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剛纔霸氣十足,淡定從容間齊根斬去九人手臂,着實震住在場所有人,即便是那捱打的小乞丐和壯漢夫婦二人,也是驚喜中又隱含着懼怕。
但此刻,王旭的臉色已迅速緩和,那淡淡的淺笑讓人如沐春風,緩步走到壯漢夫婦旁邊,伸手相扶:“義士!傷勢怎麼樣?還能動嗎?”
“嗯?噢……可以!”壯漢直到王旭詢問,纔回過神來,雖然驚懼,但也露出爽朗的笑容。
兩人站起來,那婦人沒敢與王旭說話,賣餅壯漢倒是放鬆下來,忍着疼痛道:“我身體還算結實,應該沒有大礙,多謝義士救命之恩!”
“誒!不必了,你纔是義士!”王旭微笑搖頭,從隨身錢袋裡掏出幾串五銖錢遞到壯漢手中。“這些錢你們拿着去官辦的醫館治傷,若是落下暗疾就不好了!”
“這怎麼行?閣下就我已經是大恩德,哪能再收錢財?再說看我們這傷也用不了這麼多,算了,算了!”壯漢頓時搖頭,倒是那婦人滿目驚喜,陡然聽到壯漢那話,還暗暗捏了他一把,可壯漢卻是不動聲色。
王旭哪裡看不到她那點小動作,但也不介意,婦人這般舉動是人之常情,尋常百姓人家誰都不容易,遭這無妄之災,不但受傷還破財,肯定不怎麼樂意。
當即笑道:“義士便收下吧!鄙人雖然不算大富,但也有些小財,你們拿去治傷。多餘的就留着吃好一些。當補補身體!”
說着。已是抓起壯漢的手,將幾串五銖錢塞過去,那婦人更是不停給壯漢使眼色,滿臉着急,生怕他這丈夫裝豪氣,給推掉。
壯漢此刻也兩難,想了想,還是收下道:“那就多謝了!”
“呵呵!”王旭微笑着揮袖示意:“無妨。你們就快去瞧傷吧!也不用擔心剛纔那小子怎麼樣,我與王將軍有舊,會告知其此事的,以他的英明,必然會有處置之法。小乞丐也交給我吧!”
“這真是太好了!謝謝義士了,謝謝義士,那我們就先行一步。”
“去吧!”
壯漢淳樸地笑笑,也很開心,隨即與婦人攙扶着去醫館看傷。此刻人羣已經逐漸散去,兩人嗓門不小。不一會兒已是若隱若現傳來兩人的對話。
婦人抱怨:“你這笨蛋,咱家這個月添置了不少家中器具。已不夠花,要是再去治傷,又得找親戚鄰居借了!存點錢不容易,咱娃現在也不小了,這王將軍開辦了書院,你難道不想讓孩子去讀,跟着咱沒出息一輩子?”
“哎呀,你這是婦人之見,我不想着人家救了咱命嗎?哪還好收人家錢財呢?”
“就你行,就你行,就我是婦人之見!早知道你捱打,我就不上去幫你了!”
“行啦行啦,我這不沒說什麼,還是接了嗎?走吧,給你看傷去,你身子骨可經不起折騰。”
“嗯!”
耳中聽着兩人樸實平常的對話,王旭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其實這也是一種幸福。搖搖頭,將腦中思緒甩開,這纔看向了撲在地上默默哽咽的小乞丐。
因爲留了太多的淚,小乞丐不斷擦拭,污漬抹掉,露出了掩蓋着的面容。
王旭只看了一眼,就大爲驚愕,這小乞丐竟然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五官標緻,大眼瓊鼻,櫻桃小嘴,特別是那雙眼睛,尤其明亮有神,端是惹人喜愛。只可惜,或許是因爲長期營養不良,臉色顯得有些蠟黃,而且非常瘦弱,但僅從其五官亦可看出,此女梳洗過後,必然是個極其可愛的小女孩兒。
此刻她就在那兒默默哭泣,周遭百姓也拿着雞蛋和吃的過來,同情地遞給她。
可她接過了卻沒有吃,只是跌坐在地上默默垂淚。
“小姑娘,你怎麼不吃啊?”
“對啊,喝點豆汁吧!”
“小姑娘……”
那小女孩兒擦了擦花花的臉蛋,面對衆人此刻發自內心的關心,終於弱弱地開口了:“疼!吃不下!”
雖然僅僅是幾個字,但卻讓衆人好一陣揪心。
“作孽啊!”有老人擦着眼淚嘆道。
“哎!”很多人嘆息。
王旭也是看得心裡微揪,輕輕穿過衆人,走上前去抓住了小女孩兒的手,掌心瞬間傳來一陣冰涼。“小姑娘,餓嗎?”
“餓!”這五六歲的小姑娘當即點頭,但隨即卻說道:“可疼!吃不下?”
“那你哪裡疼?”王旭皺眉追問,突然間有些後悔,不該爲了觀察多等那麼片刻,讓這小姑娘被踢兩腳。
小姑娘可憐兮兮地望着王旭,擦了擦眼淚,張了張口,卻又什麼都沒說,隨後擡起另一隻手似乎想指給他看,可剛擡起就垂然放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看到這裡,王旭已是有些明白,估摸着是這小女孩兒不知道疼的部位該怎麼說,當下心疼地道:“小姑娘,跟我走吧!”
小姑娘突然一顫,看了看不遠處的血跡,臉上閃現出懼怕的神色,怯怯地低下頭去沒敢出聲。
王旭順着其目光看去,瞬間醒悟,剛纔那番斬臂行爲,在身經百戰的他眼中,只是尋常之舉,算不得什麼,但在這個小女孩兒眼中,那卻是說不出的兇殘,顯然是害怕自己。
自嘲一笑,已是溫和地主動解釋:“小姑娘,那些是壞人,跟我走,我回去給你治傷,給你吃好吃的,給你做新衣裳,行嗎?”
小姑娘雖然疼痛難忍,也一直沒表態,但聽到新衣裳時卻陡然雙眼一亮,怯怯地小聲道:“真的有新衣裳嗎?”
“呃……”
王旭愕然,沒想到這小女孩兒行乞日久,聽到吃的都沒這麼興奮。反而聽到新衣裳卻最爲期待。心中暗暗好笑。這女孩兒還這麼小。就對漂亮衣服更感興趣,女人莫非是基因傳承有問題?
“有啊!你要什麼衣服就有什麼衣服,你喜歡什麼就給你做什麼,顏色圖案任你喜歡!好嗎?”
此刻可真是難爲王旭了,他這輩子,可從來沒這麼聞言細語地哄過誰,那聲音輕的都有些發嗔,若是讓文武百官看見。恐怕絕對瞠目結舌,難以和戰場上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王旭牽扯到一塊。
可是那小女孩兒還是很怕,仍然猶豫着,小小的眉頭皺在一起,她孤苦伶仃,對什麼人都缺乏安全感。
周遭圍觀的百姓見其閉口不言,出於關心,也是出聲相勸。
“小姑娘,這公子是個好人。你就跟他走吧,今後也有個安穩的住地!”
“是啊。小姑娘,這位公子不會傷害你的。”
這些人當然聰明的多,知道王旭若是有歹心,哪裡還這麼好說話,溫言細語的。
衆人的勸說,讓這小女孩搖擺不定的心總算逐漸偏向王旭,最後直直地盯着他看,好半晌才微微點頭。
王旭長舒口氣,這才輕輕將小女孩兒橫抱到懷中,站起身來對着周遭百姓笑道:“各位鄉親都散了吧,我將這小女孩兒帶走了。”
說完,也沒理會周遭人的持續誇讚,雙眼溫和地與懷中小女孩對視,緩緩走向將軍府……
徐淑、貂蟬、蔡琰、趙雨幾女今日無事,就在主院的湖心涼亭內玩麻將,這麻將乃是徐淑的作坊早前弄出來的,算是產品之一,深受荊州百姓和一些富人喜歡,現在甚至已經傳播了出去。
只不過其他地方戰亂頻繁,百姓朝不保夕,沒工夫玩這些閒情逸致的東西,只有少數富足之輩才深爲喜愛。
幾女眉頭緊皺,正端坐着激戰……
貂蟬漫不經心地摸起一張牌,絕美的臉上卻陡然閃過驚喜之色,將面前牌瞬間推倒:“呀,自摸!”
其即便是在打牌,可其風姿韻味卻不減分毫,舉手投足間盡顯女人嫵媚的誘惑力。
可愛的趙雨本來正看着自己牌發愁,作爲自封的“賭神”,她是當之無愧的,逢賭必輸,絕對不用爭,不用搶,輸得最多的永遠是她,自然無人能及。
她聽到貂蟬又贏牌,頓時激動地擡頭一瞧,瞬間驚呼:“哇!貂蟬姐姐又是清一色,這運氣也太好了!”
徐淑當即給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沒好氣道:“你再多打幾張給她碰,她就不會是清一色了!”
“爲什麼呢?”趙雨奇道。
“因爲那就肯定是清一色對對胡啊!你那麼喂她,她還不贏,沒天理了都!”
聞言,趙雨卻是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姐姐自己打不過,還怪我,人家還不是打的清一色!”
“你清給我看看?你要的牌全在我和琰兒手上呢,桌上根本沒有了。”
說着徐淑已是忍不住伸手輕拍趙雨那可愛的小臉蛋。“你這小妮子,就做一輩子賭神吧!”
“哼!你們就知道欺負我,拿着人家牌不打。”說着,趙雨將徐淑的牌一把掀翻,將其中幾張挨着抽出,紅潤的小嘴不停唸叨:“你看嘛,你打這張,我就碰!你打這張,我再碰!然後我就可以等着胡了,都是姐姐……”
徐淑白眼再翻:“你這妮子,真是耍賴,我幹嘛要打給你,我又不傻!”
“哼!”趙雨撇嘴,氣呼呼地不理會。
“你還生氣,看我不撓你癢癢!”說着,徐淑已是猛然伸手叉往趙雨芊細的腰部。
“啊!姐姐耍賴,不幹,不幹!”趙雨笑得粉臉通紅,瞬間展開凌厲反擊,還喘着氣吆喝道:“琰兒、蟬兒,快來幫我,徐淑姐姐可壞了,又使這招,跟旭哥哥一樣壞!”
一番折騰,幾女這牌沒打好,倒是鬧成一團,鶯聲燕語,好不喜慶。
王旭抱着小女孩兒走進主院的時候,剛好聽到她們的嬉鬧聲,看了看懷裡已經熟睡的女孩兒,不由走到湖邊:“你們做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趙雨聞聲,立刻大聲呼救:“旭哥哥!姐姐撓我癢癢,快來幫我!”
“噢!你是讓我幫你撓嗎?那敢情好,等我給這女孩兒治過傷就來,嘿嘿!”王旭樂道。
“女孩兒?”
這個名詞一出,幾女頓時偃旗息鼓,齊齊將目光看了過來。不一會兒已是提着襦裙裙襬,一個個奔向這邊。
趙雨遠遠便大呼小叫:“旭哥哥,哪兒來的女孩兒啊?你去哪兒騙回來的?”
“說什麼呢你?”王旭哭笑不得地呵斥。
此刻那小女孩兒也被吵醒了,睜開朦鬆的雙眼,懸着的那隻小手擦了擦,好奇地轉頭看向衆女的方向。
幾女快步來到近前,徐淑打量過那小女孩兒的衣着,立刻驚道:“是個乞兒?怎麼回事?”
貂蟬和蔡琰也都疑惑地看着他,只有趙雨一個勁地做鬼臉,想逗那小女孩兒開心。
“哎!”
王旭嘆口氣,看了看懷中的可愛女孩兒,將今日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知道前因後果,幾女憐憫之心頓起,看向小女孩兒的目光充滿疼惜,趙雨更是溫聲對那小女孩兒道:“以後有姐姐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這女子與貂蟬的命運何其相似,貂蟬更是心疼無比,滿目都是愛憐,就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個當年父母皆亡,舉目無親,孤苦伶仃徘徊的自己。
徐淑倒是想得遠些,看着王旭柔聲道:“老公,你是想收養他嗎?”
“嗯!”
徐淑笑道:“那給我吧,我先給她洗洗身子,再上點藥!”
“我們也幫忙!”其餘三女盡皆疾聲道。
想了想,王旭點頭:“那好吧,那先交給你們照顧了,我還有點事,想去趟術曹。”
“那你去吧,我和琰兒她們照顧她。”徐淑憐惜地抱過了女孩兒。
“嗯!”王旭見幾女都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兒,也放下了心來,點點頭便再次離開將軍府。
出得門外,王旭剛走不到兩百米,心中卻陡然閃過一絲警惕,有種被人緊緊盯着的感覺,而且來人給他的危機感很重,那是種難以把握的感覺,當下腳步逐漸放緩,再走幾步,確定了這種感覺來自右後方,他才緩緩擡起頭來看過去,淡淡道:“何方高人,跟着我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