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結束,周異招呼着嬴斐幾個人一一落座,與此同時,丫鬟環兒,自覺的沏好茶,然後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茶杯之上,熱氣嫋嫋而起,茶香四散,輕嗅之,令人心曠神怡。
“叮。”
……
王菂落於上位,一尾七絃琴擺放在桌案上,纖手輕揮,頓時發出溪水叮咚之聲,如同溪水擊打在礁石上,發出的輕響,彷彿置身於大自然深處。
“嘩啦啦。”
……
琴聲一轉,王菂十指飛舞,速度快的都出現了殘影。這一刻,琴音就像狂風驟雨一般,瘋狂的自天上傾瀉。
雷霆過後,便是沉悶的鼓聲隨之相接。王菂的十指點動,每一次都像一柄鼓錘,狠狠地朝着鼓面敲擊下去。
“咚。”
“咚。”
“咚。”
……
這一刻,王菂身上的氣勢猛的一變,其就像是一個正在聚將的鐵血大將,渾身上下凌厲的殺氣,通過七絃琴而宣泄出來。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聞及琴音,嬴斐一時間有些懵逼和震動,他絕沒有想到,外表嬌柔的少女,居然彈奏出瞭如此氣勢磅礴的一曲。
這種琴曲,就像一曲戰歌。其中有戰場廝殺的凜冽,如風席捲的滔天殺氣,只是王菂琴彈得不錯,卻終究不是上了戰場的百戰老卒。
“哎!”
受到心裡念頭的干擾,嬴斐輕輕一嘆。然而,這一聲嘆息在安靜的只有琴聲宣泄的客廳,變得十分的搶眼。
“叮。”
受到嬴斐干擾,王菂行雲流水一般的琴聲頓時一停。彈琴就像談戀愛一樣,一旦有外人插足,這一段感情勢必無法繼續。
十指靈巧,輕輕的一撫琴絃,王菂擡起頭,秀目一轉,道。
“大都護,小女子可有彈錯乎?”
迎着少女嗔怒的目光,嬴斐心裡苦澀閃過,其有些尷尬,道。
“姑娘琴藝嫺熟,行如流水,自是未錯。然,斐所嘆者,只是汝此曲雖佳,卻缺少了一股沙場悍將所獨有的慘烈。”
“慘烈?”
呢喃一句,王菂秀眸微閃,其心裡狠狠一震。以前她彈奏此曲,就總覺得有一絲不足。
然而,一直以來,其從未想過這一點。上過戰場的慘烈,這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身爲女子,這一輩子就註定了,其與之無緣。
“受教了!”
這一聲受教了,王菂說的真心實意。她真心沒有想到,這個人年紀輕輕,不僅戰功赫赫,身居高位。其對於琴藝一道,亦是有着很深的研究。
望着王菂的目光,嬴斐便知道其心中所想,眸子一閃,卻未做任何解釋。
對於琴藝,無論是這一世的嬴斐還是後世的嬴斐,都未曾涉獵。其之所以察覺其中不足,實乃嬴斐本身就是沙場宿將,經歷過的大小戰爭,不計其數。
而在場所有人,哪怕是日後有着曲有誤,周郎顧之稱周瑜,也沒有嬴斐的感觸深切。
……
“大都護,奉孝先生,一路珍重!”
“告辭。”
……
“駕。”
……
一揮馬鞭,烏騅馬邁開健碩的四蹄,向前狂奔去,其後郭嘉與史阿等人緊緊跟隨。一行三人,瞬間消失在官道深處。
“瑜兒,回城吧!”
周異眸子一閃,朝着周瑜認真的,道:“汝善學,方可有機會與大都護,一齊揮軍沙場。”
“諾。”
嬴斐頭也不回的走了,若其回頭,必然會看見城牆之上,那一襲傾城白衣。
“父親將汝誇上了天,原本菂並不相信。”
王菂秀眸深邃,望着已經沒入官道不見的嬴斐,在心裡呢喃,道:“不過,此刻我信了。”
王菂從小到大,一直身處深閨之中,從來沒有踏出家門半步。這一次前往河、南尹周家,其意本就是爲了嬴斐。
尉、蒙、王、白,四大故秦遺族,同氣連枝,情報互通有無。其自是在第一時間,從尉正那裡,得到了嬴斐的消息。
尉氏少主尉立,已經投入大都護府麾下。爲了某種目的,王菂作爲家主嫡長女,便走出了深閨。
……
“駕。”
王菂心中的念頭,嬴斐並不知曉。就算知曉了又能怎樣,其也絕不會爲之停留。
三國大勢已至,面對無數變局。嬴斐根本沒有精力去談情說愛,更何況作爲西域大都護,他的婚姻必將是一場政治連姻。
嬴斐雖然深受自由戀愛的思想毒害,但從未想過在漢末,能夠轟轟烈烈談一場生死之戀。
縱使傾城美女,到頭來不過黃土一杯,紅粉枯骨爾。億萬裡河山,九五至尊位,巔峰的權力。這一切的一切,對於嬴斐的誘惑力更大。
在終三國一朝,最令人着迷的從來不是什麼傾國佳麗,而是勇猛無雙的武將與智慧通天,近乎妖孽的謀士。
特別是對於一個有野心,有雄心的男人,這一切的吸引力,遠遠大於美女。
……
“籲。”
距離洛陽城三百米的地方,嬴斐輕勒烏騅,停了下來。洛陽乃皇城,其中勢力連橫交錯,關係極其複雜。
而且其身爲國都,有天子劉宏坐鎮,其自然需要嬴斐下馬徒步入城,以示恭敬。在這個微妙的關口,嬴斐不願挑動劉宏那根敏感的神經。
洛陽的城防,並不嚴格。幾個人接受了盤查,便毫無風險的踏入了洛陽城。
再一次踏足洛陽,嬴斐心情自是大不一樣。兩年前,其需要以母爲質,方纔能獲取有名無實的官職與三千北軍精銳。而此時此刻,嬴斐手握十萬大軍,雄跨三郡,終於有了與其抗爭的實力。
“主公。”
聽到郭嘉的話,嬴斐眸子一閃,道:“奉孝,何事?”
“今當往何處?”
踏足洛陽,這讓郭嘉心裡念頭紛亂,當初他還是被典韋綁回來的,不料兩年之後,其來的心甘情願。
瞥了一眼郭嘉,嬴斐神色一頓,沉默了片刻,眼中光芒逐漸變得堅定,道。
“拜見家母。”
兩年多未見,這讓嬴斐心中生出一抹陌生與害怕。在這個世上,其最虧欠的人,便是荀姬。
“諾。”
一行人,穿過主大街,朝着南街走去。當初其在洛陽置辦的宅子,就坐落於南街之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