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一陣拼了老命的狂跑,耳朵邊只聞到呼呼的風聲。眼看要到宮門口,突然從路邊的假山叢中竄出一個蒙面人,捂住他的嘴,扣住他的手腕順手往假山後中一拽,他便跌倒在假山後面。
又一道寒氣透骨的劍刃架在他脖子上。
李儒全身打擺子一樣的抖了起來:“你是何人?”
那人忙用手指按住他的嘴脣。
衆飛龍衛大呼小叫的從假山旁邊跑過,往宮門口追去。
蒙面人鬆了一口氣,收回手指。冷聲道:“不要緊張,把耳朵給我豎起來,聽我說幾句話就放了你。”
李儒雙腿發軟,抖個不停:“壯士請講。”
蒙面人殺機畢露,用一種寒氣透骨的聲音陰森森的說道:“首先,你要感謝陛下救了你的老命,剛纔你若加害弘農王,此刻必已成爲我劍底遊魂。其次,朝中有人叫我提醒你,上次溫明園之會前,你西涼鐵甲兵護衛森嚴,原本劫詔者難以得手,但是故意將先皇遺詔讓給劫詔者,雖然不知你何居心,但是此事若讓董丞相知道,恐怕你也人頭難保。故弘農王若活,你則活,弘農王若亡,你則必死。”
李儒面色變得更蒼白了,全身抖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蒙面人望着他那副窩囊樣,露出譏誚的笑容,不無鄙夷的說道:“聽聞郎中令大人曾隨董賊征戰多年,久經沙場,想不到如此怕死。”
話音剛落,連人帶劍已消失在宮牆之外。
這次李儒的全身徹底溼透,像從水底撈出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喘着粗氣。
良久才喘過氣來。他擦了一把額頭,望着蒙面人消失之處,臉上浮出一絲狠毒的冷笑:“袁家叔侄,自尋死路!”
爬起身來,趴在假山後做賊一樣的東張西望了一會,才跑往永安宮門口。
衆飛龍衛追到門口,未看到李儒,又嘻嘻哈哈的跑了回來。
劉辯一家三口站在亭中看得目瞪口呆,一頭霧水。
何太后和唐妃忙向前來拜謝。
“承蒙陛下不計前嫌,救得我等性命,我等末齒難忘。”
何太后與兒子死裡逃生,是發自肺腑的真心感謝。
劉協淡淡一笑,輕輕將她們兩人扶起,柔聲說道:“不必多禮。”
劉辯卻昂着頭,兩眼望着空中,輕蔑的冷笑道:“這是你欠我的,理當要償還。遲早有一天,你欠我的會全部償還過來。”
王越和衆飛龍衛聽到劉辯如此無禮,又全部鏘鏘的將劍拔出來指向劉辯。
劉協憐憫的看着劉辯,搖了搖頭,喝道:“撤!”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個根本不配做對手的人,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的。
“朕要去丞相府。”劉協對着跟上來的飛龍衛道。
“什麼?”王越大驚問道。心想是不是早上給他泡的藥水配錯了,居然要直闖虎穴。
“敢犯朕天威者,雖強必誅。”劉協淡淡的說道。
“董賊勢大,恐怕……”李逸飛小心翼翼的說道。
劉協冷冷笑道“怕什麼?大不了朕一劍殺了他。”
李逸飛膽戰心驚的道:“陛下息怒,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劉協暗暗捏了一下身上暗藏的飛刀、毒釘、天蠶絲繩抓和迷魂彈以及套在裡面的天蠶軟甲。飛刀和毒釘是叫李逸飛在宮外找名匠打製的,天蠶絲繩是從庫房裡找的天蠶絲自己編的
哼,從長計議,今天註定本大帝。要是能帶上前世的高科技裝備,我能讓你們明天就看不到丞相府。某國首相府,一堆的現代化安全設備外加荷槍實彈的衛兵,我都來去自如的把那小首相給滅了,還搞不定靠一堆冷兵器守護的董卓。
“走!”
一音落下,不再言語,縱上永安宮門口逍遙馬,打馬就走。
衆人哪敢再言語,紛紛上馬追了過去。
丞相府門口,幾個守衛正在門口打瞌睡。
突然一陣暴烈的馬嘶聲,隨後又是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馬嘶聲。
幾個守衛慍怒的擡起頭來。誰敢如此在丞相府前喧譁,不想活了!
正待喝問,對面一個紅衣人一聲大喝:“陛下駕到!”
黃……陛下駕到?!開什麼玩笑?陛下出宮親臨丞相府,不坐車駕而是騎馬來?
衆守衛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們,一時全部凌亂了。
人羣中閃出一人來。
衆守衛呆呆的看着他,然後互相對視一眼,立即撲通跪倒在地:“陛下萬歲!”
那雪白的高頭大馬,那一身上舞金龍下繡鳳凰的的紫衣,那飄逸絕倫的絕代風華,那不到十歲的稚嫩面容,不是當今小陛下又會是誰?
劉協冷冷一哼,突然一提繮繩,雙腿一夾馬腹,那逍遙馬一聲長嘶,呼的一聲躍上門前臺階,直直的闖了進去。
後面二十幾匹馬毫不猶豫跟着羣嘶而起,魚貫闖進府中。
幾個守衛你看我,我看你,呆得說不出話來,這可是相府啊,啥時候成了跑馬場了?呆了許久才如夢初醒般的跟着跑了進去。
董卓身材肥大,像座肉山般橫臥席上,挨在正爲他採耳的美女懷內,另有兩女則細心爲他修磨指腳甲,那種派頭排場,別說劉協比不上,縱使歷代帝皇恐怕亦只如是。
“丞相!丞相!”董府管家董禮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闖了進來。
董卓大怒,翻坐起來大喝:“混賬東西.何事如此驚慌?”
董禮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報:“陛下縱馬闖進來了……”
董卓呆了半響,猛地勃然大怒,蹦下牀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扇了兩個耳光罵道:“混賬,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發瘋了?”
不等那可憐的老管家回答,遠遠傳來一聲高叫:“陛下駕到!”
接着就是一陣巨大的喧譁。
又有一個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報大人,陛下率飛龍衛縱馬硬闖相府,已被本府家將攔住,眼看就要殺起來了。”
董卓又是一呆,臉上劇烈的抽動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光着腳,連忙跑到牀邊匆匆穿好鞋子,怒氣衝衝的跑了出去。
寢居門口的衛兵隨即緊緊跟上。
小祖宗,你這搞的哪一齣啊?
走出十幾步,看到幾十號人聚集在一起,分成兩隊,各執着兵器在對峙,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李逸飛長劍指着對面的家將們喝道:“陛下在此,你等不行禮接駕,反而阻擋聖駕,不怕被誅九族嗎?”
領頭的家將也不甘示弱,長槍一挺,也指着李逸飛冷冷笑道:“我等只聽董丞相號令,敢在丞相府搗亂者,殺無赦!”
“放屁!”
一聲響雷般的怒喝,董卓大步走來。衆家將和衛兵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夕陽照在劉協的臉上,閃着淡淡的斜暉,董卓看着那張讓他憐愛得心疼的稚嫩的小臉,一腔怒氣突然煙消雲散。
推金山,倒玉柱,納頭就拜:“老臣不知陛下駕到,有失遠迎,罪該萬死,還望陛下饒恕。”
其他家將和衛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誰先反應過來,撲通撲通的跪倒了一地,紛紛高呼萬歲。
劉協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露出一絲冷笑,哼了一聲,然後厲聲喝道:“董卓你可知罪?”
董卓懵了一下,隨即說道:“臣知罪!”
劉協冷冷笑道:“知罪就好。朕今天過來就是讓你知道,這天下是朕做主不是你做主。弘農王處置不處置是朕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敢謀害皇室者,誅九族,殺無赦。”
董卓的臉又由晴轉陰,變成豬肝色,強忍着怒氣說道:“弘農王怨望作詩,謀圖不軌,老臣是爲陛下着想,還望陛下體諒老臣一片苦心。”
劉協又哼了一聲,冷冷笑道:“承蒙丞相好意,朕心領了,但是誰敢謀害朕的兄長,如同叛逆,立誅不赦。丞相一向對朕忠心耿耿,想必不會抗旨不遵。”
說完不等董卓反應過來,又喝了一聲:“起駕回宮!”
衣袖一甩,揚長而去。
李逸飛戲謔的看了一下滿地跪着的家將,哼的一聲帶着衆飛龍衛呼啦啦的跟隨劉協而去。
董卓站起身來,臉上陰晴不定。時而怒不可遏,殺氣騰騰;時而滿面微笑,輕輕搖頭。
就這樣呆呆的站了半天,才苦笑道:“起駕回宮?車駕未來起什麼駕,當叫打馬回宮。”
說完自顧自的往寢居而去。留下一羣發呆的家將家丁。
遠遠的有一人也怔怔的望着,等到董卓的背影消失了,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狠毒的神色。
恨恨的道:“他不是你的源兒,你的源兒早在十年前就夭折了。”
相府外,王越打馬緊緊跟隨劉協。
“是否太過了?”王越緩緩的望着遠處的如血的殘陽問道。
“朕是天子,他是臣下,有何過不過的?”劉協心情一片暢快,也咪着眼睛欣賞着那紅光萬道的夕陽。
純自然無污染的夕陽就是美。尤其是冬天裡難得一見的夕陽。
王越望着他那滿面的霞光,如仙如神,不覺臉上劃過一絲疼愛,輕輕問道:“陛下勢孤力單,若惹怒老賊當如何處之?”
劉協深深的吸了口氣,微微笑道:“那就殺了他,縱不濟也能逃出京城,宣告天下,起兵討賊。他們困不住朕!”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日一泄心中怨氣,他心情極好,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在說晚上要吃什麼菜一樣淡定平和。
王越雙眼迷濛起來。這,就是帝王霸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