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書說道,蠻王之妻祝融夫人施飛刀生擒了漢軍大將護羌校尉張嶷。漢軍寧朔將軍董淵和戊己校尉吳班雙雙出馬來救。
蠻王其弟帶來洞主截住董淵,一時間戰得是難解難分。倒是吳班早有察覺,見祝融夫人假敗,遂一箭將祝融夫人射落馬下,亦是生擒歸陣。
蠻王孟獲在城上看的清楚,見愛妻負傷被人所擒獲,心中甚是難受,口中喊了一聲“哎呀!”,身體猛然往回一躺,急暈了過去。
孟優在一旁,急忙扶住,連聲將他喚醒。
孟獲悠悠醒來,口中慌不擇言的說着:“三弟,快,收兵收兵!”
孟優遂使士兵鳴金收兵。
聞聽城上傳來鑼聲,帶來洞主將手中的九環追魂叉一晃,喝了一聲:“呀呔!漢將聽真,某家主將召喚,待我回來再戰!”
董淵遂持刀勒馬,冷冷的說道:“汝且回去,來日再戰。”
帶來洞主遂撥馬往回走。他這一邊往陣中撤退,一邊在尋思:剛纔交手一直騰不開機會用飛叉,何不趁此機會給這漢將一叉。
想罷,他掏出小叉,回頭朝着董淵一抖手就射了出去。
再說董淵見那帶來洞主撥馬回陣,遂撥轉馬頭往自己陣中而去。正在途中,就聽見身後一陣金鐵相撞的聲音,又看到自己陣中士兵紛紛指着後面,他從聲音傳來到方向,立時確定身後乃是一種箭矢之類的暗器直奔自己的後心。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柄小叉距離他不足三尺的時候,他猛然一個鐙裡藏身,“嗖”的一聲沒入了馬肚子底下。
那柄小叉從馬背上就飛了過去,射到了馬兒前面的草地上。
帶來洞主心中真是暗道可惜;而兩軍士兵卻同時喝彩,無人不高聲叫好,剛剛肅靜的戰場竟然被董淵這一個躲避搞得沸騰了起來。
且說董淵、吳班二人押解祝融夫人回到寨中,來見洪武皇帝。
皇帝見祝融夫人手臂受傷,狼狽不堪,遂親下帳前爲其解開繩索,又使隨軍御醫引夫人到旁邊營帳之中上藥療傷。
等上好藥之後,祝融夫人來見天子。
天子言道:“夫人,朕連番赦免蠻王,但蠻王尚不知情!朕此番若是攻下三江城,試問汝等還有何處可躲避?”
祝融夫人言道:“陛下,臣妾只知爲夫效命而已。夫君若是不服陛下之統御,自然有夫君的道理。若是陛下攻下三江城,臣妾夫君或許肯服!然,陛下何不以臣妾爲要挾,是臣妾夫君來降?”
天子冷笑道:“夫人此言差矣。朕擒孟獲舉手而!然孟獲不服,南荒難定。孟獲,蠻族之能人也,頗具統御才華。故,朕需孟獲爲朕坐鎮南方。朕幾番放縱與他,乃是欲使其心中臣服也!”
“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處置臣妾?”祝融夫人問道。
“雖然朕麾下大將護羌校尉張嶷被汝所獲,如今陷於三江城內;但是朕相信蠻王不會爲難於他。今,朕使御醫爲卿上藥療傷,想必還能騎馬御兵。汝便領了馬匹兵刃,迴歸三江城去吧!”天子說完,甩袖起身,不在看那祝融夫人。
夫人遲疑片刻,遂磕頭謝恩,正欲離開。
此時自打帳外進來四人,入賬後撩衣跪倒,口呼萬歲。
洪武皇帝回頭觀看,見是木鹿大王、烏戈國主兀突骨、孟獲麾下的第三洞元帥阿噲喃和一個老者。
“衆位快快平身!”皇帝忙使四人起來。
忽然一旁的祝融夫人驚呼道:“大伯,你如何在這裡?”
洪武皇帝十分吃驚的順着祝融夫人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那個老者,竹冠草履,白袍皁絛,碧眼黃髮,黃鬚半尺捶胸,正在冷眼看着祝融夫人。
天子滿是狐疑的問道:“敢問老丈……?”
不等天子問完,那黃鬚老者言道:“某乃孟獲之兄孟節是也。”
見天子與丞相諸葛亮等人皆驚愕不已,他接着說道:“陛下休疑,容伸片言:某一父母所生三人:長即老夫孟節,次孟獲,又次孟優。父母皆亡。二弟強惡,不歸王化。某屢諫不從,故更名改姓,隱居於此。今辱弟造反,雖屢遭陛下恩赦,亦不知悔改,孟節合該萬死,故先於陛下面前請罪。”
“老丈休要自擾。蠻王早晚有歸順之心,然尚需諸位勸諫!”天子言道。
左丞相諸葛亮在後面看的真切,上前問道:“敢問四位莫非得知夫人再次,欲同夫人一起前往三江城勸諫蠻王不成?”
“某等正有此意!”孟節、木鹿大王、烏戈國國主兀突骨和阿噲喃齊聲說道。
祝融夫人見狀,遂上前向天子跪拜道:“陛下,臣妾願爲陛下勸夫君納降!”
“很好!朕自當等候你等佳音!你等去吧!”天子遂使五人歸去。
再說蠻王孟獲見妻子被漢軍擒獲,而妻弟帶來洞主則押解着漢將張嶷來見。帶來洞主請蠻王下令斬殺張嶷以振聲威。
蠻王言道:“漢天子幾番擒獲於我,皆恩赦我歸來。今番斬殺其將,是爲不義。且放其歸去吧!”
帶來趕忙攔住言道:“大王,夫人尚在敵手,萬萬放不得!”
“汝姐不會有事!漢天子既然肯放我歸來,夫人自然毋庸擔心!”孟獲此時倒是有些吃透了漢天子洪武皇帝的心思了。
原來,孟優將其架回洞中之後,將這幾番天子恩赦之事一一將來,確實將孟獲擔憂的心思說開了。亦是使孟獲有些感激天子之情誼了,只是如今尚有三江城未破,一時間沒有臺階下而已。
果然,當日不及傍晚時分,夫人祝融竟然在木鹿大王、兀突骨國主、阿噲喃的陪同下回來了。而陪同回來的竟然還有多年不見的大哥孟節。着實把孟獲高興壞了。
孟獲使人設席慶賀。
孟節言道:“昔日,汝兵戰四方,爲兄多次勸阻不住。就連老三也和你一起胡鬧,想想當時死了多少人。今日,漢天子兵臨蠻荒,屢次恩赦於你。然,你不遵王化,再三使兵相抗,又是爲何?”
“大哥,日前弟只是逞強好勝,不願降服!今日城上歸來之時,三弟已然使弟醒悟。只是現在出城歸順,豈不顯得我蠻荒服軟不成?若是他能夠攻下我三江城,臣弟必然親自前往漢軍寨中請罪,投誠!”孟獲十分難得在再次見到大哥的時候沒有和大哥爭執。
他們再次爭執討論暫且不提,單說今夜中的漢軍寨中。
丞相諸葛亮向漢天子請了軍令,傳令給三軍十萬將士:“每人領衣襟一副,限一更時分應點,無者立斬。”
諸將皆不知其言下之意,雖各依軍令安排下去。
初更時分,諸葛亮又傳令下去:“每軍衣襟一幅,包土一包。無者立斬。”
衆人深感奇怪,卻無人敢違抗,遂都用衣襟包了土方,嚴陣以待。
二更時分,左丞相又傳下令來:“諸軍包土,俱在三江城下交割。先到者有賞。”
衆軍得令,一個個扛起土方,飛奔城下。一瞬時,積土成山,連接到了城上。一條數十丈寬的大道徑直通往城內,五十餘匹快馬並駕齊驅亦是可行。
一聲暗令傳出,一隊隊騎兵呼嘯而出,徑直登城,朵思引兵相戰,竟被姜維捉住。衆蠻兵見主將被捉,紛紛投降。
是故,三江城落入了漢軍手中。蠻王此時尚在銀坑洞宮闕中與衆人飲酒相慶!
敗殘蠻兵逃回見孟獲說:“朵思大王被漢軍所擒。失了三江城。”
孟獲大驚。
孟節言道:“汝此時不去請罪,更待何時?”
孟獲滿面羞愧,遂帶衆人前去面見漢朝天子。
孟獲帶着孟優、祝融夫人、帶來洞主、董荼那、金環三結等一衆宗黨,皆匍匐跪於帳下,肉袒謝罪曰:“陛下天威,南人不復反矣!”
陛下笑着問曰:“公今服乎?”
孟獲泣謝曰:“某子子孫孫皆感覆載生成之恩,安得不服!”
天子乃請孟獲上帳,設宴慶賀,就令永爲洞主。冊封孟獲爲蠻荒一番七十二洞洞主;冊封木鹿爲蠻荒一番九曲三十六洞洞主;納另一番烏戈國爲屬國,冊封兀突骨爲烏戈王。且着使其三人安頓三番可不日入成都面見太上皇。
隨即,天子統領十幾萬大軍退出所得之地,返回盧津關,稍作休整。見漢天子將所奪之地盡數歸還,孟獲、木鹿、兀突骨三部蠻兵百姓,無不跳躍歡呼,奔走相慶。
監軍賈穆進諫道:“陛下,目今蠻王既已歸服,何不置官吏,與孟獲一同守之?”
“愛卿此言差矣!如此有三不易:留外人則當留兵,兵無所食,一不易也;蠻人傷破,父兄死亡,留外人而不留兵,必成禍患,二不易也;蠻人累有廢殺之罪,自有嫌疑,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朕不留人,不運糧,與相安於無事而已。”天子遂將出徵前太上皇劉騫所交代的話講了出來。
自此,蠻荒衆人皆服!於是蠻荒之人皆感洪武皇帝恩德,乃爲天子立生祠,四時享祭,皆呼之爲慈聖天帝;各送珍珠金寶、丹漆藥材、耕牛戰馬,以資軍用,誓不再反。南方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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