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宮爲人頗有幾分高傲,並且戒備心也比尋常人都要強了不少。平日裡,除了呂布之外,他再無宴請過其他人到他府中。這高順剛來不久,陳宮便如此熱情招待,再想他無論是地位亦或是聲威,在整個徐州來說,可謂是舉足輕重,並且有深得呂布寵信。魏延卻早也有可巴結之心,不過陳宮待他卻是冷淡。
魏延是個功利心頗強的人,並且好記仇,但若自己遇到不公的事,往往都會記住,並且一旦有機會他就會毫不留情地進行復仇。
閒話少敘,卻說當下這魏延言下之意,無疑只有兩個,一就是希望陳宮把他一齊邀請過去。二則是陳宮識趣地離開,這替高順洗塵之事,還是交予他來辦。
不過,陳宮聽罷後,卻是冷淡地回了回首,不加思索便道:“此事就不勞煩魏將軍你了。我與伯義早在七、八年前,就追隨在主公左右,感情之深,絕非尋常人能夠比擬,甚至用兄弟相稱也不爲過。這洗塵接風的事情,自然由我這個兄弟來辦。再說,我還有要事與伯義商量。”
陳宮話音剛落,魏延不由暗暗震色,道:“某雖愚鈍,但對主公赤心一片,若是軍師不嫌棄,某也!”
孰不知魏延話未說完,陳宮猝一舉手,神情顯得是頗爲冷淡,好像是看不起魏延似的,冷冷喊道:“魏將軍有心了,不過這時候也不早了。我與伯義多年不見,還得好好敘舊,恐怕會冷落了魏將軍。不如魏將軍先回,待明日時候,我倆敘舊完畢,再請你過來商議如何?”
陳宮此言一出,其心意如何,已然十分明顯。高順不由眉頭一皺,又見魏延眼神裡有幾分惱色,遂是暗暗一扯陳宮,用眼色示意。可陳宮雖然收到了高順的眼色,但卻絲毫不爲所動。
“好你個陳公臺,竟如此排斥我!!老子還不屑與你爲伍呢~!!”魏延暗暗咬牙,在內心念頭一轉後,遂是笑道:“呵呵,軍師所言也是有理,那我也不打擾,先是拜退了。”
魏延說罷,轉身冷哼一聲,遂是帶着其麾下部署快速地離去。高順見了,不由低嘆一聲,向陳宮勸道:“公臺這麼多年,你這小覷武人的脾性還是不改。這魏延看似沉穩,但畢竟年紀尚幼,缺少磨礪,你如此待他,難免心裡有隙,甚至對你懷怨!”
說來當年呂布麾下武有宋憲、郝萌、魏續、曹性等一干猛將,也算是人才濟濟,可這些人幾乎都和陳宮處不好。或者說,陳宮壓根看不起這些武人。當然這些將領大多都是出自西涼,習慣了我行我素,大大咧咧,而陳宮心思細密,條條框框都希望以紀律執行,因此自然鬧了不少矛盾。
“哼!有勇無謀,不過一介匹夫!再說這魏文長功利心實在太強了,我看他投靠主公,還不是想要藉此成名。此人不會久甘於主公之下,但若有更好的機會,說不定便會棄主公而去!”陳宮此言一出,高順不禁神色一變,在回過神來,又是被陳宮拉了起來,無奈一笑,遂與陳宮上了馬車。
卻說一夜就此過去,次日一早,與陳宮談了一宿的高順剛回到驛站,呂布派來的人便到了,邀他到府衙內商議。高順聽罷,自也不遲疑,先去洗漱一番,便隨着那人趕往府衙。
不一陣,卻見高順緊隨着一個將士,來到府衙後院之內。這時,猝有颶風襲擊,更有一種鋒芒畢露,讓人心驚膽跳的肅殺之氣。高順不由面色一緊,投眼望去,正見一個有着小麥色皮膚,渾身肌肉猶如鑌鐵一般塊塊凸起,赤裸着上身,宛若戰神一般的男子,正舞動着方天畫戟,那散發的陽剛之氣,更是逼迫而來。
“過來!!”猝然,正聽呂布大吼一聲,隨即揮戟望兵器架上一挑,一柄長矛剎時猶如脫弦之矢飛向了高順!
高順神色一震,快手一接,卻還有幾分猶豫。這時,呂布怒喝一聲,剎時宛若化作一頭大張血盆大口的兇猛野獸,挺戟便朝高順搠來。
“主公!”高順急喝一聲,哪知呂布根本毫不留情,倏地逼近之後,便是凌厲迅猛地出戟。眼看便要呂布一戟便要搠中。高順無奈之下,只好連忙揮矛一抵。高順剎時面色一變,旋即只聽‘嘭’的一聲暴響,虎口剎時暴烈,矛退之時,人已急退而去。
還好高順反應是快,底盤夠穩,急是剎腳,竟是停住了!
“哼!果然是有所進步,下一招再不全力以赴,你必死無疑!!”呂布邪目光芒閃動,忽地後退一步,卻是讓高順重新準備起來。高順聽了,神色微微一沉,平復了心氣後,遂是邁出了步伐。而就在他邁出第三步時,呂布陡是發作,方天畫戟猛地一起,怒聲便喝:“天荒八合邪神戟法—天邪破日~!!”
正聽呂布話音一落,一戟驟飛而出,如有破日之勢,氣勢磅礴盛大。高順見狀,立刻神色肅穆起來,卻也是凌厲出矛,一矛搠中後,隨着暴響驟起,立又連退數步。由此可見,在力量比拼上,高順根本不是呂布的對手。當然,曾經震懾羣雄,堪稱無雙的呂布不僅只有如此實力,怒喝一聲,立又逼了上去,施出一招萬戟滅宇,剎時只見戟影無數,快飆迸射,殺向高順。這旁邊若是有人在看,恐怕都要爲高順捏一把汗。電光火石之間,高順卻是連步快退,呂布不依不饒,快速逼上。突兀之際,高順氣勢一起,雙眸光芒綻放出兩道精光,大喝一聲,揮矛驟起,挑、撥、掃、打,竟是和呂布廝殺對拼起來。眼看兩人交手快有十數合,猝然只見呂布猛地一戟猛砍,高順急是擋住,整個人立是又被掃開而去。
“給我死來~!!”陡然間,猝見呂布渾身邪氣大盛,持戟衝上時,一面火焰邪神相勢從他身後霍地顯現而出,並且隨着呂布揮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彷彿與之融爲一體。
孰不知面對呂布如此可怕的一戟,高順不但毫不慌亂,竟還不躲不閃,眼神赫赫,望着那能破天滅地的一戟劈了過來。
眼看呂布就要一戟劈中,把高順腦袋一分爲二,眼神裡更有幾分煞氣。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畫戟陡地停住,那恐怖的力勁更是掀起了一陣可怕的颶風。
“爲何不躲~!”呂布瞪目喝道。
“爲何要躲?”高順面容平淡地答道。
“你不怕死!?”呂布又問。
“怕。但主公要取我命,我爲人臣,不敢抗之。”高順又答。呂布聽話,面容連變,猝地把畫戟收回,神容不禁有幾分冷酷地問道:“你多年在兗州之內,那馬羲對你不但沒有任何羞辱,反而對你多番禮遇,甚至還讓你守護在蟬兒身邊。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他又爲何要放你和蟬兒回來?”
高順聽話,目光赫赫,答道:“只以情義放之,並無他意。”
此言一出,呂布陡地收戟,並且縱聲大笑:“哈哈哈哈哈~~!!你這話說出去,天下恐怕無一人會信之~!!”
高順默然不答。呂布不禁眯起了邪目,死死地盯着高順,好似想要從他臉上發現任何一些蛛絲馬跡。但高順面色依舊,一副坦然而對的神態。
呂布臉龐連陡,猝是咬牙切齒地道:“高伯義你是否和那馬羲小兒聯合起來,想要戲弄於我~!?”
面對呂布的叱問,高順依舊不答。就在此時,忽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須臾正見一人趕來,正是陳宮。原來高順剛離開之前,陳宮暗中命人準備些細軟以及衣服準備交予高順。哪知準備好後,高順已經離開,陳府的下人連忙趕往驛站,卻是撲了個空,一問才知高順被召去了府衙,遂轉回府中。那時,陳宮還未歇息,正見下人帶着裝好細軟以及衣服的包裹回來,不由驚之,一問後,聽完高順去了見呂布,不由有些不祥的預感,遂是立刻乘馬車前往。
還好陳宮的府宅就在府衙附近,這下,陳宮正好趕到,看見呂布正在逼問高順,並且看那陣勢,便知不妙,急是喊道:“主公且慢!!伯義爲人如何,主公心裡自是有數,若與伯義生隙,正是中了敵人下懷也~!!”
陳宮此言一出,呂布不由面色一變,邪目圓瞪起來,忙向陳宮問道:“此言怎講~!?”
陳宮忙是趕到呂布身旁,拱手一作,神色沉凝道:“早前我聽聞那馬羲竟願放走夫人和伯義時,便覺古怪,如今一看,果如我所想。此實乃馬羲離間計也!並且此計十分高明,讓他看似有情有義,實則陰險無比。畢竟正如主公所言,馬羲多年來都是善待夫人和伯義,這下忽然放走,肯定另有籌劃。說不定正是要使主公心生嫉恨和懷疑,甚至要借主公之手除了伯義!”
陳宮此言一出,呂布面色剎地勃然大變,卻是不信,大喊道:“馬羲若殺害伯義,許久之前,便能下手。何必如此多此一舉~!?”
“誒,伯義當年被俘,馬羲一心想要收服他爲麾下。但伯義不肯,馬羲卻想着軟磨硬泡,可卻不能動搖伯義。最終可能已經不耐煩,想要殺之,卻怕影響名聲。有關這名聲,主公吃了不少苦頭。這馬羲陰險狡詐,想方設法地想要保持他愛才惜才的良好名聲。此番如此大度把伯義送回,消息一經傳出,誰不說他大度,願爲其效命?”陳宮冷靜地分析道。呂布一聽,不由神色一緊,說來自從箕關一役,丁原被殺的真相被公佈於世,呂布遭到無數人的聲討,令他當年一時間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至此他也揹負弒君殺父的惡名,再有他當年背棄董卓與曹操聯手,可謂是惡跡斑斑。想起來,當年最爲緊急之際,若非劉表收留,恐怕他還真的無處可以容身,想到當時的絕望、無力,呂布不禁心裡發虛,長吐了一口大氣。再想陳宮所言並非並無道理,眼下他若和高順翻臉,肯定會大失人心,這豈不正中馬羲的下懷~!?
“好你個馬羲~!!看來你我的恩怨也該是時候來個了斷了!!”呂布邪目精光迸射。陳宮聞言,頓是神色大變,急喊道:“主公萬萬不可!馬羲根基深厚,坐擁兗、冀兩塊寶地,加上他雖僅佔兩州之地,但因兗、冀兩州地理特殊,加上多有利民利商政策,稅賦低廉,如今僅僅這兩州之地,便有接近七、八百萬人口,比起中原甚至還要多一些!再者兗、冀本就乃錢糧廣盛之地,再加上馬羲治理有道,深得民望。因此馬羲麾下無論是糧草、財力、人力都絕非徐州可比!以眼下徐州的實力,絕非馬羲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