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曹操之心

曹丕是何種性情,曹操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此番曹丕所說的卻也都是事實,諸葛亮麾下之軍不過是曹操的十分之一,卻接連兩次攻取了曹操南方數個郡縣,曹操若是如此還無動於衷,那便會使得天下諸侯對曹操生出諸多猜測,特別是值此曹操年過六十之際。

在曹操心中,其雖是已然無力再去親征,但不論是將自己這征伐半生所建立的魏國傳給曹丕還是曹植,他都想要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一個安穩的政權,而不是一個日漸萎縮的魏國。

“諸葛亮之所以在此時冒險攻取我上庸之地,怕也是無奈之舉……”曹操思慮了一番後,輕聲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曹丕身側,單手依舊拜在地上的曹丕扶了起來,而後直接就坐在曹丕身側,向曹丕解釋道。

曹丕看着自對面走到自己身側的父親,一時間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父親真的老了,之前筆挺的身姿如今已經是不復存在,曾經有力的手掌扶在自己的身上也是軟綿無力,之前,曹丕一直期盼着自己的父親快些老去,因爲在他與曹植之間的鬥爭之中,他一直是佔有優勢的,但這一次,他不知道若是沒有了曹操在自己的身邊,像諸葛亮,劉封,甚至是孫權這等強敵,自己是否能夠抵擋得住。

“兒臣不知父親所言乃是何意,還望父親爲兒臣解惑。”終於,曹丕不再在意自己之前的失敗能夠爲自己帶來何種影響,也不再嘗試去轉移話題,而是真正開始分析諸葛亮爲何要這樣做,但他心中雖是隱隱約約有了些想法,但卻依舊不能抓住其中關鍵,只得再次出言相問。

曹操看到曹丕的眼中終於是出現了一絲凝重和清明之色,不由得微微頷首,而後凝重答道:“那諸葛亮之前攻取了我南陽等三郡之地後,爲防萬一已然是派遣了張飛前去守衛,如今其麾下大將只剩一趙雲可用,本應在襄陽鎮守,以防劉封有所動作,但諸葛亮怕是亦未能想到劉封竟然能夠忽然之間便得了益州之地,劉封得了益州,到時便可由巴東或是涪水關兩處出兵,水旱兩路皆可以直取襄陽,而諸葛亮卻只能死守襄陽一城,如此一來,主動權便全部掌握在劉封手中,以諸葛亮才智,又怎會如此坐以待斃,此時能夠坐隴望蜀之地,唯有上庸,若是得了上庸,諸葛亮或可以在日後奪取漢中,進而對劉封也形成不小的威脅,但對諸葛亮而言,他這樣的行險之舉,若是此時得知劉封已然是奪了漢中,不知會作何感想……”

“諸葛亮竟然對劉封如此忌憚,但我魏國坐擁百萬大軍,諸葛亮卻是爲何不似忌憚劉封那般忌憚我等?”曹丕聽罷曹操之言,雖然對劉封的能耐,曹丕此時已然是有了不少的瞭解,但是在不得罪曹軍與對劉封設防之間,諸葛亮選擇了後者,讓曹丕頗有些不能理解。

“那諸葛亮此時定然是在賭我不但不能親自出徵,並且已然是時日無多……”

“啪!”曹丕聞言後,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而後怒髮衝冠的站起身來,向曹操拱手言道:“諸葛亮這廝,怎地如此自以爲是,此番不勞父親親自前往,兒臣依舊是率那所剩的六萬人馬前往上庸,不將上庸奪回,誓不返回!”

這一次,曹丕不再是爲了逃避他戰敗的責任,而是真心想要在諸葛亮手中奪回上庸,劉封給曹丕帶來了如此之大的恥辱,他已然是決意要在諸葛亮手中將其找回。

“奪回上庸,倒是也不是難事,但上庸之地,縱使奪回又能如何,如今襄陽,南陽皆是被諸葛亮所得,那上庸,便留給諸葛亮與劉封相互爭奪便可,我魏國疆域遼闊,怎可爲區區一個偏遠之上庸勞心費力。”曹操此時卻又是拒絕了曹丕的請命。

“那便如此縱容諸葛亮?若是今日其得了上庸,明日又去圖謀雍州之地該當如何?”顯然,曹丕並不建議放任諸葛亮如此攻佔魏國疆土之事。

“我只說不能爲一區區上庸之地費力,但南陽與汝南之地,卻不能讓諸葛亮長久得之,此時諸葛亮麾下張飛正率三萬左右大軍鎮守在南陽,不知此事,子桓可有興趣?”

曹操此時方纔是微微一笑,說出了其心中所想,言罷,繞有些興致的看向曹丕,等待其回答。

顯然,這又是曹操對於曹丕的一次考驗,曹丕心中也是清楚,若是說劉封這樣的敵人太過強悍,曹植只是猜測出了劉封的強悍,若是當真讓曹植率軍前去取漢中,曹植多半也是不能將漢中攻下,但若是率六萬大軍,數員大將面對張飛的三萬人馬,又是無心算有心,再不能取勝的話,曹丕的統兵之能便當真是有些問題了。

“兒臣自當盡心竭力!”這樣的要求,於情於理,曹丕都不能拒絕,雖然在其心中,曹丕對於曹操從來不要求曹植率軍出征頗有些微詞,但卻並未有所表露,只是沉聲應道。

“子桓心中可是在猜想,爲何子建能日日在鄴城之中逍遙,而你卻須得不住領兵征討,一旦戰敗,則會失勢于軍中。”忽地,曹操又是目光十分犀利的看向曹丕,問出了此言。

曹丕萬萬未能想到,曹操竟然會在只有父子兩人的時候如此相問,當下連連搖頭道:“兒臣不曾如此想過,能帶兵前去爲我魏國建功立業,乃是兒臣宿命,與他人無關!”

“此等保證之言自然是輕易便可說出口中,但你可知我爲何對你歷練頗多?”曹操對於曹丕之言並未理會,又是問道。

“兒臣,不知……”

“衆人皆知,衆多孩兒之中,唯有子桓與我最爲相像,既然最爲相像,你所思所想,我自然能夠得知,若是日後子建當了這魏國之主,多半可保你一世榮華,若是子桓當了魏國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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