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聽了,卻是神容一震,蓋然喝道:“我呂布命不由天,縱是天欲亡我,我也會從九幽地獄爬回來!天下沒有人能分開我和蟬兒,誰也不能!!!”
赫赫聲威,震人心魂。瘦如材骨的黃海,連是顫抖,卻非害怕呂布,而是被他給激的。
聽罷,眼裡盡是絕望、落寞之色,帶着幾分苦澀,拱手道:“竟然如此,老夫也不再妄作小人,還望溫侯多多保重,早日與夫人團聚。老夫已是暮年廢人,也不便久待在這軍中了。”
“你要走了?”
“誒,老夫不宜再待在此地了。”黃海輕嘆一聲,卻已早就收拾好行裝,邁步正往帳外走去。
忽然,呂布神色一定,悠悠而道:“我若奉你如父,那又如何?他日我若得了天下,你便是至尊無上的太上皇了!”
黃海聽了這簡直是石破天驚的發言,卻無停止腳步,人已掀起帳簾,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數。老夫雖也想要一個像溫侯這般的曠世奇才做爲兒子,可卻沒這個命啊。”
“黃海,你!!”話音一落,呂布猛地回身大喝,可黃海的身影竟詭異yi消失不見了。
帳內,只剩下呂布沉重的呼吸聲了。
少時,大營內呼喊聲震天而起,衆人都在齊呼一個名字,那就是邪神呂布。
隨着呂布一聲令下,大軍如狂潮涌出,氣勢駭人,如能摧枯拉朽,卷席天下。
“行軍乃治氣也,將乃軍魂,但只顯其身,便能激發三軍如此澎湃士氣者,普天之下,恐也只有天下無敵的呂布了。”在一處高地上,一個莫約三十多出頭,眼睛明亮,留着一對十分好看的八字鬍的儒生打扮的漢子悠悠而道。
“可惜他骨子裡太過自負,這注定他縱是能成一方諸侯,也絕不能成爲這天下的帝王。”在他旁邊,有一白髮蒼蒼,打扮成行腳大夫的老人家帶着幾分失落說道。
這老人家赫然正是黃海。
“師傅你陪伴在他身邊多年,可惜他還是沒有發現師傅你的才華…”
“不,他發現了。所以剛纔他甚至想要效仿項羽以范增爲亞父,奉老夫爲父。”
黃海此言一出,那男子倒多了幾分異色,道:“師傅不是素來看好這呂奉先能以他的絕世武勇,掃平天下,以終亂世,爲何不趁機認他做義子,在他身邊輔佐呢?”
“那是因爲他武勇蓋世,甚至比起當年的項羽,也不逞多讓。但老夫我,卻連范增的皮毛都比不上。公臺,你卻不同。你的才智絲毫不遜色於張良、范增之輩,就連我那爲人高傲,不可一世的弟弟也對你讚譽有加。你不是正想入仕明主嗎?竟然要選,那就選最強的那個。”黃海雙眸陡地射出兩道晶亮的光芒。
那男子聽了,不由變色,道:“沒想到黃龍先生竟能看得起陳某,陳某實在是受寵若驚。不過徒兒倒認爲師傅你是故意離開,好讓徒兒到那呂布身邊入仕?”
“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一眼就能看透其中深淺。好,很好。他日你倆一文一武,要稱霸這天下,亦非難事。老夫實在太期待了。”黃海聽了,不由手扶白鬚笑了起來。
“哎,徒兒卻還沒答應要去輔佐那呂布呢?”
“哦?呂布天下無敵,麾下又有高順這般虎將,雖然還未成勢,但一旦時機來到,憑他的武勇,要闖出一番大業自非難事。再加上足智多謀的你,未來甚至稱霸一方,又有何不可?而且如今正是呂布最需要人輔佐的時候,你若能在此時幫他一把,他定會一生難忘。項羽並非劉邦,當年他失敗所在,不是太小覷劉邦,也不是英雄氣短,而是太過講情義。他成了西楚霸王后,把天下都平分給他麾下兄弟,卻又過於放縱。待楚漢大戰時,他那些昔日的兄弟,不但不來援助,還紛紛投靠劉邦,故而失去了天下。呂布和項羽太像了,這種有無敵之勇,卻又講究情義的蓋世英雄,不正是你一直所尋找的嗎?”
“師傅這話倒又說得徒兒不懂了,竟然呂布如項羽,項羽又最終失敗,徒兒爲何還要在有前車之鑑的情況下,還去投靠那呂布?”
“這道理卻又簡單。當年項羽會犯下如此嚴重的過錯,全因氣走了范增。你何又不以爲前車之鑑,和呂布打好君臣關係,這自就萬無一失了。”
黃海不緊不慢地說道。那陳姓男子聽了,臉上露出幾分怪異之色,忽然笑了起來,道:“要輔佐呂布卻也並非不可,但師傅卻也先要告訴徒兒,爲何非是這呂布不可?我倒認爲,那鬼神馬羲,比起呂布,更像是一個能克立不世霸業的英雄。”
黃海聽了,雙眸又是射出兩道精光,眯着眼道:“陳宮!那馬家小兒日後定將成爲呂布心腹大敵,你若想在他麾下入仕,你我師徒關係便就此恩斷義絕!!”
若是馬縱橫在此,聽到這男子的名字,定會嚇一跳,然後便會想盡辦法把他招納到自己麾下,否則一旦陳宮投靠了呂布,那後果可真的不堪設想。
可知在正史上,陳宮正是呂布的軍師,在他的才謀輔佐之下,呂布先奇襲曹操的兗州得手,後來又成功地矇騙劉備,取下徐州,使得天下一時戰禍不休。而最終若非呂布屢屢不肯聽從陳宮所勸,遭到了以曹操爲首的各方諸侯圍攻,和麾下將領的背叛,這才束手無策,但卻也臨死不屈,拒絕曹操的招降,被斬於白門樓下!
歷史上的呂布反覆無常,剛愎自用,因而受到各方諸侯的痛恨,其麾下將士也多有不服。若非陳宮超凡智慧,屢屢替呂布無中生有,建立基業,呂布恐怕早就被諸侯殲滅。以此,足可看出陳宮此人的不凡之處。
卻說陳宮見黃海勃然大怒,不由疑心更重,眉頭緊皺。黃海變了變色,嘆道:“誒,老夫也是有難言之隱,若公臺願意看在你我多年師徒恩義,還請你助呂布那孩子一臂之力。老夫在此謝過了!”
說罷,黃海竟真的向陳宮拱手就拜。陳宮大驚失色,連忙扶住黃海,道:“師傅,徒兒可不想遭天打雷劈。竟然是師傅託付,徒兒盡力就是了!”
“當真!?”黃海一聽,不由神色大震,緊緊地握住了陳宮的手。陳宮震色道:“徒兒何時矇騙過師傅?不過眼下卻非徒兒前往投靠的時機。”
“哦?你此話怎講?”黃海一聽,面色微微一變,還閃過幾分怒火,但想到陳宮平日孝義,竟然答應了他,就絕不會後悔,這纔打起精神問道。
“呂布此人桀驁不羈,高傲剛愎,若我此時投靠,又豈肯聽我的話?師傅卻也知我脾性,若是呂布如此,我與他只會難以交心,最後也只能分道揚鑣。所以,我希望先隱藏在暗處,以高人身份暗中指點,先是贏得呂布敬重。”
“眼下局勢微妙,我之所以不讓呂布輕出,就是怕馬、曹兩軍中的高人。可知無論是那戲志才還是郭嘉,都是擁有着超凡謀智,絕非泛泛之輩。”
“戲志才如今在許昌,師傅倒也不用怕。若是如此,看來徒兒的對手,也只有那鬼才郭嘉了。”陳宮淡淡而道,眼裡精光閃動。
當日,眼見正是晌午時分。呂布率兵來到虎牢關下,這裡就像是呂布這個武中霸王專屬的戰場,一旦來到,聲威俱起,驚天動地,殺氣驚人。
“馬家小兒何在!!快還我兵器來~!!!”
一聲暴喝,如雷轟起。一道飛影,宛若飛虹。只見那柄不知砍殺多少天下名將的龍刃,猝地插入在地,就是那堅如磐石的土地也變得脆弱起來。
關上,鴉雀無聲。曹軍上下無不默然,全因關下一個身姿,那個所向披靡,天下無雙的身姿!
曹操眯了眯眼,遂是向旁邊的于禁投去眼色。于禁會意,立刻神色一震,面帶怒色,手指關下呂布,扯聲罵道:“呂布你當日與伏波將軍一戰,傷勢不輕,休在這裡揚武耀威,否則小心你狗命不保!!”
“哈哈哈~!!就憑爾等鼠賊,就算我呂奉先一息苟存,也能把爾等鼠輩一一殺盡!!”呂布聽了,邪眸精光閃爍,渾身更爆發出一股唯我獨尊的霸王氣勢。
“狂妄匹夫,果然中計也!”曹操見了,又向身旁一個渾身散發着恐怖的凶煞氣息的巨漢投去眼色。那巨漢見了,立刻跨出一步,渾身兇勢赫然爆發,瞬間一面龐大無比的萬惡犼獸霍然而現,如盤踞在虎牢關上,氣勢之盛,使得關上的將士也紛紛變色,不由自主地退開。
“呂家匹夫,還記得惡侯爺耶!!?”怒喝暴起,竟不遜色於呂布之威。那巨漢正是古之惡來—典韋是也!
“哼,手下敗將,焉敢言勇!?”呂布一看是典韋,邪目裡不由閃過幾分警惕的神色,冷哼喝道。
“哈哈哈!!廢話少說,你可敢再戰耶!?”典韋聽了,也不生氣,就在關上當着衆人面扯聲喝道。
“主公!別中了曹賊的計。他就是看你傷勢不輕,故意讓這典韋出戰。這典韋天賦異稟,神力驚人,主公萬萬不可輕舉妄動!”高順見呂布眼中快速地閃過兩道殺氣,不由神色一變,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