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在無數人眼中,此次西征,王旭佔據着天時,得大勢,也因傾盡舉國之力,百姓順服而擁有人心,可唯獨沒有地利。【,涼州馬騰雖然不佔天時,不得時勢,可卻佔據着地利與西涼的人和。
可事實上,很少有人知道,這完全是種錯誤的認識,王旭對於涼州境內的地理環境不但熟悉,而且有着非常完善的地形圖,或許比起馬家所掌握的還略有不如,但也絕對稱得上知之甚詳。
沒有人知道,早在十多年前,王旭就讓諜影部衆在西涼的分支全面收集涼州地形圖,並在多年來進行過仔細的勘察和確認。
隴關南部,乃是高山峻嶺,險隘異常,即使鳥獸也難以真正穿過,這是絕大多數人所熟知的,可很少有人知道在距離隴關約三四十里外的山中,其實有一條小路,雖然崎嶇了些,可卻完全能夠通過。
這條小路並非修建而來,只因這一代居住着頗多獵戶,他們經常入山中打獵,爲了安全,他們會不斷探索較爲安全和通暢的入山道路,如此經年累月,漸漸的也就踏出了一條又一條山路。其中有一條雖蜿蜒曲折了些,卻在不經意間被他們踩通,逐漸形成了一條貫穿山脈的道路。
當然,這條路崎嶇難行,若是想憑藉這條路進行商貿交通,亦或者大規模行軍,那是不現實的。常年來,除了獵人。敢走這條路的人並不多。當地人通常稱之爲隴兒道。
這日深夜。靜謐的崇山峻嶺被一些凌亂的腳步聲所打破,從腳步聲的密集程度可以聽出,人數並不算少。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到這些人無不是穿着制式輕甲,手握利刃,儘管輕裝便行,可仍舊顯露出他們的身份,這是一支軍隊。
“快!加快速度!”爲首的人壓低着聲音。不斷督促兵士前行,其口音明顯是西涼人。
“張將軍,這都是什麼差事啊!少主竟然讓我們走這種鬼地方?”那緊緊跟在張將軍身旁的副將抱怨連連,滿臉都是鬱悶。
“唉!誰讓你們不爭氣,平日裡與其它人比鬥,總是不如呢?”
張將軍沒好氣地罵着,雙腿邁着沉重的步伐,緩緩前行。“不過,若是此次穿越隴兒道,偷襲楚王前部的計劃能成功。那今後弟兄們就再也不用這般遭罪了,這種苦差事讓別的人做去吧!”
“是啊!是啊!”
說起成功完成任務。那副將瞬間雙眼放光,滿是期待。“若張將軍此次一舉活捉楚王,豈非成爲涼州最大的功臣,那時候看蘇則他們那幾個還敢說將軍壞話不。”
“蘇則算什麼東西?”張將軍不屑,眼露兇光:“若本將軍襲殺楚王,必成涼州上將,莫說他蘇則,就算龐德將軍、馬岱將軍看到我,也要禮讓三分!”
“那是,那是!”那副將似乎頗爲事故,連連點頭奉承:“待此戰之後,張將軍若是得榮華,可不要忘了弟兄們啊!”
張將軍聞言,不由回頭望了望那副將,這才笑着說:“放心吧!黃華,有本將軍的就肯定有你的,只是此戰可別大意輕心,該給我用心的要用心,楚軍可不是那麼好對付,這些年咱吃魏延、黃忠等人的虧,難道還吃得少了!”
“這個屬下明白,不會誤事兒的!”副將黃華拍着胸脯保證道。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西涼將領張進和黃華,此二人如今奉馬義之命,帶着一千精兵悄悄穿過這隴兒道,意欲在馬義和楚軍交戰時,突然從楚軍身後殺出,一舉破敵。
這張進和黃華皆是酒泉人,在西涼軍中也略有些薄名,算是比較出衆的將領,武藝不錯,打起仗來悍不畏死,更重要的是夠狡猾,須知西涼軍不缺勇士,可卻缺用腦子打仗的人,因而他們顯得出衆。只是二人性格過於貪戀權勢財物,又小肚雞腸,因而不得軍中高層所喜,當然他們自己倒並不那麼覺得。
此二人在歷史上倒也留名,可惜不是什麼好名聲,延康元年五月,西平麴演連結旁郡作亂,這張進也隨之擒住太守杜通,酒泉黃華也不受太守辛機節制,都自稱太守響應麴演的叛亂。
時任金城太守、護羌校尉蘇則率領將軍郝昭、魏平與武威太守毋丘興合兵攻打張掖,麴演聞之,率領步騎三千來助戰,被蘇則誘殺。不久後,蘇則與諸軍合力包圍張掖,旋即破城,張進因而被魏軍斬殺,黃華乞降。
此時,張進和黃華已經率軍進入隴兒道整整五日之久,可還是沒有完全通過,隨着兵士越走越疲憊,他心中也越發焦急,須知馬義給他們定的期限是六日之內,必須抵達指定位置,適時馬義會以他研發的爆竹爲信號,使其出擊。
若不能按時抵達,結果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斬!
“黃華,你去後面再催催弟兄們,必須加快速度,這該死的山路,若是走不完,我們可就死定了!”張進心情煩躁,聲音也不自然地提高,在靜默的山嶺中傳出很遠。
“好,屬下這就去催!”黃華做事還是很利索的,聞言立刻便轉身往後方飛縱。
正在此時,一陣大笑聲突然響起,聲音顯得很是年輕,可卻氣勢十足,驚得整個山林中飛鳥四散,在月光下顯得尤爲突兀。
“哈哈哈……你們不用催了,即使不走完這條路,你們也死定了!”
在所有人都還有些迷糊發愣,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張進和黃華最先神色劇變,驚恐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誰?”張進驚慌喝問。
“楚國第二近衛軍團左將軍典韋帳下中郎將,趙統!”隨着這個年輕的話音,山道兩旁的茂密草叢深處瞬間亮起許多火光。
埋伏此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驃騎將軍趙雲的那個長子,趙統!
雖然從這些火光的數量來看,楚軍埋伏的人數不多,可張進的心瞬間便沉到谷底,臉色慘白,在這狹窄的山道上,走路都很吃力,此刻遭到埋伏,最後的結局他是想都不敢想。
這種時候,誰先埋伏起來,誰就必定是勝者。
可是沒等他從那種渾身冰涼,手足發冷的驚懼中緩過神來,電光火石間,趙統已是一聲厲喝:“射!”
鋒利的箭矢從兩旁山嶺的茂密草叢中蜂擁而下,擠在山道上的西涼軍繞是再如何精銳,此刻也全無抵抗之力,頃刻間慘叫連連,震動山野,那場面就像是割麥子一般,狹長的隊伍成排倒下。
“散開,所有人散開,弟兄們各自尋找掩護,快!”
張進聲嘶力竭地吼着,人也隨之竄至一顆大樹背後,死死挨着一顆巨石,不敢擡起頭來。
“張將軍,怎麼辦?”黃華不知躲在什麼地方,大聲詢問着。
“先躲起來!先躲起來!”
張進慌亂地嘶喊着,他現在哪兒知道該怎麼辦?別說他,這種情況下換誰來都沒用,其也只剩下憤恨的抱怨:“該死的,這樣的山路小道,楚國怎麼會知曉的?早就說此道不好走,不好走,少主非不聽,今日真是害死我們了!”
在他抱怨期間,西涼將士已是在箭雨的招呼下死傷慘重,這就是完完全全的屠殺!
片刻後,山道上的西涼兵已經留下數百具屍體,一千精銳死傷大半,餘下的也躲在草叢中,巨石後,戰戰兢兢。
只是,這條道路着實難行,趙統所率的這五百將士因爲負重有限,因而無法攜帶太多的箭矢,此時已經逐漸稀薄下來。
張進察覺到這點,瞬間精神一振,想也不想,一個縱身竄起,大聲喝道:“活着的弟兄們,快突圍,撤!”
“楚國將士,隨我殺!”
趙統當機立斷,提氣開聲,手握長槍從坡上飛身而下,身先士卒,倒是頗有其父英姿。
此刻的西涼將士總計也沒剩多少人,哪兒還有心思抵抗,紛紛逃命,或往山嶺中,或往回路,失魂落魄!
………
“啓稟楚王,中郎將趙統求見!”
王旭獨自坐在軍帳中,正提筆寫着什麼,卻被陡然走進帳內的親衛打斷,聽到是趙統歸來,他臉上不由流露出絲絲笑容:“宣!”
片刻後,趙統提着兩個圓圓的布袋走進帳中,恭敬地跪地行禮。
“末將趙統,拜見楚王!”
“起來吧!戰事如何?”王旭溫和地笑着問。
趙統起身,年輕的臉上滿是興奮:“回稟楚王,末將奉命率五百人暗中前往隴兒山道口設伏,果不出楚王所料,西涼有精銳千餘人翻山越嶺而來,於昨夜被末將伏殺,斬殺七八百,斬敵將二員,據俘虜所言,名叫張進和黃華,人頭在此,特來向楚王交令!”
“張進、黃華?”王旭微微細想,覺得頗有些熟悉,但卻實在記不得了,不由揮手笑道:“行了,下去休息吧!二將的屍首不要動,妥善處理,待隔日本王親自送還涼州。”
“諾!”趙統應命,滿臉喜氣地退出了營帳。
“馬義啊!馬義!何必做這些小心思呢?有意義嗎?”
王旭默默自語片刻,隨之不再過多關心此事,提筆疾書,不一會兒便將那絹帛給摺疊起來,密封好,大聲吩咐道:“來人!”
“在!”
“韓龍,你將此密函送往馮翊,交給大將軍高順,令其按命行事,不得有誤!”
“諾!”龍虎衛之龍組統領韓龍朗聲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