要小心,若是等敵人到了面前再想辦法那可就來不及了。這是龍飛給這些小將在軍事學堂中上的第一課。
一邊啃着乾糧,一邊看着地圖。地圖上那紅色的圓圈就是牧野的所在地。這地圖與杜預以前見過的地圖不一樣。一圈圈的等高線與錯綜交匯的彎彎曲曲的線條整體構成了牧野附近的角角落落。陸遜見杜預皺起了眉頭,呵呵一笑將地圖往他跟前挪了挪:“這是陛下設計的地圖,看這些叫做等高線,這一圈的線就說說明他們的高度差不多,藍色的是水路,紅色的官道,這黑的就是羊腸小道,還有這一圈的鋸齒就是牧野的城牆。”
經過陸遜的指點,杜預這次再看,頃刻間便理解了這地圖的妙處,比起以往的那些地圖,這種地圖更加清晰的表明了所處地方包括高山,河流,甚至是任意一條不起眼的土包。而以前自己看過的地圖,太模糊,只有一個大概,行軍之時非常容易誤入歧途。通過地圖就能看出龍飛絕對是戰爭的天才。
黃敘安排好了兵卒,這纔回來摸出一塊乾糧啃了起來,見兩人聚精會神的看着地圖,便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看出于禁將糧草藏那了?”
陸遜搖搖頭:“不知道!這牧野城不高也不大,若是將糧草囤積城內,那高大的糧垛一看就知道,可我想于禁絕對不會這麼笨!”
“于禁乃是魏國老將,此次爲了擋住你們!”杜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擋住我們,纔沒有與司馬懿計較,甘願爲司馬懿做護糧之人,于禁可不比其它將領,征戰多年,老謀深算!”
“再厲害也年紀大了,碰了面,一刀砍了也就是了!”黃敘斜靠樹下,喝了口水閉目養神:“打仗的事情我來,動腦筋的事情你們做,分工明確,我現在睡覺,天黑了再叫我!”
黃敘是這羣小將的老大哥,當年若不是龍飛與華佗,黃敘恐怕就廢了。正因爲如此,黃氏父子對龍飛感恩戴德,忠心耿耿,願意爲龍飛風險最後一滴血。何況,龍飛還說和黃家與趙家的聯姻,將趙雲的長女交給了黃敘。可以說黃家也與龍家是一家人。
陸遜的眼光並沒有侷限在牧野城內。猛然間眼睛一亮,在牧野成動五里有一處地方,等高線在哪裡密密麻麻,每一條和一條都挨的很近。這就說明此地山高路險。而且地處河谷,一條小河從前而過,背後就是高山,乃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斷頭崖!”陸遜與杜預不約而同的說到了這個地方。兩人再看一眼,都是微微的笑。陸遜道:“看來不會錯了,我這就派人全出打探!”
果然,在牧野東三裡處的斷頭崖發現了運糧的車隊。人數很多,來來往往。再往裡走,剛到谷口便已經看見有魏軍的哨卡,這裡沒有高高旗幟,也沒有鼓號喧天。兵卒們全都默默的幹着各自的工作。爲了防備被人探查道里面的情況,于禁竟然專門安排人處理運糧車留下的車轍。若不是正好趕上一隊運糧的兵卒出來,探子也不敢肯定糧草就在此處。
得到這樣的報告,的確讓人興奮,既然知道了糧草的所在,下一步就是放火了。于禁將糧草放進山谷中不正好是放火的好地方。黃敘、陸遜、杜預都如此想着,卻被斥候的一句話破密了。
斥候聽幾人越說越興奮,便不得不提醒一下:“各位將軍,據小的們上山打探,于禁已經讓兵卒將谷內的所有樹木全部砍伐,甚至連荒草都割的乾乾淨淨,如今的斷頭崖裡面光堂堂的什麼都沒有,另外,于禁還在兩邊的山上各建了一個大營,就是防備我們從山上下去的。”
“媽的!這也太狡猾了!”黃敘一拳砸在樹上,幾隻在上面休息的小鳥連忙飛了起來。
陸遜擡頭看了看:“老兄,你可知道你這樣做可能會引的魏軍發現我們,低調,低調些!”
三人沉思良久,似乎都沒有好辦法。這一次看來於禁防守的非常嚴密,應該是已經猜到會有人來劫糧而特意安排的。看着地圖上那斷頭崖的位置,三個人都不再說話。過了好長時間,陸遜問杜預道:“元凱在魏營多年,可曾聽說于禁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或者說性格上有什麼問題?”
杜預微微點頭,這個陸遜真不簡單,竟然要從一個人的特點上去分析,想出擊敗他的辦法。杜預想了想:“若說于禁有什麼特點,此人膽大心細,能隱忍,遇事冷靜!唯一的軟肋可能就是……”
“是什麼?”陸遜有些迫不及待。
杜預道:“我曾聽聞,于禁爲了替犯錯的兵卒自罰三十軍棍!此人治軍嚴厲,兵卒對其尊敬有加,對手下軍卒非打即罵,有時爲了些許小事便是一同軍棍,那次自罰就是因爲他的親衛犯錯,主將難辭其咎,此人對己都是如此,何況旁人!”
“哦?”陸遜想了想:“這麼說來於禁手下兵卒苦不堪言?”
杜預搖搖頭:“我年少,沒有與于禁這般老將共事的機會,何況我本爲司馬懿女婿,于禁也不會和我親近,此事我也是聽說而已。”
黃敘呼的站起身:“不管是真是假,試試就知道了!實在不行,那就只有猛攻,以親衛團殺進谷內放火還是可以辦到的!”
陸遜搖搖頭:“親衛團乃是陛下的親衛,若爲了這點糧草葬送以前親衛,你我回去如何向陛下交代,不用着急,陛下言三處一起行動,離我們進攻的時候還早,今晚先去這斷頭崖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