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行從扔出暗器到轉身逃回本陣,全部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直到典韋暴怒追過去,王旭才猛然反應過來,眼見敵陣騎兵前排已迅速解下馬鞍上的弓箭,頓時急聲大呼:“典韋休要莽撞,不得追擊。”
可這時候的喊話已經晚了,典韋策馬狂奔,暴喝連連,根本沒聽到。
五十步……二十步……
典韋緊隨在閻行身後,距離敵陣越來越近,那速度簡直快到不可思議!
“嗖!嗖!嗖!”
一陣破風聲響起,那些位置沒被阻擋的前排涼州騎兵,迅速射出了手中箭矢。
可惜因爲典韋追在閻行後方,兩人的距離又較近,敵軍礙於不能傷到閻行和仍在遠處激戰的其他將領,因而使得箭矢的準度大減,數量也不算多。
暴走的典韋是極爲可怕的,那冰火戰戟瘋狂揮動,猶如鬼神亂舞,再加上其胯下寶馬奔行極快,這樣數量和準度的箭矢,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傷害,眨眼便衝了過去,就連戰馬也僅僅只是側面中了一箭。
楚國將領的寶馬全部都披着薄而堅韌的輕甲,乃是集中無數鐵匠的≦智慧,按照王旭的要求所創造,雖不是全身覆蓋,只遮住些要害部位,可其防禦力卻極其驚人,重量也輕,那支射中的箭矢卡在了輕甲上,對戰馬本身並未造成什麼過大傷害。
可這卻更加激怒了典韋,敵陣的騎兵剛剛零星的射出少許第二波箭矢,他已是衝至陣前。那些還未射出箭矢的涼州騎兵。已經不敢再攻擊了。因爲距離過近的話,由於角度的原因,很可能大範圍射傷周邊的自己人。
亡命奔逃的閻行更是嚇得心膽俱寒,他過往征戰,還從未遇到過這等不要命的人,居然就這麼直接跟着衝進陣中。他現在可不敢回身抵擋,只能硬着頭皮往軍陣裡鑽,那些兵士倒也給他讓開了一條狹窄的通路。
典韋衝至時。可就沒那麼好待遇,敵軍騎兵已經拔出兵刃,準備迎戰。
“砰!砰!”
在典韋衝進敵陣的前一刻,他用手指從腰間拔出了兩隻手戟,狠狠向前一甩,瞬間便將正前方兩個平舉長矛的敵兵給刺飛下馬。他則藉着這個空子,直接就殺進了陣中。
“殺啊啊!!!!”
典韋瘋狂的嘶吼着,那類似蠻獸般的非人吼叫,着實驚得敵軍有些慌亂,冰火戰戟以莫大的威力。在敵陣中左劈右砍,但凡碰到。無不是人仰馬翻,即便是持着兵刃去抵擋,也沒人能再握住手中兵刃,瞬間虎口崩裂,兵器脫手飛出。
“砰!”
“砰砰!”
“砰砰砰!”
涼州精騎全部都在懷疑,典韋手中的冰火戰戟究竟是戰戟,還是重錘?
戰戟者,向來以刺,割,砍,削等手段爲主,可此時典韋手中的冰火戰戟,根本與這些不沾邊,那是砸,是碾壓。
一戟劈出,但凡傷到人,對方直接就飛了出去,落地時還會砸到自己人,着實讓人驚恐。
兩員涼州小將欲合力暫時阻擋他,結果根本沒能擋住哪怕一招,直接連人帶馬都給劈翻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這時候的場景可真是堪稱壯觀,但凡典韋過處,或人仰馬翻,或兵器脫手,或直接連人也給劈飛出去,完全可以看到空中每時每刻都有人在飛,都有兵器在飄蕩。不只是涼州兵、涼州將領發愣,渾身打冷顫,就連馬義都有些看傻了,因爲他們沒見識過這種場景,西涼雖然勇士不少,可這種風格的,還真就沒有過。
“這還是人嗎?”馬義喋喋自語,深深被震撼到了。
任何一個正常人突然看到這種情況,不可能不發愣,不可能不呆滯,只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這一切只發生在數息之間,王旭在目睹典韋暴走發威的時候,微微有眨眼的發愣,可畢竟見過很多次,迅速反應過來,顧不得想許多,火龍槍一揮,已是策馬殺出。
“衆將士隨我衝鋒,接應典將軍!”
“殺!!!”
將士們早就看得熱血沸騰,聽聞號令,剎那間在各部將校率領下,狂奔而出,五千精騎踏得地動山搖,如呼嘯的巨浪向敵陣拍擊。
馬義在這等聲勢下回神,顧不得再看典韋,大聲呼喊:“兒郎們,衝!”
“呼喝!呼喝!呼喝!”涼州鐵騎亦果真悍勇,儘管士氣大大受挫,可仍然是兇猛迎擊。
楚國與涼州的戰爭,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拉開帷幕!
王旭身先士卒,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帶着強烈的自信,直接殺向馬義。
馬義本就身處大軍陣前,此刻衝鋒還擊,他就沒辦法退到後方,只能迎面殺來。
“砰!”
這是王旭與馬義第一次交擊,戰陣之上,王旭沒有留手,直接就用上了全力。
“武藝還真不錯!”
兩人錯馬相交,王旭嘴角露出些許笑意,默默唸叨。
鐵騎衝鋒之時,他沒有機會再回頭髮出第二擊,一擊沒能殺掉馬義,就只能繼續往前衝,因爲此時回頭,必然會和身後衝鋒而來的己方將士相撞,那等於是自殺的行爲。
此時的馬義同樣如此,仍舊沉着衝殺,可他的內心遠不如表面那麼平靜。
怎麼會這麼強?爲什麼會這麼強?孟起也沒有他強,爲什麼?
事實上,馬義從小習武也算勤勉,雖然沒有馬超那麼癡迷,雖然愛好弄些研究發明,可無論怎麼沒時間,無論多麼苦,他還是努力地練着,只有偶爾才偷偷懶。如今他的武藝,在整個西涼也只僅次於馬超和龐德,並且即便是那兩人。真要想殺他也不易。
可剛纔那全力一擊。他全然落於下風。
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到猶如劈到一座鐵山上,強大的震力讓他全身發麻,猶如被千斤巨石砸過一般,無論是王旭臂力的強大還是內氣的渾厚,都讓他有種無力感,直到現在,其雙手仍然在不由自主地微微抖動,這是受到超乎承受的巨力纔會有的症狀。
雖然剛纔的一擊只是硬碰硬。沒有技巧蘊含在內,可是他完全能想象到,像王旭這樣的人,既然已經將力量練到這等程度,又如何會疏忽對技巧招式的磨礪。
這時候,他雖然仍舊鎮靜的廝殺,可心中卻有着對王旭深深的忌憚和驚懼……
這場戰鬥沒有什麼智謀含量,也不需要什麼過多的智謀,這是王旭和馬義之間的一次正面比拼,是心理上的戰爭。
同時。這也是王旭用涼州大多數人所信奉的方式,所信奉的武力對決。正面交戰!
他要考驗雙方的戰力,他要打擊對方的信心,更要爲打服涼州所有人而做個最初的試探。
這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全軍將士釋放出最強大的力量,絕對的力量!
本來在對決的將領們此刻也被衝散了,捲入軍陣的廝殺中來,唯一的例外是馬超和趙雲,他們兩人是真的較上勁了,重新奪馬騎乘上去後,甚至打出了軍陣,奔馳着不知殺向何處。
至於早先就突入敵陣的典韋,那也是真正暴走,獨自殺在最前,緊緊追着閻行。
閻行現在是真的怕了,被典韋給殺怕了,堪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待兩軍衝鋒結束,彼此陷入混戰的時候,他在己方軍陣中可謂是東躲西藏,藉助部下的片刻阻擋來保命,面色慘白到沒有絲毫血色!
不只是他,因爲典韋太過兇蠻,他暴走後那種超越常人理解的殺伐手段,讓涼州將士全都怕了。
閻行躲到哪裡,哪裡就必然飛起屍體和兵刃,尋常將士又如何能不怕?
漸漸的,幾乎是閻行跑到哪兒,涼州鐵騎就紛紛避讓,有意無意中,始終都慌張地躲避着典韋這個煞星。
這個時候,閻行近乎絕望,他發現沒人能救得了他。
馬岱本欲前去相救,卻在半途就被甘寧和張靖給截住,又是一番廝殺,自顧不暇,根本抽不出身來。
閻行本就是個惜命的人,被典韋逼到這份上,他也真是沒辦法了,狠狠一咬牙,也顧不上是不是會動搖軍心,是不是會遭到軍法處置,乾脆地直接衝出戰場,在沒有撤退命令的情況下,臨陣脫逃!
他根本沒來得及想,他的脫逃,會給他的直屬親兵,直屬部下帶來什麼。
他的親兵本身就一直保護着他,在典韋手下傷亡最重,恐懼也最大,此時眼見他臨陣逃跑,哪裡有不跟着跑的道理,瞬間就有百餘人尾隨着他,迅速脫離戰場,拔馬狂奔。
“哈哈哈……涼州大將跑了!被典將軍殺怕了!”
目睹這一幕的楚國將士,瞬間士氣大振,開始大聲呼喊,在各部將校的有意推動下,很快蔓延至全軍。至於涼州將士,則是士氣明顯爲之一弱,軍心逐漸動搖。
馬義注意到這些,氣急敗壞,他很清楚此時士氣遭受打擊是多麼大的危害。
典韋眼見閻行逃走,怒火更甚,好在他並非失去理智,知道其這麼直接逃走,追上的可能性不大,當即直接回轉身來,來回衝殺。
戰鬥仍然持續着,越來越激烈!
楚國的將軍們現在是越戰越勇,越戰越興奮,可涼州的將軍就有些不行了,閻行逃跑,馬超與趙雲不知戰往何處,那兩個不知名的大將早前獨戰時雖還能勉強匹敵,可似乎消耗也極大,此刻的勁頭已經不足,無法帶頭起到突陣的作用。
這點,王旭注意到了,經驗豐富的楚國將領們當然也都注意到了。
甘寧、顏良和張靖都開始領着楚國將士突陣,如果對方沒有勇將能夠震住場面,那麼突陣是最好的選擇,只要有百餘騎兵跟隨着一個勇將來回衝殺,因勇將這個尖頭無人可擋,那麼就會使得整支隊伍的衝勢無法被阻攔,如此來來回回,敵軍必潰。
漸漸的,楚國的大將們憑藉着武力和經驗,左衝右突,又從混戰中將各部曲集結起來,形成數部兵馬來回衝殺,彼此策應,形成了序列。涼州軍將領雖然也在這麼做,可他們卻衝不動,也衝不起來,剛剛匯聚起少部兵馬,頃刻間就被楚國將軍衝散,將領就沒有能壓得住陣腳的,兵士又如何能立的穩?
“哈哈哈……涼州軍將領原來是外強中乾,後勁不足,早前全靠技巧在勉力支撐!”
顏良在陣中爽朗大笑,暢快地率軍衝殺,如入無人之境。
其實不是涼州將領弱,而是他們幾個太強,在這場小規模的交鋒中,勇將的重要性更爲突出,他們是靠實打實的強大,而涼州將領明顯在對戰時取了巧,可即便如此,其實也都極爲出衆了,只是差距終究真實存在。
奮力抵抗的馬義更是心知肚明,看到此時的局勢,心中不住嘆息!
“名將之所以能留名天下,果真個個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