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聽了,倒是微一沉色,謂道:“我知此舉有失考量,但當時我見曹操正於陣前,便想着可趁機大挫其銳氣,動搖其決心。如今袁紹又已遣回顏良,若我所猜無誤,經此一戰後,曹操不久定會撤軍。”
“誒,跟了你這般任性的主將,我還有何話可說?”高覽聽了,暗暗心頭一震,但雖是敬佩張遼的膽識驍勇,還有隨機應變的能力,不過嘴巴上還是不肯饒人,無奈地說道。
“高將軍息怒。這都是我等裨將無能,否則又何須張將軍冒險廝殺!”眭固見狀,連忙替張遼說話。
高覽一聽,立是瞪眼怒喝:“那自然就是!!還好張將軍並無大礙,否則老子可饒不了你~!!”
張遼看了,不由一皺眉頭,道:“好了。我下回多加註意就是,高伯陽你就到此爲止。”
高覽聽了,卻還是忿忿不平的樣子,謂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眼看高覽這般放肆,心知理虧的張遼,卻也不好喝叱,無奈地苦笑一下。
於是一夜過去。次日,張遼早早就領兵前來看曹軍的動靜,卻見曹軍並無撤兵的跡象,反而昨夜把營地偷偷地移動了數裡,擺明一副要步步緊逼,決戰到底的態勢。
張遼看得眉頭直皺,高覽看了,卻是笑道:“哈哈,好奸詐的曹操,此人不愧被稱爲奸雄,他故意擺出要拼死緊逼的勢頭,暗中卻在等待時機撤走。再過數日,若再去打探,其營地必然空虛,因爲他的兵馬早連夜趁着夜色撤走了~!”
高覽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曹操的意圖,冷笑而道。張遼聽了,倒是沉吟起來。
高覽見狀,也是一皺眉頭,道:“怎麼?將軍你不信我?”
“曹操此人深不可測,就連主公對他也是極爲忌憚,說此人是古今罕見的絕世梟雄,但若對上,絕不可輕舉大意。再有,他那軍中祭酒戲志才,本就是他的軍師,但因在潁川之時,得罪了天下世家,被貶爲祭酒。此人據說足智多謀,擅長用計。而且他更是那郭鬼才的師兄。此倆主僕,都非泛泛之輩,我等還是多加小心是好!”張遼沉凝着神色謂道,或者是曹軍怪異而出乎意料地舉動,讓他忽然間有一種慌亂的感覺。
高覽將張遼神容凝重,不由謂道:“張將軍你莫非發覺了什麼?”
張遼搖了搖頭,慎重說道:“我還沒發覺,但總覺得此事絕無這般簡單。不過未免萬一,還是傳令下去,教營中jiang士,從今日起,加緊防備,以防萬一!”
“什麼!?曹操虛張聲勢,此下當要暗中整軍,就等夜裡他撤兵之時,前往廝殺。爲何卻要加緊防備,白費兵士體力!?”高覽聽了,卻是不明張遼的所爲,連忙問道。
張遼眯起眼睛道:“先別急躁,否則只會中了曹操的奸計!”
高覽見狀,暗暗色變,但心裡卻不服氣。
卻說又過了兩日,曹軍營地此時又移了五、六裡,兩軍營地距離如今僅有不到六、七裡,兩軍各往眺望,都能隱隱看到對面營地部隊的走動。
這夜,高覽以爲曹軍此時恐怕已撤去大半,再不前往襲擊掩殺,可就錯過了俘虜曹操這個奸雄的大好時機,遂是急到張遼帳內來見。
“張將軍!!此時若再不出戰,讓那曹操逃去,可就後悔不及了~!”高覽滿臉急躁之色地謂道。
張遼卻是在觀看兵法,聽了高覽的喝話,卻毫無所動。
“張將軍~~!!!”高覽見張遼並不理會,不由大怒,急聲又喝。張遼這才微微神色一凝,目光凌厲地謂道:“我先前不是說過,不可輕舉妄動,何況我軍白晝都在戒備,一連數日,如今都是疲憊,就算被你料中,又如何有體力去襲擊曹軍?但若遭到敵軍反撲那又如何!?”
“這點將軍你大可放心了!早前我已與眭固暗中商議,讓他挑選精銳輪番歇息,如今我已讓暗中整備了八百精銳,各個都是精神充沛,就算殺他個一天一夜,也是無礙!!”或者這回高覽確是被張遼逼緊了,素來中規中矩的他,竟做出瞭如此越權的事情。
果然,張遼一聽,不由面色一寒,猛就拍打奏案,怒聲叱道:“高伯陽你好大的狗膽,你違反我令,又如此肆意調動,更教唆部下,可知若憑軍法,你就算有十條狗命,也不夠斬~!!”
“張將軍!!你也知我素來不會越權犯錯,但此番我敢以人頭保證,曹操這是虛張聲勢,你以往對我也是信任,爲何就是此番如何都不肯聽我說話!!”高覽疾聲厲色,信誓旦旦地說道。
張遼見狀,卻知高覽此人認死理,且又性子頑固,一旦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心知此番若不讓他心死,就怕他把心思都放在這上面上。而且張遼自己也有些內疚,當初卻是他斷定曹軍一定會是撤走,很可能這也影響了高覽的判斷。
當然,張遼大可依照軍度,治高覽的罪。但高覽畢竟是張遼的得力助手,如今大戰在即,張遼正需高覽的協助。再有,兩人這些年來合力鎮守河東,歷經無數戰事,兩人感情之深,卻也是親如手足。
因此,於公於私,張遼倒也無心嚴懲高覽。
“哼,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可敢與我作賭?”張遼忽然說道。高覽一聽,立刻變色,更皺緊眉頭。
可知作風嚴厲、精謹的張遼,從來就不喜歡賭博,如今轉了死性開賭,而且還在如此緊要的時候。
高覽自是心疑,沉吟一陣後,卻又對識破曹操的詭計十分有信心不由震色道:“好!你且先說要如何來賭!”
“你今晚若能旗開得勝,且能保證帶去的精銳,傷亡不過一半,我這主將之位,當即讓予你高伯陽。但若你此番中計,你又當如何!?”
只聽張遼赫赫厲詞,眼神赫赫。高覽一聽,面色一變,沉吟一陣後,還是主意不改,咬牙道:“好!若我中計,你就斬我首級,以證軍度!!”
“哼,大戰在即,不斬軍中要將,你若中計,我卻先饒你一命,再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又是如何?”張遼冷哼一聲,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倒是打擊了高覽的信心。高覽眉頭緊皺,應諾一聲後,便是退下。
當夜,正是三更時候。高覽率八百精銳衝出營外,正往曹軍營地來襲。
或者因爲張遼那一席話,令高覽不由多加了幾分謹慎,他也並無率兵急去,而是藉着夜色,步步爲營一般,向曹軍營地趕進,而且越是靠近,他就越加謹慎,更教麾下諸將多加謹慎,以免驚擾敵人,遭到襲擊。
卻說眼看高覽來到曹操營地莫約四、五里,當下快到四更時候。早就暗中埋伏在營內的曹洪,隱約聽得動靜,此時又有斥候來報,說敵軍來了,以爲張遼中計,這下果然率部來襲,不由大喜。
於是曹洪一直耐心等候,不久後,聽得前方斥候來報,說敵軍已在營外五百步左右。曹洪一聽,頓是神色大震,扯聲就喝:“哈哈哈~~!!張文遠這回你還不中計~!?弓nu手聽令,先把他們射個措手不及~!!”曹洪令聲一落,當即營內忽然閃爍起無數火光,弓nu手一齊撲出,便是亂射起來,只見一根根火箭猝起,天地間倏然下起了火雨。
正往趕來的高覽見敵軍果有埋伏,頓是變色,連忙大喝小心,同時還暗暗慶幸,在張遼的提醒下,暗有留心,否則若是急躁而來,恐怕這下早被射個人仰馬翻。
在高覽的喝聲之下,其後部署連忙各撥兵器,撥打飛落射來的火箭。這一下,天地被照得一時明亮。
“報~!!敵軍所來兵力不多,看似不足千人~!”這時,又是一個斥候急是來到曹洪面前報告。曹洪一聽,頓是瞪大了眼,好不生氣地喝道:“什麼!?老子還有一干兄弟,熬了幾個夜晚,竟就只抓到不到千人敵兵~!?張遼的大部兵馬呢!?”
“回稟將軍,剛纔細作來報,說張遼的大部兵馬還在營內按兵不動~!!”
“他孃的~~!!把敵軍全都殺了,一個不留~!!否則這口惡氣,我吞不下吶~~!!”曹洪怒聲吼道,猶如一頭暴怒的惡獸。於是,曹軍營地很快就暴起陣陣殺聲。不久後,只見曹洪率領數千兵馬蜂擁衝出。
此下,高覽已知大事不妙,連忙撥馬引兵逃命。曹洪在後緊追襲擊,怒罵不絕,看那來勢洶洶,忿怒不已的態勢,好像非要把高覽這一干人等殺個片甲,才肯心甘~!
“哇啊啊~~!!爾等鼠輩休走吶~~!!快來與我廝殺~~!!快呀~~!!!”曹洪破口大罵,竭斯底裡地嘶吼起來,聽這聲勢,好不可怕。他那些部署也紛紛嘶吼狂嘯,光聽聲勢,就足以讓人心驚膽怯。
“賊老子,早知就該聽張文遠的話!!否則這下也不會被這一羣豺虎撲殺了。”高覽急是回頭一看,這下已是五更,天色漸亮,正見曹洪引兵狂撲殺來,殺氣騰騰。饒是高覽,也被嚇得一陣心頭狂跳。
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曹操,因聽說張遼先前未來,只恐他早有準備,卻是誘惑曹洪,恐其有失,立刻又派夏侯惇、于禁各引輕騎火速殺往助戰。
不久,隨着旭日升起。天地光明一片。話說,曹洪一路引兵急撲,眼看其軍中騎部就要追上高覽等人。就在此時,猝是擂鼓大震,正見不遠處正有一部數千人的兵馬飛撲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