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探虛實

周瑜等人將劉備請入席中,劉封坐於上首,趙雲坐於下首,周瑜率江東一衆將領便在對面坐定。劉封定睛看時,卻見幾日前與其在孫權朝堂之上切磋的甘寧也在其中,甘寧見劉封望來,便向劉封頷首致意,想來因朝堂上之事,對劉封相當敬佩。

初時,周瑜只是將江東美味呈於三人跟前,並不住勸酒,周瑜將麾下程普,蔣欽,周泰,淩統,陸遜等衆將皆帶至劉備近前,衆人亦是皆陪劉備飲了數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周瑜便一拍手,將屋內助興舞女盡皆遣散,不多時,席間便只剩江東衆將領與劉備等三人,劉封見此情形,眉頭便是微皺,不知周瑜此舉乃是何意,便暗自手握青釭劍柄,以防萬一。

“劉豫州切莫多心,適才人多眼雜,不便交談,瑜已然將無關人等盡皆遣散,如此,方能在今日便與劉豫州商討一二。”

周瑜見劉封與趙雲皆是面色不善,劉備臉上笑意也是漸漸退去,卻依舊是一副敦厚之相,一拱手,向劉備解釋道。

“前日吾便得了消息,那曹操大軍恐已然開拔,不日便可到到達北岸,我亦是將麾下軍士盡皆屯於樊口,以與江東水軍呼應,如此一來,不知公瑾有何良策破敵?”

劉備聽罷,也是向周瑜略一拱手,便將屯兵樊口之事告知周瑜,周瑜此時距離三江口僅有三四十里,那曹操大軍多半便會在三江口渡江來攻,故如何出兵,確是需要兩家商議之事。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劉豫州此次帶兵幾何?”周瑜卻是不談其破敵之策,只是問道劉備兵力。

劉備聽罷,並未作答,只是將目光看向劉封,之後便自顧自端起酒水,飲了下去,劉封一看便知,劉備不想作答,又不能完全不理會周瑜之言,便將此事交由劉封處理。

“我軍自夏口帶精兵兩萬餘前來,且有關羽張飛統領,諸葛亮在軍中坐鎮,故不勞公瑾將軍費心。”劉封向周瑜拱了拱手,面帶笑意答道,但其所說言語,卻是不由讓江東衆將面上顯出不喜之色。

“且據吾之前所觀察之景象,江東屯於此地水軍,亦不過兩三萬之數,不知公瑾將軍是否留有後招,將軍士埋伏於他地,以備不時之需?”還未等周瑜答話,劉封又是淡然一笑,言道。

江東衆將聽罷,面上皆是大驚之色,劉封之前只是在寨前停留片刻,此間軍士之數便被其知悉了大概,若是讓其留在這寨中數日,那江東水軍在劉封眼中哪裡還有秘密可言?

但周瑜聽罷,面上卻並無甚驚訝之色,只是看向劉封眼中,隱約多了一絲別樣神色,依舊微笑道:“久聞子威將軍文武雙全,前日在柴桑更是力挫張子布等老臣之銳氣,今日得見,當真是少年英豪,名不虛傳。”

周瑜此時不言其他,卻是誇讚了劉封一番,這倒讓劉封有些未曾想到,只得微微一笑,向周瑜深施一禮。

原來此前曹操將檄文送入江東之時,江東衆臣便是分爲兩派,張昭等人主張降了曹操,周瑜與一干武將,則是力主戰退曹操大軍,孫權一時間難以權衡,這才生出與劉備結盟之心,而魯肅此人,亦是與周瑜私交甚篤,這纔到了江夏,請來劉封。

故劉封力挫張昭,使孫權決意結盟,周瑜心中對劉封之才倒是有些敬佩,故劉封之前出言挑明江東軍士之數,周瑜並未心生惱怒。

“公瑾不必謬讚於封,封只是恰逢其會,若不能將子布等人說服,曹操大軍一旦南下,我軍與江東,便化爲難兄難弟,到時任憑曹操百萬大軍魚肉。”

“子威將軍如此眼力,且數次與曹操大軍交戰,幾乎未嘗敗績,那曹操大軍到底數量如何,能否估算一二?”

周瑜依舊滿面笑意,但口中所言,便已然引起劉封注意,周瑜此舉,似是在考量劉封,實則亦是在考量劉備大軍是否做好對戰曹操之準備,若非如此,便是想要渾水摸魚,依靠江東水軍之力躲避戰禍,若是如此,周瑜自不會讓孫權白白便將江東給劉備當了那避風之所。

劉封目光一凝,看向周瑜,心中已然決計就在此間讓周瑜對其刮目相看,於是略一思量,便答道:“曹操號稱大軍百萬南下,依封所見,既是虛言,卻也並非是虛言。”

“此話何解?”周瑜見劉封故作神秘,卻也並不惱怒,只是微笑問道。

對於周瑜性情,劉封心中嘖嘖稱奇,歷代演義,對周瑜氣量狹小多有調侃,劉封今日得見,便暗自誹謗,演義之說,果然多是杜撰,周瑜此人,對劉封態度如何暫且不論,卻着實是個性情敦厚之人,與那諸葛亮錙銖必較,心思頗多相比,卻是不知更易相處多少。

於是,劉封便也不再顧左右而言他,正色道:“曹操本便坐擁北方之軍二三十萬,此前滅了袁紹,又得袁紹大軍近十萬,進犯新野之時,便自許昌發兵五十萬,以封之見,這五十萬乃是實數,然其得了荊州之兵,即刻便號稱百萬,南下意欲取我江夏,顯然有些言過其實。”

“曹操取了荊州全境之兵,要說百萬之數,倒也頗有可能,何來言過其實之說?”周瑜聽罷劉封分析,不禁追問道。

“荊州可戰之兵,亦不過是二三十萬之數,封與父親久居與此,焉能不知,故曹操此次發兵,最多不過八十萬之數,號稱百萬,卻也相差不多。”

周瑜見劉封並未在荊州之兵上對其有所隱瞞,面上便又浮現出一絲笑意,依然雙目直視劉封問道:“那子威將軍適才爲何又說其乃是虛言?”

劉封早知周瑜能有此一問,即刻便接言道:“曹操縱有八十萬大軍,卻也難以撼動公瑾將軍這江東水寨分毫!”

“卻是爲何?”周瑜聽罷,連忙問道,雖其對麾下水軍之戰力十分自信,但久聞曹操大軍能征善戰,官渡滅袁紹便是以少勝多,如今以近百萬大軍壓境,江東將士多心中有所顧忌,故對周瑜大軍士氣有所影響,如今劉封如此說來,周瑜焉能不急於得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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