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弋很清楚,荊州的基礎無疑比曹軍要薄弱很多,尤其在此刻,荊州軍乃是正面硬扛北地曹軍,在陸上決勝,一旦曹『操』回過神來,發動大軍南下,極有可能讓關羽的荊州軍吃大虧。
五日後,籌備好糧草輜重的荊南軍終於發兵,此前李賀的騎兵及甘寧的水師已然提前出發,霍弋很清楚,一旦自己的人馬到了荊州,很可能會引發曹軍的異動,怕是曹『操』亦會調集重兵至襄樊,到那時,襄樊戰場無疑會成爲兩軍交鋒的重要戰場,甚至這一戰的結果,會改變天下的格局。
無論誰輸誰贏,都將改變當下三方勢力的狀態。
若是曹軍勝了,怕是曹軍會順勢南下,守備空虛的南郡、武陵郡會瞬間落入曹軍手中,那麼霍弋苦心經營的荊南將完全與蜀中隔絕,陷入被動。
若是荊州勝了,那麼樂觀一點,襄樊落於我手,我軍順勢進入汝南、宛洛,造成的結果便是曹軍中原震動,怕是要動搖曹『操』這麼些年來的根本。
是以此一戰,關係到局勢的大方向,比之赤壁之戰或有不足,但是比之前段時間的漢中之戰,無疑要重要很多。
襄樊戰場。
關羽打的極爲辛苦,曹軍陸戰無敵的確不是吹出來的,即便是以精銳選士爲標準的荊州士此刻在曹軍面前,亦是打的極爲被動。
關羽本部軍馬與虎豹騎對峙於樊城外,曹仁此刻極爲振奮,樊城的守軍亦是在曹仁的統領下,時時機動出城,襲擊荊州軍。
襄陽城內萬餘守軍,但是城外的軍馬乃是張郃領來的關中精銳三萬餘。人數佔取絕對優勢,甚至在作戰經驗上亦是要勝過此刻的荊州軍,城中守將乃是荊州軍前都督趙累,此人生『性』沉穩,襄陽城雖處於劣勢,但是守得卻極爲穩固。
虎豹騎的確是天下強軍,雖只有八千人,但是硬是將關羽的四萬軍馬打的極爲被動,實則亦是因爲關羽軍沒有騎兵,爲數不多的騎兵又都給了霍弋。
這一日。曹彰又領虎豹騎來攻荊州軍大營,關羽乃是名將,又怎會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只是堅守營寨,並不出戰。
曹彰是個急『性』子。每每使士卒出營大罵關羽,關羽雖心高氣傲。往往亦是爲這些潑辣言語激怒。但只是在營中生悶氣,並不出戰。
曹彰雖手握戰場主動權,卻苦於不得交戰而幾位憤怒。除卻初次交手,虎豹騎殲滅荊州軍攻城一部小半人馬三千人外,便再無戰果。
可是這三千人亦是讓關羽幾位心疼,要知道。荊州軍的人馬都是關羽訓練多年,方纔成軍。乍一損失三千人,的確讓人心疼不已。
李賀的騎兵來的極快,江夏離着襄樊本就不遠。又盡數都是騎軍,是以只是六七日,便已然到了襄樊。李賀跟着霍弋大小陣仗打了無數,甚至在到了當陽後,得知了襄樊戰場的狀況,卻並不急着進軍,而是組織軍馬歇息,將養馬力。
次日一早,便緩緩往北進發。
而正巧的是,李賀的七千騎兵到了樊城南時,虎豹騎正由曹彰領着分出三千人馬,正在關羽營前叫罵。
關羽荊州營中軍士皆憤恨的看着寨外一箭之地,那些虎豹騎騎士破口大罵,甚至有些軍士解開軍甲,下來馬來,坐在地上呼喝狂罵。
關平看着這些不成軍容的曹軍士卒,幾度向關羽請命要出營滅了這些目中無人的虎豹騎騎卒。
關羽皆是無動於衷,實則瞭解自己父親的關平已然自這個老將微微蹙起的臥蟬眉上看出了慍怒的前兆。
李賀的騎兵中亦是有不少斥候,此刻,離着關羽大營二十里外的一處密林內,李賀正在聽着斥候回報的情報。這斥候亦是極爲專業,在地上畫出草圖,標註了關羽大營,及敵軍所處位置。
李賀聽着斥候的回報,心中暗忖,這虎豹騎膽子極大,此刻大半在營中歇息,三千餘人竟是在關將軍營外叫罵,不過是仗着自己都是騎兵,來去如風,關將軍的軍馬中沒有騎兵,不能追擊罷了。
但是此刻,卻是李賀的戰機,因爲沒有人知道,便是關羽亦是不知道,自己這一支人馬已然到了戰場外圍,而且自己這一路軍馬都是騎軍。
李賀無疑亦是個膽子極大的將領,非是如此,霍弋亦是不會將騎兵部隊交給這廝。身側的副將看着李賀,李賀緩緩的將地上的草圖用槍畫出些箭頭來,目標直指虎豹騎出營搦戰的人馬。
那副將抽了一口冷氣,緩聲道:“將軍,末將以爲,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的自左後進入關將軍大營即可,對面可是天下強軍虎豹騎來着,若是……”
李賀銳目一掃這個偏將,冷聲道:“少將軍初建此軍,便寄予厚望,一力要我軍成爲天下無敵的騎兵。騎兵講究的是什麼?是橫掃一切!未戰先怯,做不得荊南騎營的人!”
那副將聞言卻是極爲羞慚:“末將省得了,將軍末將願做前鋒,突襲這股狂妄之敵!”
李賀笑了笑:“這纔是好男兒!不過,你做了前鋒,我幹什麼去。一邊呆着去。你領兩千騎,包抄他們的後路,不能輕易放走他們。我領軍五千餘正面突襲!”
李賀又指着斥候畫出的草圖,冷聲道:“此處有一處矮山,距着敵軍不過二里許,我軍自此處機動至這山後,再從山後殺出,你我分兵,必然會出其不意,遠程以弩箭『射』殺,到了近身,以長刀、環首刀交手!我就是要看一看,這天下第一的騎兵,有什麼了不起!”
那副將,包括李賀身側的將兵聞言都是心中一振,是了,都是人,咱們就非得比旁人差了嗎?砍他媽的!
李賀看上去是個斯文人,但是無疑他作戰起來卻是極爲瘋狂的,在霍弋的軍中,早有人以瘋子之名冠其軍名,號曰“風軍”,不過是諧音“瘋”字,一來說其作戰勇猛好戰不要命,而來是講其風格來去如風快如電。
此刻的樊城西北十里處的這塊地方,任誰也不會想到,已經有人把震懾天下的虎豹騎當做了盤中餐,歷來虎豹騎都是將別的軍馬視若土雞瓦狗,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馬,在虎豹騎面前沒有不瞬間崩解的,更談不上要將虎豹騎吞滅了。
李賀的人馬自密林機動至矮山之後,已然是時近正午,七千騎兵奔馳捲起的塵埃正好爲這座矮山遮蔽,到了矮山之後,李賀特意停下了軍馬,讓士卒飲水,戰馬養力,因爲李賀知道,接下來,必然是一場惡戰,虎豹騎聞名天下,必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不多時,士卒們都養好了精神,紛紛上馬,就等着李賀進攻的號令。
關羽營外的虎豹騎士卒已然罵的極爲疲累,春末的正午亦是炎熱的緊,甚至有些士卒罵的更是有氣無力。關羽軍依然毫無動靜,只是可以隱約瞧見營壘木牆後,警戒的看着自己的那些荊州軍士卒。
荊州軍是縮頭烏龜,只會龜縮在牆後,根本不會出營來與自己交戰,便是出來了,自己也是有時間上馬與之交鋒的。上了馬的虎豹騎,無疑是所有軍隊的噩夢。
虎豹騎士卒們仍舊在罵着,一名已然枕着自己的鎧甲睡熟的士卒被鎧甲的震動弄醒,看向四周的同袍,緩聲道:“荊州軍出來了?”
正要披甲上馬,卻是驚愕的看見,身後的矮山處一支遮天蔽日的騎兵正似烏雲壓城一般向自己這裡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