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對着劉式說完之後,便起身前往太守官署中,見司馬芝正端坐在正位之上,便笑着說道:“子華,一向不見,你這太守做的可有滋味?”
司馬芝呵呵笑道:“將軍又來取消下官,我這太守不也是被將軍趕鴨子上架嗎?其實這哪有在軍中有意思?看着將軍萬馬奔騰、鐵騎洪流徵戰天下,下官渾身的血液都在澎湃,可是現在,那些瑣碎的政事都快把下官的雄心給磨平了。”
司馬芝說笑了幾句,又正色說道:“不知將軍可曾聽說了?曹操率軍征討呂布,已於近日取得了勝利,殺了呂布、陳宮、高順,招降了張遼、臧霸、侯成、宋憲、魏續等人,將其家人前往許昌進行軟禁,並霸佔了秦宜祿之妻杜氏,也就是當初巧施連環計誘使呂布殺董卓之貂蟬,爲此還惹得劉備部將關羽心中不平。因爲關羽在攻城之前就向曹操求取杜氏,而曹操本來答應得好好的,在聽關羽數次請求之後起了疑心,待得城下之後,驚爲天人,便自己霸佔。”
“什麼?秦宜祿之妻就是貂蟬?這貂蟬不是呂布之妾嗎?怎麼又成了秦宜祿之妻了?”劉琦不由大驚,連忙問道。
“其實那貂蟬本來確實是呂布之妾,因爲董卓被殺之後,呂布被李傕郭汜攻進了長安城,無奈之下只好帶着百餘騎兵出武關,後來纔在中原立足,而呂布在撤離之時由於情況緊急,並未把杜氏及時帶出。後來李傕和郭汜進了城,也要搶杜氏,卻沒想到那杜氏卻被一個叫秦誼的人所救,這秦誼因爲曾經做過過宜祿,便被稱爲秦宜祿,杜氏被救之後,便隨着秦誼出了武關,去尋呂布,這一路之上爲了掩人耳目,秦宜祿便與杜氏謊稱夫婦。”
司馬芝輕輕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結果經過了一路艱難險阻,總算是找到了呂布,卻被呂布疑心二人有染,卻又不好懲處遠道而來投奔自己的秦宜祿,便將那杜氏賜給了秦宜祿,故此杜氏,也就是貂蟬便又成了秦宜祿之妻。”
“原來如此,沒想到呂布這傢伙出了勇力出衆之外,果然是一個蠢貨,人家千里迢迢來投奔,怎麼可能再中途有染?如果真的是兩人有情,直接跑到窮鄉僻壤隱居起來不就結了?何必再來投奔你?更有傳言,這呂布與部將之妻大都有染,實在不像話,他死了也是活該,只是連累了陳宮那樣的智謀之士,高順那樣的良將,還辜負了貂蟬的一腔忠誠。”劉琦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大事發生,那江東孫策竟然攻下了丹陽,曹操爲了籠絡於他,表他爲討逆將軍,封吳侯,並與他孫家通婚,現今孫策麾下有周瑜、張昭、張紘等智謀之士,朱治、程普、黃蓋等將,最近又新收降了太史慈,其志不小,將軍當小心提防。”
司馬芝說完之後,忽然笑了起來,對劉琦說道:“我倒忘了一事,有一個叫做禰衡,字正平的狂人,因爲不受曹操待見,便被派到了荊州。起初州牧大人對他很熱情,但由於此人生性狂傲,州牧大人實在難以忍受,但卻知道曹操想讓他殺了禰衡,落下不敬賢之名,便把那禰衡派遣到了江夏,結果過了沒多長時間,那禰衡便成爲刀下之鬼。下官聽說了此人的事情之後,便想起了另外一個狂人廖立,當初如若沒有將軍的敲打,恐怕此人也終將淪爲同樣的結局。”
劉琦聽司馬芝提起了廖立,便問道:“對了,這廖立如今怎樣了?”
卻聽司馬芝說道:“據說那廖立現在做事很是沉穩幹練,完全脫去了當初的心浮氣躁,裴軍師對他委以重任,任命他爲武陵郡的長史。”
劉琦不由得放下心來,呵呵笑道:“這廖立果然成長起來了,也不枉我當初對他一番點撥。”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司馬芝便問道:“不知將軍今日到下關衙署,有何吩咐?”
劉琦笑道:“此次也無他,主要是想要子華幫一個忙。”劉琦接下來便把自己與那樊青露的事情向司馬芝說了一遍,又把自己的計策告知司馬芝。
司馬芝聞言大笑道:“誰爲將軍設此計?當浮一大白。”
劉琦便說是龐統。
司馬芝哈哈大笑道:“真想不到龐士元竟能出此毒計,果然不愧智者之稱。對了,下官想要任命龐統爲耒陽縣令,讓他歷練一下,不知將軍可願放人?”
劉琦笑道:“此是好事,本將如何會拒絕?不過在他上任之前,本將要先勉勵他一番。”
司馬芝點頭道:“那自然是沒問題。呵呵,以下官看來,士元此計可行,三日後本官便親自隨將軍到趙府門前,宣佈此事,定會讓那樊氏始料不及。”
劉琦呵呵大笑,與司馬芝又談論了一會兵法,便返回軍營。
三日後,劉琦如期與司馬芝一道前往趙府門前。
樊青露見將軍劉琦與太守大人聯袂並至,還以爲是太守大人前來保媒,不由得心中喜悅,連忙精心打扮一番,出門前來迎接。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早已把這裡擠成了鬧市一般,他們就是想看一看,當初那個爲了樊氏而怒殺兩位親兵將領的奮武將軍劉琦,會如何處置與樊氏之間的這段流言?
樊青露在衆人面前倒也沉穩,緩緩長揖施禮道:“民婦樊氏青露拜見奮武將軍、太守大人。”
劉琦還禮畢,便站到高處,大聲說道:“諸位鄉親父老,趙府有夫人樊氏,性情溫和,淑良貌端,更兼數次賑濟百姓,又僱人疏浚河道,實乃善舉,爲了彰顯良善,本將特意請來了郡中太守,與大家共同表彰樊夫人的諸多善行。”
便見樊青露拜倒,面色平靜的說道:“民婦何德何能?竟能勞動將軍與太守大人如此褒揚?民婦做這一切都不過是奉了將軍令旨行事而已,焉敢受此殊榮?”
劉琦不禁佩服這個女人的沉穩冷靜,但還是對司馬芝使了個眼色,笑着說道:“司馬太守,你把文告對大家宣讀一下吧。”
“諾。”司馬芝點了點頭,然後取出來一份帛書,朗聲說道:“《詩》、《書》之言女德尚矣。若夫賢妃助國君之政,哲婦隆家人之道,高士弘清淳之風,貞女亮明白之節,則其徽美未殊也,今有桂陽郡趙芳(趙範之兄,名字杜撰)妻樊氏婦,爲人賢良淑德,秉性貞潔,勸導百姓,樂善好施,實爲一方之楷模,本官忝爲本郡太守,特命人於府前打造節烈碑,以示旌揚,每歲春秋賜糧百石,布五十匹。”
“什麼?”聽了司馬芝的話,樊青露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因爲漢代雖然不禁婚嫁,但是一旦被下令旌表,並立下節烈碑,就表明從此就是一方楷模,非但不能再嫁,就算與男子接觸都會被人非議。她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如何能受得了這種煎熬?所以心中焦急,連忙上前,陪着笑說道:“太守大人,您剛纔莫不是在開玩笑?”
司馬芝的臉上古井不波,正色說道:“本官怎敢拿夫人的名聲開玩笑?樊夫人如此賢良淑德之人,竟受坊間流言所傷,本官實在不忍,便爲夫人立碑,以示夫人乃節烈之人,日後如有誰敢再造謠中傷,自有官府出面嚴懲造謠者,如此一來夫人之名自能彰顯,也爲我一郡黎庶做了表率。呵呵,前朝有秦皇旌表巴**清而修築女懷清檯;我朝孝宣皇帝於神爵四年詔賜貞婦順女帛;孝安皇帝亦詔賜貞婦有節義谷十斛,甄表門閭,旌顯厥行;今夫人再獲此殊榮,實乃美談。”
“司馬大人,以上旌表節婦之事歷來都是朝廷下旨,今大人雖爲一郡太守,卻也有點僭越吧?民婦如受此殊榮,豈不是犯了欺君大罪?”樊青露略一思索,連忙說道。
“呵呵,本官這次表彰本就非朝廷之意,而是本官以郡府名義所做的褒揚,作爲一郡之守,本官這點權限還是有的,更何況,爲了褒揚夫人之德,本官即便是受到朝廷責怪,也是心甘情願。”
司馬芝臉色如常,望了望樊青露,平靜的說道。
樊青露一呆,這才知道自己是被劉琦所愚弄了,連忙來到劉琦面前,流淚說道:“將軍之前不是答應賤妾,要與賤妾共結連理嗎?爲何現今又反悔了?”
劉琦正色說道:“夫人請自重,現在夫人正被郡府旌表大德,如何能說出這番話來?更何況當時本將只是說過要考慮考慮,一定要給夫人一個圓滿的解決之道,可是後來本將想到,夫人之計其實不妥,故又另想他法,後來與太守大人商議一番,都覺得這纔是最佳的途徑,可以真正彰顯夫人的大德。”
劉琦笑眯眯地看着樊青露,緩緩的解釋道。
“爲何你說這是最圓滿的解決之道?難道妾身的提議就不好嗎?”樊青露面色蒼白,低沉着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