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初劉琦出征桂陽,黃月英來到營中請示,非要隨軍前去征討桂陽不可。
劉琦雖然不知道黃月英的真實身份,卻也不捨得這樣一個擅長器械製造的頂級人才到前線去冒險,所以便勸說道:“我軍很快就要征討臨湘,你先在領先製造攻城器具,本將待得攻下桂陽之後,很快便會回到酃縣,約齊江夏黃祖、益陽甘寧會攻臨湘。”
黃月英見劉琦說的有理,這纔不情不願的留了下來。
但是黃月英在劉琦離開後卻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督促軍器司的匠人一如往常那般加緊生產各種攻城器械和雲梯的零部件,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自信,自己生產的雲梯零部件足夠組裝上百輛雲梯了,除此之外還有衝撞車、鹿角、弩車等種攻守器械。
可是就在昨天,黃月英忽然接到了劉琦的徵調令,令自己率領軍器司全體成員立刻火速趕往耒陽,雖然她不知道劉琦到底要做什麼,但卻知道一定會有大事,所以她將自己造成的那些器械和零部件移交給霍峻,又鄭重囑託他一定仔細守衛之後,便率領着軍器司的全體成員,在數百騎兵的扈從下星夜趕往耒陽。
由於大家都是輕裝從簡,沒有輜重糧草,所以行軍很快,只用了兩天的功夫就到了耒陽。
黃月英來到了耒陽縣衙外,對門子通報了自己姓名,便在門外等候。
片刻之後,便見劉琦與龐統出門親自迎接。
“哈哈,黃將軍,真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快就到了,真是辛苦辛苦。”劉琦一邊笑,一邊走上前來,準備拉住黃月英的手。
卻沒想到黃月英裝作沒看見,對着劉琦和龐統施了一個禮,然後驚訝的對着龐統說道:“士元,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你做了這耒陽的縣令?”
果見龐統點頭笑道:“承蒙奮武將軍及太守大人厚愛,委任統爲耒陽縣令。這裡並非說話之地,黃將軍,請到縣衙說話。”
龐統那“黃將軍”三個字咬得特別重,似笑非笑的看着黃月英。
黃月英自然聽出了龐統話中的嘲弄之意,但是當着劉琦的面也不好發作,只好狠狠瞪了龐統一眼,然後默不作聲的隨着劉琦和龐統進入了縣衙。
三人落座之後,黃月英便率先開口說道:“不知道將軍調末將來耒陽有何要事?”
“呵呵,這一次來找先生確實是有件大事要託付,此事的起因是士元於耒陽發現鐵礦,且是藏量特別豐富的鐵礦,據初步估算,此礦足以輕鬆裝備一支萬人精兵。”
“什麼?竟然發現瞭如此龐大的鐵礦?”黃月英聞言不由大喜,連忙說道:“這可實在是太好了,如此一來末將就可以用這些鐵礦,爲將軍打造出一支鐵甲雄師,屆時何愁長沙不平?霸業不成?”
卻不料劉琦搖頭說道:“本將準備將這些鐵礦用來鑄造犁鋤,以提升我荊南諸郡農業發展,讓這四郡變成真正魚米之鄉。”
“什麼?”黃月英也像司馬芝和龐統一般,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劉琦,感覺面前這個人是不是瘋了?好不容易發現了大面積的鐵礦,竟然不留作軍用,反而用來發展農業。
卻見龐統滿臉敬意的嘆道:“燕雀焉知鴻鵠之志哉?將軍胸襟之博大、目光之長遠實在令人佩服不已,黃將軍,你可知當年秦王修鄭國渠之故事?”
黃月英聞言一震,連忙說道:“原來他是爲己鑄造強者根基,吾不得不說,佩服他目光之長遠。但胸襟博大又作何解釋?不是你龐縣令吹捧之言吧?”
龐統不由得搖頭苦笑:“汝從軍也有近半年了,爲何說話仍是這般直來直去?守着將軍都敢如此胡言?幸虧將軍不見罪於你,否則你就算是有十條命,恐怕也沒了。也罷,今日龐某便向你解釋一下,爲何稱讚將軍胸襟?龐某可是聽聞,將軍擬將新鑄造之犁鋤免費發給鄉民使用,將軍也說過,他做此舉之意並非僅僅爲成霸業,更多是爲發江南,讓此地稱爲人人嚮往之人間天堂。現在你總該明白龐某之言並非吹捧了吧?”
“哦?竟是如此!”黃月英這纔不再說話,認真的看了劉琦一眼,越來越感覺這個男人有意思了,不過她想了想,還是說道:“不過是鑄造犁鋤而已,又何必非要把我軍器司召至耒陽?汝徵發民間鐵匠鑄造也就是了,本將還有要是要做呢。”
卻見劉琦正色說道:“你現在所做,即是最要之事,你也知道,現今之耕犁乃是長轅、直轅,迴轉困難,耕地費力,在北方還尚能用,而對於南方水田則很難使用,本將經過思索,擬將耕犁進行改造,變成曲轅、短轅,並於轅頭安裝可自由轉動的犁盤,如此一來,非但犁架變小變輕,更便於調頭轉彎,不僅用起來更加靈活輕便,亦能節省人力畜力,令我荊南四郡農業得以蒸蒸日上矣。”
劉琦說完之後,便取出來一副布帛,在上面畫起了曲轅犁的形制。
黃月英雖是大族出身,他父親黃承彥卻也經常躬耕於隴畝,所以對於當時的耕犁還是有所瞭解的,但她見劉琦所化的試樣中竟然包括了犁鏵、犁壁、犁底、壓鑱、策額、犁箭、犁轅、犁梢、犁評、犁建和犁盤等十一個部件,淘汰了原來的犁衡,使得新式耕犁顯得短小靈活,更適用於江南地區耕作面積較小、經常轉彎的地形特點,不由得佩服不已。
“那這犁評有何用?”黃月英指着圖上中間的那一根平放的斜木問道。
“此犁評主要是爲了控制耕地深淺而用,如若想要深耕,則下壓犁箭,如若淺耕,則上提犁箭,而這犁建便是爲了便於控制犁箭活動而裝上的橫木,其實我們裝有犁評主要是因爲大家對新耕犁不熟悉,所以纔來固定深淺,如若熟悉之後,完全可以不用犁評,只靠犁梢就能自如控制深淺,因爲我們上提犁梢,就是淺耕,下壓犁梢,就是深耕,而犁評既然用不着,犁建、犁箭也都用不着了,當然,如果出現一些陡峭不平的地勢,比如山地,犁評還是有用的。”
劉琦比劃着雙手,指着圖紙娓娓道來,這曲轅犁雖然是在歷史書上學到的,但是他在少年時代在山村老家隨着父親耕地之時也見過,所以對其十分熟悉,因此講得十分透徹明瞭。
就在這時,劉琦的鼻子中忽然鑽進來一股淡淡的幽香,這股幽香讓他感到很是心醉,但也讓他心中感到奇怪,不由得暗暗想到:“爲何我與士元、元直先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香味兒?而且男人身上有香味兒,這事兒不覺得奇怪嗎?這個時代雖然有薰香,可是那香味也明顯不一樣啊。這黃碩可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難道他真的就是一個僞娘?”
想到這裡,劉琦又忍不住一陣惡寒。
卻見黃月英拍着手讚歎道:“果然見識不凡,真的難以想象,你這天才的腦子到底是如何長成的?竟然連這樣古怪的東西都能想出來。嘻嘻,如果此犁生產出來,絕對能夠讓荊南變成千裡沃野,我剛纔仔細想了一下,此犁除了犁鏵、犁壁及壓鑱外,都可以木打造,如此一來,耒陽所處鐵礦便能鑄造出上萬副這等先進耕犁來。只是此犁何名?還請將軍一併相告。”
劉琦想了想,便說道:“因爲此犁乃爲曲轅,故名曲轅犁。”
黃月英想了想,便說道:“曲轅犁!果然實至名歸,依末將看,此犁既是將軍所造,又是爲提升我荊南農業,不妨再取個名字,是爲荊州犁,如何?”
沒想到龐統卻呵呵冷笑道:“方纔汝還譏諷龐某吹捧將軍呢,沒想到不出片刻,你大名鼎鼎的襄陽黃碩竟然也學會了溜鬚拍馬,咳咳,人心不古啊。”
黃月英大聲說道:“本小……本將何時溜鬚拍馬了?本將只不過是在說明事實而已,不像某些人,剛在官場呆了幾天,就學得打官腔,說官話,不陰不陽令人噁心。”
“你,你……”龐統被黃月英一番諷刺,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苦笑一聲,識趣的住了口,心中還暗暗說道:“要不是不想揭穿你的身份,看本官如何與你反駁?”
就在這時,劉琦忽然正色說道:“黃碩何在?”
黃月英連忙拜道,恭聲說道:“末將在。”
劉琦點了點頭,大聲說道:“本將拜你爲司金校尉,統領軍器司,負責打造軍器以及農具,準你招募民間鐵匠數百名,從即日起至春耕之時,打造一萬副荊州犁,分別分發給武陵郡兩千副,桂陽郡三千副,零陵郡五千副,本將將另外委派一名典農都尉,專門負責三郡農桑之業,定要讓我荊南地區發展成爲千里沃野。”
“諾,末將領命。”黃月英挺了挺胸膛,大聲說道。
劉琦隨後寫好了委任狀,交給了黃月英,並讓龐統負責在桂陽招募數百名鐵匠,配合黃月英鑄造荊州犁。
黃月英領命之後,立刻奔赴到耒陽鐵礦,看到那堆積如山的鐵礦,心中隱隱興奮不已,暗暗說道:“我黃月英現在也幹了一件有利於國計民生的大事,哼哼,誰說女子不如男?當然,這不包括劉琦那天才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