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郡,廣信城下!
王旭騎乘戰馬,手持火龍槍,身着鑲金龍虎鎧,背披黑色戰袍,威武不凡,徐徐向着城池靠近。
典韋緊緊跟在他身側三米開外,壯碩的身軀猶如一座山般雄健,若非其胯下寶馬異常神駿高大,恐怕都擔心會不會把馬兒給壓塌。
兩人身後還跟着數十鐵騎,身上皆散發着濃濃的百戰之氣,那是飽經沙場,在血與火中熬練出來的氣質。
“城中守將何人,怎不敢出來一見!”靜默許久後,王旭高聲喝令。
“哈哈哈……有何不敢?”
爽朗的笑聲傳來,隨之便見一員戰將出現在城頭,其人面目粗獷,眉毛濃厚,眼神銳利,還有些絡腮鬍,但並不長,不是那種爆炸的感覺,而是微微貼着臉頰,下頜有着寸許短鬚,整個形象看上去極有特質。
王旭並未見過此人,略微觀察一番,已是大聲質問:“汝乃何人!”
“閣下可是楚王?”那人並未回答,反而主動詢問。
“正是!”王旭並不遮掩,坦然相對。
“吾乃江東橫野中郎將,呂蒙!”
“呂蒙?”王旭驚愕,脫口而出:“你從荊南逃脫了?”
“哈哈哈……”呂蒙長笑,豪氣地說:“承蒙上天眷顧,僥倖拾得一命,未曾落入賊人之手!”
王旭沉默了,呂蒙出現在這裡,意味着形勢大變,他一時也沒有什麼對策。
見他不接話。呂蒙笑笑。隨之張口嘲諷說:“閣下還是莫要在此耽擱時日。你那奸計已被識破,如今士家之人,已盡數歸附吳候,這蒼梧郡也由在下接管,你還是回去看管好自己的軍隊,說不準何日便出了意外!”
典韋怒了,提起冰火戰戟指向城頭:“呂蒙,可敢出城一戰?”
“久聞典將軍向來有勇無謀。僅匹夫之勇,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本將軍有堅城固守,而汝等四千騎兵,一無器械,二無補給,不戰便當自退,本將軍何苦以己之短,攻汝之長?有膽便來攻城!”
“呂蒙小兒。無膽鼠輩!”典韋惱怒異常,他不善言語。論鬥嘴是怎麼也說不過的,可如今又完全沒辦法。
“典韋,莫與他計較,他是故意氣你的!”王旭沉聲勸說。
“誒!”典韋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可再怒也沒用,只能徒自重重嘆氣。
王旭倒是很快恢復平靜,笑望着城頭的呂蒙:“呂子明,今日本王自認失策,但你也別太得意,希望下次見面你還能如此淡定!”
“哼!好大的口氣,本將軍在此隨時恭候!”呂蒙冷聲道。
“那就好!”
王旭笑笑,隨之果斷地調轉馬頭,沉下聲來。“走,撤軍,回鬱林郡府!”
“早晚要砍了呂蒙的腦袋!”典韋怒罵一聲,緊跟着離開。
此時的王旭,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他手中僅僅只有四千騎兵,沒有大批補給,沒有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拿下嚴陣以待的堅城,更何況目前還不知到廣信城內的兵力,怎麼敢久留。
只是他也推斷,呂蒙手中的兵力應該不多,不然必定早就出擊迎戰,甚至設伏圍殺。
因此,江東佔據蒼梧應該不久,準確的說,是還沒有時間和機會調兵過來,最有可能的是,城中還是隻有原來的交州軍,呂蒙或許只帶着少數親兵趕來此地,先行控制。
可即使如此,王旭也沒什麼辦法,五千兵士嚴陣死守堅城,他目前手中的力量和條件,無能爲力。
在西返鬱林的途中,他在猛陵縣附近,碰到了楊懷、劉雲、何儀等將率領的五千青龍軍團將士,甚至那個持着交州將令,受命詐取合浦、蒼梧二郡的陳校尉,也跟在軍中。
仔細詢問過後,王旭這才得知詳情。
原來,那陳校尉成功詐合浦守軍離城,隨之北上蒼梧,可抵達的時候,就發現城頭的主旗已經換成江東的。
他心知事情有變,立刻返回鬱林,告知了薛綜。
薛綜知曉後,擔心王旭不知情況,在蒼梧有危險,急忙派人通知楊懷等將,同時也將情況飛馬傳報遠在合浦的諸葛亮。
楊懷等人早前得到傳令,按計劃出發,在鬱林邊境一帶徘徊了數日,就等着蒼梧郡兵馬過來,可卻久久沒有消息,正疑惑間,就得到了消息,當下顧不得其它,匆忙起兵東進蒼梧郡救應,因而這纔在猛陵縣附近與王旭相遇。
兩軍匯合後,馬步兵共計九千人,迅速返回鬱林郡府。
剛剛抵達郡府布山,兵士都還未進軍營,薛綜與程秉二人便已經尋來。
薛綜手中拿着一封密件,神色匆匆:“主公,孔明昨日快馬送來急信,傳令兵說,其叮囑要讓主公親啓!”
“噢?給我看看!”
王旭將信拆開,迅速閱讀,信的內容很簡明,僅僅百餘字,卻足以讓他深思。
薛綜略微遲疑,還是忍不住心中憂慮,問說:“主公,孔明對當前局勢有何看法?”
“噢!”王旭擡起頭來,皺眉道:“孔明認爲士家歸附江東,必是因爲得知交趾失守,走投無路之舉。可蒼梧得到消息的速度卻太快,不合常理。因爲陳校尉持着將令,奉命去詐二郡兵馬出城時,乃是幾個人連夜快馬飛奔,沿途連馬都活活跑死。”
“合浦守軍中計,說明那時候還沒有得到消息,可陳校尉傳了命令,隨之又馬不停蹄北上蒼梧,蒼梧卻已經易主,算下時間,說明有人只比我們晚了一步。並且,從時間上來看,這傳消息之人。能先到蒼梧。說明他根本沒有去距離更近的合浦。而是直接走鬱林這邊,快馬飛奔,只有這樣他才能趕在陳校尉之前!”
“可這就奇怪了,他爲何不先去更近的合浦報信,反而直奔蒼梧?這說明他恐怕猜到了我們的計策,知道去合浦來不及,便想保住蒼梧,換言之。此人十分睿智,深悉戰局和計謀。”
“再者,此人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取蒼梧守軍的信任,甚至讓其火速報往南海,然後歸附江東,這說明其極善說服他人,並且具備一定的名望和身份,不然若是普通兵士,蒼梧守軍最多緊守不出。派人多加打探,但絕不可能未經證實。就稟報南海那邊,況且南海那邊也不會信!”
“誰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兵士的稟報,就匆匆放棄手上的一切,投降他人,更遑論交州士家這樣的豪強大族!可若是蒼梧郡守軍自行證實,那證實就需要時間,最快也要三四日,那時候陳校尉早都到了,時間對不上。”
“所以,孔明推測,情況應該是那人在最多半日內,就說服蒼梧太守相信,然後快馬飛報南海,甚至那人還能影響到士家兄弟的判斷,如此才能反應迅速,趕在陳校尉抵達蒼梧之前,完成歸附之事,插上江東的旗幟。”
“可這樣一個明於戰略,善於言辭,精於急變,又有名望的人,若屬於士家麾下,我們爲什麼一無所知?敬文,你知道這樣的人嗎?對交州士家能產生那麼大影響力,本身還具備超凡脫俗的能力?”
薛綜聽到這裡,幾乎沒有考慮,直接搖頭:“沒有,絕無這樣的人,士家除了還算相信鄙人與程秉,其它人都不信,更何況那人的才能如此全面,若交州有這樣的人,早都聲名遠揚了。”
“那便是了!”王旭點點頭:“我也沒聽說過,而且孔明還在戰前將交州的情況,事無鉅細,全部仔細調查過,哪怕是地方的名士都很瞭解,稍微有點名氣的都沒能逃過他的重視,可以說,孔明將諜影部衆手中關於交州的所有情報,都獨自梳理和查看了一遍。”
“所以,這樣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就說明,此人不是士家麾下,甚至不是交州的名士,是外來者,且才能全面,名望很高。可若是如此,那他爲何要這般大費周折,拼了命地奔往蒼梧?須知,馬都能活活跑死,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爲何這般勞心勞力?並且還是與我作對,他不怕我打下交州後,誅滅他三族嗎?”
“會不會是江東的人?”程秉皺眉說道。
薛綜立刻搖頭:“不會,若是江東那邊的人,無論多有名望,多麼能言善辯,交州勢力都不會信,必親自查證後再定奪,因爲江東是得利者,士家在那時候不可能不防範!”
“不錯!可如此一來,才能這般出衆,又有名望,與交州勢力又沒有瓜葛,還肯費心費力的人,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憑空出現?”王旭反問。
“曹孟德!”程秉突然驚呼,肯定地說:“最大可能是曹孟德!他以朝廷的名義而來,若此人又極有名望,善於言辭,必能讓士家相信,因爲士家知道,曹操與主公乃是大敵,與江東也是大敵,不會幫助任何一方,而且代表着朝廷。”
“呼……”王旭深吸口氣,面色凝重:“說對了,孔明來信就是這般懷疑,雖然不排除有意外,但可能性極小,我們將其看成曹操派遣的能人所爲,反而更爲合理,這樣的人,曹操帳下不少!最重要的是,早前我便得到過諜影稟報,曹操對交州之戰極其重視,運作頻繁,意欲挑撥戰端擴大,讓我與江東拼個你死我活,他好趁機謀取南陽,也削弱我們的實力。”
“現在,他讓蒼梧落入孫家之手,士家也舉衆歸附,那就意味着蒼梧郡、南海郡、合浦郡東部,全都在孫家的掌控之下,等於是送了一塊肉給孫家吃,孫家恐怕再也捨不得吐出來。”
“如今,我們佔據交州西部的鬱林郡、交趾郡、合浦郡西部,孫家則佔據交州東半部,彼此拉鋸,深陷泥潭,誰也不可能退讓,恐怕要不了多久江東就會再度增兵而來,這場鬥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曹操從開始就佔盡先機,終究算是他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