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講到李傕麾下大將李蒙、王方二人請纓截殺馬騰大軍。馬騰長子馬超馬孟起陣上誅殺一人擒獲一人,大破其軍。
馬騰大獲勝捷,率大軍直逼秦嶺都玉山,於高山隘口前下寨,又將李蒙斬首示衆,以號天下。
張濟、樊稠見馬超勇猛,屯兵駐守山隘,拒不出戰。馬超每日裡都在隘口前陶笛罵陣,惹怒了張濟麾下大將張繡。
張繡乃是張濟手下頭號戰將,在北地已有槍神之稱,武藝非凡,又年輕氣盛,哪裡容得馬超如此猖狂。自領一隊人馬,打開關隘,他持槍前來大戰馬超。
不過張繡確實不含糊,那柄長槍在他手中使得是神出鬼沒,快似流星。馬超年少,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之勢,與張繡戰在一起。
張繡一身武藝跟隨涼州大將閆行所學,槍法自然超衆;有天生神力,只不過因爲張濟是其叔父,故一直跟隨張濟身後,未曾顯露出來。他一身黑盔黑甲,外罩墨色英雄氅,掌中一柄黑墨色的鑌鐵大槍,驅使坐下黑鬃馬,猶如九幽之地來的黑無常,在哪裡一團墨色將欲收割人命一般。
馬超雖然年少,一身武藝得自家傳,馬家長槍在涼州之地亦是名揚;同樣天生神力,自幼聰穎,頗有練武天分。據說年不過十三,馬超獨自一人單槍戰羣狼,連挑十三隻野狼。是戰,馬孟起之名傳遍西羌。他一身大紅色的戰袍,內裡鑲甲,坐下胭脂駿馬,舞動掌中鑌鐵大槍,猶如一柄火炬在哪裡飄舞。
兩陣觀戰衆人眼中哪裡還有人影,盡見陣上一團漆黑墨色攪拌着一支同樣的火炬一般。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二人一時間是殺得難解難分。
二人自早上殺到午時,兩軍各自竈飯方纔收兵。午時用飯之後,二人又引兵前來廝殺。如此反覆數日,皆不見輸贏。
張濟、樊稠則安然據守關隘;倒是馬騰甚是煩惱,區區一個關隘竟然阻擋自己十數天。楊阜、韓遂二人亦是無計可施,也只得由着馬超引兵出戰。倒是馬超好似戰之上癮一般,每日早晨飯後便引兵而出。初時尚帶兵三五千,後時居然只帶三五十員騎兵而已。
轉眼月餘過去,馬騰在帳內與韓遂、楊阜商議。
“文約,我軍尚餘不足兩月的糧草。如今敵軍扼守此關,我軍難以寸進,當如何?”馬騰問道。
“但不知城內內應此時因何還未舉事?若然他們舉事,守關敵軍必當自亂!哪裡還有如此這般皮賴的焦灼之勢乎?”韓遂說道。
楊阜向來爲韓遂智囊,此時亦是沒了主意。
他們正在商議如何使人趕往長安,聯繫內應之事。長安城內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動靜。原來馬宇家小廝撞見家主與劉範、種邵商議連接馬騰之事,得知其三人慾做內應之密。這廝想以此謀求出身,故趕往李傕府中,將自己家主出賣。李傕、郭汜得知此事,勃然大怒,遣派五千精兵,盡收三家老少,斬首於市前,又把三人首級送至關前,示衆於關隘之上,已告戒馬騰,內應暴露,已然被除。
馬騰見內應被處,糧草不多,便於韓遂商議拔寨退兵。
馬騰引大軍先退,留韓遂、楊阜爲後軍壓陣。樊稠、張濟引軍追趕,見敵軍分部而撤,亦是分兵相對。樊稠引本部兵馬截擊韓遂,張濟驅兵追趕馬騰。
樊稠追上韓遂,大軍壓上,頃刻斬殺韓遂兵丁數千。韓遂得馬騰贈兵不過萬餘,加上隨其身側殘兵不過數千,區區不過兩萬兵馬,哪裡敵得過樊稠數萬大軍?
韓遂引兵敗逃,至高定,被樊稠大軍所圍。韓遂勒馬直面樊稠求情道:“吾與公乃同鄉之人,今日因何如此無情乎?”
樊稠於馬上,看着韓遂,很無奈的說道:“上命難違也!”
韓遂苦笑不已,說道:“吾久聞樊公與那李傕原本同爲董卓麾下大將,亦是同級。此番你等共同救駕,因何李傕居然凌駕於公之上耶?然,此番遂亦是爲國家耳,公何相逼之甚耶?”
樊稠聞言,心中頗爲愧疚,撥轉馬頭,收兵回寨,放了韓遂等人。
倒是張濟統大軍追趕馬騰。馬超、馬鐵、馬岱三兄弟居後拼殺。張繡叔侄不敵,只得引兵而回。馬家軍自歸北地。
樊稠此番放走了韓遂。他本以爲回到長安巧言推脫未曾捕獲,矇蔽李傕,以應付。哪知李傕在他軍中安插了自己的侄子李別隨軍。李別返回長安便向李傕述說此事。李傕聞言大怒,欲興兵討伐。朱雋在一旁出謀,說道:“公此時興兵討伐,天下諸侯便知京師內亂,故知有機可乘。若有人興師而來,如何以對?公不若巧藉此番敗敵之功,擺宴相邀,與席間除之,絲毫不費力也!”
李傕聞言,大喜。遂使李別宴請張濟、樊稠二人入府,設宴相待。
是夜,張濟、樊稠各引三五從人來到李傕府中赴宴。
酒至酣處,李傕忽問道:“樊將軍何時結交韓遂,欲行謀反之策?此番韓遂兵敗,汝竟然放其離去?”
聞聽此言,樊稠手中酒樽好懸沒有掉落,心中震驚無比,眼神中盡顯慌張之色。
李傕冷笑一聲,“啪”地把手中酒樽摔在案前。藏於帷下的刀斧手盡出,不待樊稠言語辯解,一頓刀斧把個樊稠剁了個稀爛。
張濟在側嚇得魂不附體,慌忙離座,跪地求饒。
李傕過來,扶起張濟,說道:“樊稠謀反,故爾誅之;公乃吾之心腹,何須驚懼?”好言相慰。又使親侄李利、李別取代樊稠駐紮馮翊,張濟自返弘農。
不日,樊稠之死傳至郭汜耳中。郭汜大怒,召集部下胡赤兒、胡車兒、段猥、楊定等人商議。
“李傕欺人太甚!樊稠乃吾之義弟,豎子竟敢私自謀殺!諸位即點兵馬,隨我討伐之!”郭汜將一番經過告知衆人,拍案大怒。
“主公,此事尚需儘快!若李傕得知,我軍便失先手。”大將胡赤兒說道。
“既然如此,你等快快點兵,隨我殺入李府,爲我兄弟報仇。”郭汜立刻吩咐道。
諸將紛紛下去點兵帶將。
不多時,郭汜率領麾下三萬多將士朝李傕攻去。
李傕亦是早收到了信報,已經擺好陣勢靜候郭汜大軍。
“李傕匹夫,吾義弟因何罪,汝要置他於死地?”郭汜見到李傕氣惱交加,厲聲問道。
“通賊造反之罪,可也?”李傕冷笑一聲,說道。
“啊、呸!豎子,汝血口噴人,莫不是斬吾之手臂乎?汝想獨霸朝堂耶?”郭汜狠狠地罵道,“汝狼子野心之徒,董太師昔日便是汝小人之言所惑矣!”
言畢,郭汜揮軍而上。
李傕亦是不甘示弱,使其子侄副將壓兵而上。
數萬士兵於長安城郊大戰起來。兵丁混戰,相互焦灼。李傕亦是同郭汜戰在一起。然,李傕乃是董卓麾下頭號大將,武藝比郭汜強上些許。二人交戰,雖知根知底,但李傕心中自有定勝的決心,郭汜則是拼命相搏。此戰倒是打得難解難分。
那些混戰的士兵卻是非常悲慘。
有道是:
本是同根苦命連,哪知今朝刀兵砍;
兄弟不再兄弟稱,指爹罵娘仇相見。
戰場上那個慘烈,就更別提了。殘肢斷臂,人頭滾滾,鮮血潺潺,一副血腥地獄的場景逐漸的呈現在了衆人面前。
戰場之上廝殺的衆人依舊沒有停止的意圖。血腥的戰鬥依舊繼續……
直到一聲銅鑼響,李傕、郭汜等人方纔各自罷兵,再回首自己麾下士兵慘死無數。再看那鳴金之人,乃是弘農守將張濟。
張濟引兵而來勸解道:“公等與濟同起於西涼,而得此高位。乃是我等齊心而爲之。今若相叛,豈不自降家帷?”
“汝亦知這廝謀殺樊稠,因何不救?”郭汜怒言道。
“張將軍莫要站錯了位置!今公與吾一同斬殺這廝。來日,公便可坐其位!”李傕冷笑的看着郭汜和張濟。他以爲此時的張濟出頭意欲從己。哪知他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張濟當日見樊稠身死,便已經對李傕產生了很大的敵意。要不是自己兵危將寡,要不是怕天下諸侯羣起而攻,他早起兵討之了。今又聞李傕如此話語,更是氣憤。他說道:“公居高位以來,苛政如山,百姓受盡肆虐。觀今日之勢,某不得爲天下事而爲之!”
只見張濟一揮手。他身後衝出一隊騎兵,爲首大將正是北地槍神張繡。張繡策馬持槍徑取李傕。
李傕本與郭汜戰了半天,已經力衰。哪裡是生力軍的張繡的對手,即便是全盛時期若想取勝張繡也要往前推個五六年。也就是張繡尚年幼之時。
二人戰不過三五十回合,李傕便力衰不敵,轉身欲逃,被張繡一槍斬殺於馬下。
郭汜、張濟二軍暫時合作,李傕殘兵在其子侄李暹帶領下尚做殊死頑抗。正在危急時刻,李利、李別引馮翊兵馬趕到。
十餘萬大軍的戰鬥場面依舊進行着,用修羅地獄來形容長安郊外的慘烈一點也不爲過。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三人之間的戰鬥如此慘烈的進行着,卻給別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