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昭手捧曹丕退位詔書如獲至寶,立刻命自己最信任的人送往延津交給自己的父親。這個時候,司馬昭胸中的那怒氣總算平復了不少,說起話來也平和了許多,對曹丕也以陛下相稱,若是不叫陛下,那曹丕就沒有資格寫什麼退位的詔書。這一點司馬昭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劉曄見風使舵,立刻恭喜司馬昭,衆目睽睽之下扔下曹丕不顧,跟着司馬昭有說有笑的走了。那些還對魏國忠心真人見了這場面真恨不得殺了劉曄這個牆頭草。既然有了曹丕的許諾,可以說這鄴城就是自己家的,自己家的東西當然得拿回來。
司馬昭一聲令下,大軍就在鄴城外紮下營帳。收起白天的輕敵和賣弄,換上的是一幅冷峻的面孔。劉曄諂媚道:“城中只有龍軍萬餘人,其中還有七八千的降卒,根據計算,真正的龍軍最多不會超過兩千。”
司馬昭點點頭:“我已派人探查過,龍飛分別派出三隊兵馬燒我糧草,這黃敘就是燒牧野糧草者,偷過黃河時人數就在一千左右,憑藉着一千人就想守住鄴城,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將軍準備攻城?”劉曄急忙道:“可我軍沒有攻城器械,這鄴城牆高溝深,只怕不好攻打,即便登城也會死傷慘重,沒有辦法拿下鄴城。”
司馬昭嘴角一撇,冷冷笑道:“司空大人不知道兵法中有一招叫做以彼之計還施彼身?陸遜既然給我們想出了攻下鄴城的辦法,我們爲何不用?”司馬昭擡頭看了看天色,外面一團漆黑,烏雲遮蓋着天空,星星都不敢露頭。司馬昭接着道:“連續數日龍軍都沒有休息,今夜他們應該能做個好夢。”
正如司馬昭所料,龍軍兵卒從渡河一來,基本上就沒有好好的休息。特別是進入鄴城之後,剛剛站穩腳跟,司馬昭的人就到了。又是一陣忙碌,整理兵器,加固城防。親衛團的兵卒一聲不吭,努力幹活。那些降卒受不了,不少人有了怨言。
陸遜嘆了口氣:“行了,讓大家休息休息吧!今夜派那二百親衛團守夜!”
杜預道:“司馬昭受司馬懿教誨,深懂兵法,依我看今夜司馬昭必然攻城,僅憑這二百人難以招架!”
黃敘也道:“是呀!四個城門,二百人一分沒門只有五十人,下面可是兩萬兵馬,若是司馬昭今夜攻城,我們必敗,讓這些小子堅持堅持,過了今夜明日再休息不遲!”
陸遜搖搖頭:“兵卒睏乏,若用,有兩大問題,其一擅離職守,那樣更加危險,其二覺的我們龍軍與魏軍有何區別?本來他們就是魏人,若是心中不滿,後果是什麼,我不說,你們都應該知道。”
黃敘與杜預對視一眼,陸遜說的有道理。降卒不是自己的兵馬,內心的那點中心隨時都有可能沒了,與其讓這些人主宰生死,就不如用自己人放心。陸遜一再堅持,夜晚的布放整個鄴城只有兩百人,其他的兵卒就在城上休息。如遇情況,這兩百人可以示警,也可以作爲先頭部隊進行阻擋。
黑漆漆的夜,伸手不見五指。爲了不讓司馬昭看清城頭的狀況,陸遜下令城頭不點篝火,甚至連一盞油燈都沒有。黃敘睡不着,握着刀來來回回的在城上游走,不時地看看地面魏軍營地的動靜。兩百人守城他還是不放心,儘管他已經困到了極點,還是努力堅持着。
陸遜與杜預也睡不着,陸遜仔細研究地圖,計算着龍飛接到他的信,然後派兵,如果一切順利或者不怎麼順利,需要多長時間能抵達鄴城。同時估計司馬懿大軍來的時間,設想用什麼方法才能擋住潮水般的魏軍。杜預雖然躺着,心裡複雜。這個計策是自己出的,成了就是最大的功臣,若是敗了自己身死事小,杜家的家眷還在龍飛手上。雖然說龍飛不是個殘忍好殺的主,可誰也說不好將來如何!如果魏國不敗,自己就是永世的叛徒。
“噹噹噹……”急促的聲響,讓所有人都打一個激靈。陸遜與杜預連忙起身,抽出寶劍就往門外闖。城牆下竟然是火光沖天,魏軍已經涌到了城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木頭石塊只顧往護城河裡扔,身後的弓箭手不斷的朝上放箭。
“是否登城?”陸遜一把抓住一個瘋跑的兵卒。那兵卒不知所措,連連搖頭。陸遜大喊:“加緊防守,小心魏軍偷襲!”
填河的兵馬是在城南,正是魏軍大營的這面。巨大的響聲驚動了龍軍,巡邏的兵卒首先發現,繼而示警。還在熟睡的兵卒,努力爬起來。當幾乎所有龍軍都處於緊張狀態的時候,填河的魏軍留下十幾具屍體撤了。黃敘呵呵一笑:“膽小鬼!只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沒事了,繼續休息!”
當所有人剛剛躺下,似睡非睡的時候。又是一陣“噹噹噹”的警報聲。這一次是在東門。聲音很大,根本睡不着。兵卒們又是一陣慌亂,等所有人聚集東門,魏軍悄聲退了下去。接二連三,時而在東,時而在西,時而在北,時而在南。只要龍軍剛剛休息,必然就會有人偷襲。
陸遜被折騰了幾次,終於明白了過來:“司馬昭這是要讓我們疲於奔命,這麼下去兵卒們根本無法休息!”
杜預道:“我們可以派人堅守,若是填河可以不管,若是攻城再報警不遲!”
“不可!”黃敘道:“司馬昭就是向填河方便攻城,若是我們不制止,正好中計,我帶一對兵馬出城去埋伏魏營旁邊,讓他們也嚐嚐被騷擾的滋味。”黃敘說完,扭頭就走。全然不顧陸遜與杜預的呼喊。
看着黃敘的背影,杜預搖搖頭:“我們真的中了司馬昭之計了!”
陸遜一愣:“何意?”
杜預道:“我軍之中,黃敘將軍乃是主力,將乃兵膽,膽不再軍中,魏軍大舉攻來,有誰能不讓兵卒們害怕?”
陸遜沒有絲毫擔憂,反而笑了,拍了拍杜預的肩膀:“看來你還是不知道咱們龍軍的傳統,他司馬昭要是現在敢來,我保證絕對討不到好處。”
司馬昭就是杜預猜測的意思。與龍軍在黃河岸邊相據多日,司馬昭專門研究龍飛的手下。特別是這些嶄露頭角的年輕將領。黃敘勇猛,陸遜多智都在司馬昭的計算之內。讓龍軍疲於奔命,就是希望黃敘能夠出城,然後派一軍將其拖住,如此就可以放心攻城。
攻城戰與野戰不同,智謀在其中起的作用有限。兵力纔是關鍵,沒有了“膽”的龍軍,他就不相信能勝過兩萬魏軍精銳。當埋伏在城門口的探馬將黃敘出城的消息送回來的手,司馬昭哈哈大笑:“事成!諸位按照計劃行事!”
魏軍動了,站在城牆上的陸遜看的清清楚楚。本來一片漆黑的魏營,突然之間燈火通明。藉着燈光,清楚的看到魏軍的兵馬正在快速集結。陸遜咬了咬嘴脣,眉頭凝重。真正的戰鬥現在纔開始,勝敗就看今夜。
“傳令三軍,準備工程!先入城者封侯!”司馬昭大聲下令。魏軍的士氣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整個大營吼成一片。
首先出營的是刀盾手,作爲誘餌,刀盾手是引誘弓箭手放箭的人選,也是保護身後登城部隊的誘餌。接下來就是扛着登城梯的登城部隊。這些人人數衆多。剛剛造好的簡易登城梯,這是稍微晃悠了兩下,有些給人的感覺就要散架了。除了這些簡易的登乘梯,和一座簡易撞車之外,魏軍還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走在最後的是弓箭手,他們就和炮兵一樣,屬於火力壓制的。剛剛進入射程,弓箭手就開始不斷的放箭。不過,魏軍是從下向上,沒有龍軍從上向下射的遠。兩邊的射箭水平卻差不多,因爲龍軍的弓箭手也是魏軍的降卒。護城河雖然沒有填滿,也不是太深,蹚着只到膝蓋水,魏軍吶喊着衝了過來。
陸遜抽出寶劍:“迎敵!”
龍軍動了。親衛團的人領着降卒開始進行抵禦。龍飛的親衛團各個都是打仗的老手,和魏國的禁軍不同,親衛團也算是禁軍,卻是參加征戰的。不斷要參戰還是整個龍軍中最厲害的部隊。就因爲一個親衛的士兵在,跟在他們身後是個降卒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他們的隊長走到哪,他們就跟到哪!
隨着魏軍抵達城下,城上的各種守城器械也開始傾瀉而下。龍軍的弓箭手開始了,雙方的較量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慘叫,吶喊,刀劍的碰撞,石塊的重擊,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這個時候人已經不再是人了。原始的野性從隱藏的地方冒出來,他讓人瞬間變成了野獸。
陸遜雖然沒有黃敘勇猛,甚至連典滿、許儀那些人都趕不上,卻也是舞劍衝殺。不斷的指揮兵卒去那些最需要他們的地方。此時杜預才明白過來,爲何陸遜不擔心黃敘離開。黃敘走了,原來的都尉就是指揮者,都尉戰死百人將,龍軍永遠就不需要軍神,因爲他們都是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