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緩緩降臨,皎潔的月光裝飾了整個夜空,也裝飾了大地,安靜、廣闊、而又神秘。天上的繁星,如同海水裡漾起的小水花,閃閃爍爍的,跳動着細小的光點。王旭的將軍府,也逐漸陷入沉靜當中,即便侍衛和僕役們仍然還在忙碌,但比起白日,還是顯得冷清了很多。
內府主屋裡,徐淑也早已經進入夢鄉,嘴角還掛着一絲甜甜的微笑,也不知是否在做着美夢,似乎帶着些許滿足,也或許是純粹的一種放鬆。可同牀共枕的王旭卻是久久難以入眠,望着徐淑甜美的睡容怔怔出神。
傍晚時分從諜影那兒回來後,他只是給了徐淑一個擁抱,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爲心中的複雜已是言語不能表達,只能讓對方感受。之後,一切就彷如沒有發生過一般,吃飯,聊天,和貂蟬看書,下下棋,然後貂蟬回房睡覺,王旭和徐淑也是上牀休息。但徐淑躺下沒一會兒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他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一會兒想着蔡琰的事兒,一會兒想着荊南的發展,一會兒又想起荊北的劉表,甚至是曹操、袁紹、孫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旭終於忍不住長長一嘆,輕輕將徐淑搭在自己胸膛的手給拿開,從牀上坐了起來。因爲如今已是春天,也不冷,所以也沒有披上衣服,靜靜地走到窗前將其打開,看着那廣博而美麗的夜空。
躺在牀上的徐淑似乎因爲房中的響動被吵醒了,睡眼迷濛地用手抱了抱,卻沒摸到人,當即揉了揉眼睛,緩緩在屋內掃視起來。當看到王旭獨自站在窗前的背影時,忍不住嘟噥道:“老公,你怎麼還不睡啊都什麼時辰了?”
“嗯?”聽到聲音,王旭不由回過了頭來,見徐淑被自己吵醒,不由歉意地道:“老婆,我睡不着,就起來走走,怎麼?吵到你了嗎?”
“噢沒有。”這麼一會兒,徐淑也是清醒了不少,看了看王旭沉靜的臉龐,也是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你是不是又在想事兒啊?你老這麼想也沒用啊,該睡覺還是睡覺嘛”
“哎睡不着啊”苦笑着搖搖頭,王旭也是嘆氣道:“眼睛一閉上,就會看到曹操,袁紹他們,不想也不行”
徐淑也知道王旭身上的膽子很重,這打天下不是遊戲,一旦敗了,可是事關宗族所有人的性命,若不擔憂也確實不太可能。當即微微一笑,柔聲道:“老公,那你過來坐着吧我陪你聊會兒天,聊困了就能睡着。”
“嗯也好。”微微一笑,王旭也沒有拒絕,當即便伸出手去,想將窗戶關上。
可就在這時,他的眼角卻是猛然瞥見一個迅捷的黑影。常年廝殺的他,警惕心可是非常高,當即便怒聲喝道:“誰”
這話一出,徐淑頓時微微一愣,但瞬間便已反應過來,一個縱身從牀上躍起,揮手便將掛在牀頭的劍給取下,揮手將干將扔給王旭,自己則將莫邪給拔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跨越到門後,嬌聲斥道:“大膽賊人,竟敢擅闖將軍府”
“主公,主母莫急是屬下,樑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王旭和徐淑對望一眼,總算是舒了口氣,雖然對將軍府的防衛確實很有信心,有侍衛和諜影部衆的雙層執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一個疏忽可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不過,樑蕊能進得主院倒很正常,因爲除了在主院四周執勤的侍衛,沒有人會攔她,而且樑蕊也是諜影三統領中最神出鬼沒的,一向都是這種風格,王旭之前就被她驚醒過不只一次。
但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急事,樑蕊是不可能這麼做的,所以王旭隨即便眉頭一皺,迅速將房門打開,問道:“樑蕊,出什麼事了?這麼晚了過來?”
樑蕊此刻剛好跑到門前,看到王旭和徐淑,當即拱手行禮。“樑蕊參見主公,參見主母”
“別行禮了,說吧什麼事兒?不是說你去揚州那邊了嗎?”王旭急着問道。
聞言,樑蕊也就不再囉嗦,儘管臉上仍然是那麼冰寒,但語音卻是隱隱有些焦急。“主公,大事不好,劉表率主力大軍南渡長江,殺奔而來。”
“什麼?”王旭當即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道:“劉表南下?”
“嗯而且是主力大軍南下,具體數目不詳。”樑蕊肯定地道。
聞言,王旭驚駭地轉頭看了看同樣有些緊張的徐淑,才忍不住問道:“具體情況怎麼樣?從哪兒出的兵?目前在什麼位置,攻擊意圖,出征將領的情報,都儘量給我說說。”
樑蕊也知道事情緊急,不敢怠慢,急聲道:“回主公,總計三路,一路出下雉縣,攻打柴桑。一路出沙羨,直奔我長沙下雋。另一路則由南郡出發,攻打武陵郡。因爲此路最早出發,所以武陵北部孱陵,作唐二縣已經失守,目前先鋒霍篤,霍峻兩兄弟已經抵達漢壽城下。武陵太守王獒匆忙間兵力不足,目前正固守漢壽和郡府臨阮,後方府兵現在也應該已經趕往臨阮集結。”
“嘶……打到漢壽了?怎麼現在才報過來?”徐淑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漢壽距離武陵郡府臨阮,可只有十餘里路啊
倒是王旭臉色陰晴不定,好半晌後終於壓不住心中的火氣,怒聲斥責道:“你們諜影是怎麼回事?劉表大軍是說動就動的嗎?那麼多人集結,難道諜影部衆就沒人看到?糧草物資,後勤人員的調度,你們就一點都沒發現?幹什麼吃的?怎麼都打到家門前了,纔來告訴我,劉表來打我了?”
樑蕊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仍是那麼冰冷,對於王旭的斥責也沒有做任何反駁,知道王旭氣過之後,這纔再次開口道:“抱歉,主公此事確實是諜影失職,中了瞞天過海之計,劉表之前確實調動過兵馬,也調度過糧草,但卻是大面積往北方集結,我們以爲是要打南陽袁術,所以他們沒急着回報,想多探聽一些消息。”
“可事實上,他們往北方調動是假,往南方調動是真。他們徵調的後勤人員裝扮成了主力,而大批兵馬則輪番扮成了後勤人員南下,同時,名義上往北方運輸的糧草輜重全是空車子,反而是南下的空車子其實真的裝了糧草輜重。直到昨晚,劉表突然讓地方治安部隊封鎖了所有渡口,這才發現不對,我的部下冒死用小船渡江前來報信。我今日午時剛好在下雋縣諜影駐點,他們傳達到下雋的時候,便被我知曉,這就快馬趕回來報信。”
“呼……”發泄了一通的王旭,此刻也是冷靜了很多。聽完樑蕊的話,也不急着責怪,開口道:“強自渡江損失應該不小吧”
“很大,暴露了兩個駐點,損失了精英三人,普通部衆十餘人。”樑蕊點頭道。
“嗯”點了點頭,王旭接道:“盡忠犧牲的人手,你們諜影立刻安排補償,務必要將其家人安頓好。至於諜影此次失職之事,等戰後在進行追究”
聽到這話,樑蕊當即拱手一禮:“多謝主公。”
王旭此刻可沒心去聽這些,當即擺擺手,急道:“好了把具體情況再給我說說,現在究竟什麼形勢,各路兵馬的統兵將領是誰?那一路人馬最多?後勤補給點在什麼地方?”
“回主公,具體數目還不知曉。但中路軍應該是主力,由劉磐爲帥,蒯越爲軍師,文聘、黃忠、魏延、王威等大小戰將十餘員都隨行,兵力暫時不清楚,目前已經逼進下雋。左路攻打武陵者是由蔡瑁爲主將、吳巨爲副,以及數員戰將,具體情況不明。右路乃是劉表大將黃祖,及其部將十餘員,目標是豫章柴桑。”
細細聽完這一切,王旭默然沉凝半晌,也是罕有地感到一絲憂慮,來者不善啊劉表這次出動了手中大部分兵馬,究竟想幹什麼?想一口氣吃掉荊南嗎?他現在能吃得下?可如果只是想壓制自己,擊垮自己的主力,又何必如此興師動衆,兵分三路呢?
事關生死存亡,王旭也不再遲疑,當即握緊了拳頭,道:“樑蕊,你速速派遣諜影部衆趕去通知所有高層武將和官員,速速到將軍府議事。還有你、凌婉清和單懷三人此次也要出席,到時候你們可能要提供一些情報。”
“諾”樑蕊也不多話,應了一聲便迅速離去。
見狀,王旭立刻便回過了頭來,對着徐淑苦笑道:“老婆,給我穿戰甲這覺肯定是睡不成了,這個劉表,真他**聰明,太會選時候了這時候來打我,即便是贏了他,恐怕短時間也沒法北征,怎麼都是他賺,他孃的,夠狠”
說着,又忍不住心中的憋氣,怒聲接道:“以爲我真的好欺負,這次要不把他打個殘廢,我名字倒着寫”
“王字倒着寫還是王”沒好氣地白了王旭一眼,徐淑也知道事情緊急,當即開口道:“好啦,別磨蹭了,走吧,去隔壁房間穿戰甲。”
劉表的突然襲擊,可是讓這個靜謐的夜徹底熱鬧了,整個臨湘內城車水馬龍,馬車一列又一列,在空曠的街道上奔馳。不過這些文臣們還要稍微好一些,武將們可就更是急切了,幾乎是剛得到稟報,便從牀上爬起來,一邊走一邊讓部下給幫忙穿戴戰甲,嘴上還不停地問着諜影部衆目前的情況,那模樣,真像是火燒了屁股。而且也顧不了擾不擾民,跨上戰馬後,便在寂靜的大街上急速奔馳,呼喝聲響徹了夜空,生怕誤事。
像周智,本來還躺在牀上算錢,計劃這個月孤兒院的用度,可一接到諜影的傳報,當場嚇了個半死。片刻之後,整個周府雞飛狗跳,備馬的備馬,着甲的着甲,就連他父母也是被吵醒了。不過他也來不及解釋太多,只說了一句有急事兒,便急衝衝地帶着侍衛往將軍府趕。
王旭在議事廳裡等了不到兩刻鐘,衆人便已是陸續抵達,看着他那鐵青的臉色,也不敢先問,只能各自做到位置上,靜靜地猜測着具體的情況。特別是諜影三統領盡然全部在場,更是爲議事廳增添了緊張氣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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