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不聽我言啊,唉!”
賈詡嘆着氣,離開了張繡的營帳,準確的說,他是被張繡趕出來的。
只因爲賈詡執意讓張繡放下身段去找李易和解,然後再讓李易帶着他去見董卓請罪,這在張繡看來是無法忍受的奇恥大辱,於是果斷拒絕了。
賈詡再勸,張繡便問他爲何非要如此,可賈詡卻是含含糊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繡一急,便喝問賈詡是不是覺得李易前途明亮,想要找新靠山了。
賈詡爲張繡用心盤算,卻被張繡這麼指責,也生氣了,還有些委屈,要不是因爲張繡,他何必參合這種禍事?
於是,賈詡就說他真要投靠過去你能把我怎麼樣,然後,賈詡就被張繡趕了出來。
賈詡回望張繡的營帳,又是一聲長嘆,非是他不想說,實在是不敢說啊。
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這種事自然是能躲多遠則躲多遠,告訴張繡,以張繡和李易的仇怨,張繡絕對會參合進去,那便是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而賈詡本人,也會捎帶着從默默無聞的小角色走上前臺,暴露在衆人之前,這是賈詡萬萬不願的。
其實這種選擇,對賈詡來說並不是說一定會死,雖然李易的圖謀只是他的猜測,並沒有證據,但賈詡真要發力的話,可運作的空間還是很大的,只是董卓對他無恩,李易與他無仇,賈詡又何必要參合進這生死之爭?
更何況,賈詡還懷疑李易背後必有靠山,而且是類似袁家那樣的大世家,不然李易沒有理由去算計董卓。
兩邊都是賈詡不想得罪的人,所以,李易的謀劃他是萬萬不會說破的。
賈詡心中默默想着事情,忽聞身後遠遠有馬蹄聲傳來,賈詡透過車簾回頭一看,原來是王允的那個管家,想來也是被趕了出來,不禁爲張繡又擔憂了幾分,然後對車伕說道:“往左邊繞路回去,不要與後面那人見面。”
王纔回到司徒府,便一五一十的將他見到張繡的經過講了,雖然他對張繡有很大怨念,但說言並無添油加醋。
縱然如此,王允的老臉還是黑了,這張繡看來是死不承認啊,而且還把他的人給直接轟出去,真當他王司徒是個擺設不成?虧老夫還考慮過收你做女婿!
暗罵兩聲,王允便又派人去給李易送了個口信,張繡,呵呵……
第二日上午,李易一覺醒來,迷迷糊糊的便伸手往旁邊抓去,結果卻抓了個空,這纔想起,天光放亮沒多久,鄒蓉便起牀了,當時鄒蓉還要把他一起喊起來,只是李易躺着不動,鄒蓉也沒辦法。
李易的嘴角不禁漏出一個舒爽微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況還是兩件喜事。
其一,自然是昨晚將鄒蓉拿下,那感覺……嘿嘿嘿!
其二,則是王允送來的消息,張繡又要倒黴了。
李易見過王允之後,做的其實是兩手準備,不過王允既然表明了態度,那他就省事多了。
李易現在都有點同情張繡了,他並不討厭張繡,即便是從後世來看,張繡也沒什麼招人恨的地方,反而有幾分悲情,只是張繡的運氣太過不好,總在李易需要靶子的時候冒出頭,不打都不行啊。
李易躺在被窩裡瞎琢磨,鄒蓉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看到李易,似是想起了昨夜的經過,兩頰上不禁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緩步走到李易牀邊,鄒蓉正要開口,不妨李易忽然大笑一聲,一把就把她給抓了過去,鄒蓉嬌呼一聲,臉色又紅了紅,心想自家這位良人什麼都好,就是私下裡有點沒正行。
昨夜李易心疼她新瓜初破不好瞎折騰,卻是跟她講了許多的“未來計劃”,即便現在想起那些話,還是讓鄒蓉臉上燙呼呼的。
見李易似要繼續動手動腳,鄒蓉趕忙道:“將軍,不可。”
李易笑道:“反正太師議事也是中午,現在還早呢。”
鄒蓉無奈道:“是有人來訪,現在就在前廳。”
“嗯,有人來了,是誰?”
李易停下手上動作,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偶爾胡鬧一下無所謂,可要是因爲這點胡鬧卻耽誤了見客,那就不應該了。
鄒蓉見李易老實了,也鬆了口氣,道:“是高將軍來了。”
李易閒來無事的時候,也和鄒蓉聊過一些正事,大概讓她明白一下自己與誰的關係比較好,免得待客禮數上出了疏忽。
“高順?”
李易忽的坐了起來,昨天回來他沒有見過高順,只是通過親兵得知高順的那一路督軍非常平穩,沒發生什麼大事,因此他了解了一下情況,便直接找董卓去了。
按說之後李易應該去見見高順,不過他當時主要惦記着貂蟬還有張繡的事,後來又找李儒與王允耽擱不少時間,只能把高順給推後了。
不過,高順的性格嘛,李易不去見他,高順就自己上門了……
拍了下腦門,李易道:“快些幫我更衣。”
剛開始李易並不習慣被人伺候穿衣,不過被幾次過後,李易就有點喜歡上這種讓別人圍着自己轉的感覺了。
不過這次,剛穿到一半,李易忽的眨了眨眼,道:“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然後,在鄒蓉詫異的目光中,李易將衣袍裹了裹,胡亂的打個結,就快步往外走。
鄒蓉在後面嘴上,連忙道:“將軍,如此不……不合適啊。”
她想說李易這幅打扮去見客,實在是失禮,只是怕那樣說李易會生氣。
“放心,沒關係的,對了,這事不要讓外人知曉。”
李易叮囑了一句,便繼續往外走,留下鄒蓉一臉迷惑。
倘若來的人是王允,見到李易起晚,又是衣衫不整,肯定能把老臉耷拉的比驢臉都長。
不過高順這麼耿直的漢子,是個武將,而且對李易頗有好感,只會覺得李易非常非常重視他。
果不其然,當李易見到高順的時候,高順那張鐵板似的臉頓時柔和了幾分,雖然並不明顯,可用心還是能看出來的。
“是我來的太……影響將軍休息,還請贖罪。”
高順下意識的想說自己來的太早,可這大廳裡的大片大片的陽光是如此的耀眼,讓他實在沒法睜眼說瞎話。
李易也不介意,哈哈笑着拍了拍高順的肩膀,歉然道:“是我的不是,本來昨日就該見你的,只是因爲一些其他事情忙昏了頭,伯平莫怪。”
高順連稱不敢,態度很是恭敬,不過李易卻是覺得有些可惜,雖然高順與他之間雖然關係不錯了,但感覺上始終隔着一層,不能交心,不像是張遼,如果李易現在喊張遼一起去給誰套個麻袋,張遼多半二話不說,蒙個臉就跟他去了。
高順當即就把前軍督軍時路上的經過與李易講了一遍,雖然李易已經知曉,但還是認真的聽了下去。
因爲前軍多是達官貴人,外加李傕賣了李易一個人情,所以高順是一路打醬油跟過去的,一個人頭也沒砍,只打了幾個人鞭子,可謂是風平浪靜,完全不像李易那般殺的人頭滾滾。
說完這些,遲疑了一下,高順壓低聲音道:“在進長安城門的時候,出了一點小事。”
李易好奇道:“何事?”
“當時陛下車架即將入城,不想有長安的幾個守官忽然跪在城門口阻攔,讓陛下轉回洛陽,頭都撞破了,陛下想要下車,被李將軍擋住,然後那幾位官員全家斬首……”
高順的語氣有些低沉,他並不是漢朝的死忠,只是當時那種場景,實在是讓人唏噓,而且高順感覺這些事情或許對李易有用,於是,他便講了。
李易搖搖頭,不置可否,他不敢在高順面前輕易發表太過敏感的看法,不然轉頭高順就會告訴呂布。
說完這些,高順忽然起身,到了李易面前,向他重重一拜,道:“將軍苦心,高順不知如何報答,錢帛財物怕污了將軍的眼睛,於是高順便自作主張,從幷州軍中選了二十名身家清白的精銳士卒,各個都可以一當十,贈與將軍作爲家僕,還請將軍莫要嫌棄。”
李易一怔,旋即明白過來,笑道:“伯平有心了。”
高順誠懇道:“若不是將軍讓我督管前軍,又哪裡會與張繡結仇,這事本來該落在我身上的。”
其實是李易想差了,今天高順跑來見他,並不是趕着和李易說正事,而是心中有愧,高順覺得如果不是李易對他的照顧,就不會惹上那麼大的麻煩。
李易和張繡之間的衝突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世人的看法無非就是兩種:張繡御下無方,軍紀敗壞,膽大妄爲,公然內訌,還有就是李易小人得志便猖狂,不近人情,逼人過甚,張繡反抗實屬無奈。
也虧是剛剛遷都,長安城內一片亂糟糟,不然這件事全城都得知道。
李易笑道:“伯平啊,你之看到我與張繡起了衝突,可我要是去了前軍,起衝突的說不得就是李將軍了,所以,這‘報答’二字就千萬不要再提了。”
高順還要開口,李易便拉着他往外走,邊走邊道:“不過,你說的那些護衛我就不客氣了,沒辦法,萬一那張繡腦子一熱,再來與我拼命,我可是吃不消。”
高順聞言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他的目的本就是讓李易收下那些人,他說的以一當十可是一點都沒吹牛,那些人放到軍陣中或許不顯眼,但在長安城中,絕對能保李易安全。
李易對此很是高興,他現在身邊的許剛等人都是董卓送的,李易可以讓他們幫着隱藏貂蟬,也可以讓他們幫着給張繡挖坑,畢竟這些事董卓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會責怪他,更不會點破,甚至還會對李易更加放心。
不過,在洛陽時也就罷了,入長安後,李易就需要幾個心腹幫自己做事了,遷都的路上,李易就想過收攬幾個健壯的漢子充作爲護衛,可他考慮了一陣,還是沒有那麼幹,畢竟缺護衛了可以和董卓要,你自己冷不丁的收攬人是幾個意思?
這些小事董卓不一定在意,可如果李易不當回事,堆積的多了,再有有心人挑撥,很可能就會成爲禍患的根源。
現在高順來主動送人給李易,倒是剛好解了李易燃眉之急,而且高順的舉動是個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原因爲何,任誰也不能說李易是居心叵測。
這座新宅面子很大,裡面有個小號的練武場,等李易與高順到時,那二十個漢子已經趕到,正站做兩排等待李易檢閱。
李易畢竟也在軍中混過一段時間了,這一眼看去,心裡頓時一百個滿意。
這些漢子全都在三十歲上下,身形彪悍,正是一個男子身體狀態最巔峰的時候,而且一個個的氣質相對飛熊軍的那些士卒要沉穩許多,一般軍隊中的什長怕是也不如他們。
高順介紹到:“這些都是我自幷州帶出來的兵,頗爲忠勇,而且家中牽掛很少,只想在外奔個前程,攢點錢財好成家立業,得知可以爲將軍效力,他們很是歡喜,畢竟我那裡前程實在有限,遠不如將軍這邊的機會多。”
“伯平太過自謙了。”
李易客氣了一句,忽然問道:“聽說伯平麾下有一營,名曰陷陣,極爲精銳,這些漢子可都是出自其中?”
聽李易說起陷陣營,高順眼中似有光芒閃爍,胸膛也不由往前挺了挺,道:“不錯,他們都是出身陷陣營!”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高順氣息一斂,趕忙說道:“他們雖然出身陷陣營,但今日入了將軍的府邸,便與陷陣營再無半點瓜葛。”
李易明白高順話中的意思,他是擔心李易懷疑這裡面有他的眼線,沒事就打探李易老底什麼的。
但李易卻是沒多少顧慮,高順的人品還是比較堅挺的,他相信高順不是那種小人,當然,如果某天李易和呂布站到了對立面上,那就另說了。
權當沒聽明白高順的話,李易又問:“陷陣營中似他們這般的將士,有多少?”
高順也沒提之前的話,直接答道:“營中八百男兒,精銳過半!”
李易又看了看那二十個漢子,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笑道:“如此看來,陷陣一營,可敵萬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