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通往洛陽方向的官道之上,一輛馬車在衛士的簇擁之下,緩緩向前。
荀彧端坐在馬車之中,靜坐不動,閉目養神。
馬車不知道行駛了多久,戛然而止。
聽到車輪的吱嘎聲,荀彧睜開眼睛,緩緩問道:“子廉,怎麼了?”
“文若先生,到了!”
曹洪大大咧咧的掀開簾子,對裡面的荀彧說道。
荀彧嗯了一聲:“此次成皋會盟,定然非同小可,主公臨行之前已經交代於我,讓你不可惹是生非,待會兒一切都要聽我吩咐,知道麼?”
曹洪有些不滿:“知道了,文若先生,主公不在,您就是主公。”
曹操宗族親信之中,曹洪頗爲忠心,不久前的陳留大敗,曹操急切間與衆將失散,馬匹失蹄,多虧了曹洪讓馬與曹操,捨命相救,不過他的性格暴躁粗魯,一向讓曹操很不放心,所以讓荀彧節制他。
荀彧走下馬車,見到虎牢關方向的陣勢,不由得輕輕一嘆。虎牢關關門洞開,左右兩排甲士千餘人列陣而立,各個高大雄壯,身穿盔甲手執兵刃,精神抖擻。
而在關城之上,則是旌旗招展,訓練有素的弓弩手手執勁道比擬三石弓的大黃弩,鋒利的弩箭震懾着心懷不軌之徒。
“車騎將軍,已經成就了大勢啊。”荀彧輕輕嘆道。
曹洪哼了一聲,不忿道:“文若先生,早晚有一天咱們曹軍會比這更強大。”
“哈哈,子廉,我相信你。”荀彧笑着拍了拍曹洪的肩膀,隨後向前走去,閒庭信步。
“這位先生有禮了,在下車騎參軍賈詡,奉車騎將軍之命在此迎接諸位。”頗有些發福的賈詡走上前來,對荀彧拱手道。
荀彧回以一禮:“在下潁川荀彧,奉我主曹操之命前來會盟,見過文和先生,請替我家主公向車騎將軍問好。”
賈詡眼前一亮:“哦?卻不知文若先生與荀氏八龍是什麼關係?”
“皆族叔也,彧之所學,十分不足。”
“原來是名門之後,怪不得如此氣度,快快請進。”賈詡邀請道。
荀彧賈詡兩人並排走入虎牢關中,賈詡有意無意對荀彧道:“聽說黃門侍郎荀公達是文若先生的侄子?”
荀彧微微一笑:“公達正是舍侄,不過他的年紀比我這個叔叔還要大出八歲呢。”
賈詡微微點頭:“將軍賞識公達的才華,如今已經是車騎將軍府長史,文若先生不如也投奔我主劉玉卿如何?”
荀彧略微驚訝:“公達已經投奔車騎將軍了?可惜……”荀彧有識人之能,對於自己這個大侄子的才能十分推崇,兩個人擅長的方向卻是不一而足,荀彧擅長處理公文,推敲政令,而荀攸則是善出奇謀,戰術能力出衆,荀彧投奔曹操之後,一直想要對曹操推薦自己這個侄子,沒想到竟然被劉燁任用,而且官居車騎將軍府長史,因此荀彧感到可惜。
“啊……在下妄言了,公達能夠投奔車騎將軍麾下一展所長,乃是幸事。”荀彧當着賈詡的面說可惜,頓時感到自己失言,急忙解釋。
賈詡似笑非笑:“沒什麼,大家都是大漢臣子,爲天子出力,公達爲車騎將軍出謀劃策,文若先生爲曹孟德做事,都是一樣。”
荀彧點頭笑笑:“正是,我等皆爲漢臣。”
一員士卒忽然跑了過來,對賈詡躬身道:“文和先生,兗州刺史劉岱的使者程昱到了。”
賈詡點點頭,轉頭對荀彧道:“文若先生,在下還要接待諸侯使者,請文若先生稍坐。”
荀彧表示理解:“文和先生自便即可,不必擔心某。”
賈詡告別荀彧,走出營門,遠遠的只見到一個身高八尺的文士迎面而來,面色肅然,壓迫感極強,雖然穿了一身文士服裝,不過即便是沙場猛將也很難有這般身高,賈詡不由得吃了一驚。
身材高大的文士上前一步,大聲道:“在下東郡程昱,字仲德,見過文和先生。”
賈詡乾笑兩聲,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原來是仲德先生,請入內,車騎將軍忙於政事,這幾日就要到來。”
程昱伴着一張臉,拱了拱手,大踏步走進關內,旁邊跟隨的數名衛士拱衛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些衛士保護他,還是程昱保護這些衛士。
“渤海郡守袁本初麾下,渤海長史逢紀到。”
“冀州刺史韓文節麾下,冀州長史沮授到。”
“北平太守公孫伯珪麾下,北平長史關靖到。”
……
天下各路諸侯聞風而動,聽到劉燁的話紛紛派來了使者,除了上述的諸多各地諸侯心腹之外,來者還有荊州牧劉表麾下蒯越,幽州牧劉虞麾下田疇,北海孔融麾下王修,徐州刺史陶謙麾下糜竺,揚州刺史劉繇麾下週昕,豫州刺史孔伷麾下許靖(月旦評許子將的哥哥)等人紛紛到來。
賈詡負責安排此事,忙前忙後,好不容易把各路諸侯麾下的幕僚給安撫下來,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
而劉燁,終於姍姍來遲。
轟隆!
五百鐵騎如同一道洪流滾滾而出,聲勢震動大地,這些騎兵身上都穿着盔甲,就連跨下戰馬都披着馬鎧,竟然是一隻難得一見的重騎兵。
馬鎧極其難得,饒是劉燁掃平關洛,雍涼二州加上司隸校尉部也才堪堪蒐集到五百多副馬鎧。
管亥脫離隊列,手中持着一杆劉字旗幟衝了出來,大喝一聲。
“車騎將軍到!”
五百具裝鐵騎簇擁之中,一員身高八尺,面色棱角分明的大將緩緩走出。
出身於豫州的逢紀和許靖關係頗熟,輕聲道:“文休兄,你和子將兄善於相面,不知道劉大將軍面相如何?”
許靖仔細端詳着劉燁的面孔,表情逐漸驚訝。
荀彧,逢紀,蒯越一干人等見到許靖表情的變化,心中各有想法。
“文休兄?”
許靖面色驚異,隨後低聲道:“車騎將軍非同小可,乃是蓋世豪雄,有中興之志!”
逢紀眉頭一皺,其餘人等則是面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