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煩惱,原因無他,李儒回信了。
賈詡的異常讓董卓猛然驚醒,自己在這個時代,真正能夠讓他信任的,只有李儒,更甚者,就連李儒,在某些時候,也不一定會事事爲他着想。不過,關於賈詡的事情,董卓現在能問的,只有李儒。
原本,再見了了風塵僕僕趕回來的許褚後,董卓心中陡然一送,只是當他打開李儒的回信,雙眼頓時瞪直了!
“仲康,你確定這就是文優交到你手中的那封信?”雖然董卓心中明白在這件事情上許褚不會耍任何手段,可是在仔細將手中的信函又看了一遍後,董卓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千真萬確。”砰地一聲,許褚雙腿猛然跪在地上,一雙眼珠瞪得比董卓還大,彷彿董卓這樣的詢問,是對他莫大的侮辱一樣,不過圓睜的眼神中,卻沒有怒意與不滿,有的,只是委屈,濃郁無法道明的委屈。
“起來。”董卓見了,也知道自己的詢問太過傷人,忙上前將許褚扶了起來,轉眼又在信函上看了一番後,董卓長嘆出聲:“仲康如此爲我奔波,我自然信服,不然當日也不會將此事讓你去做,只是……”
一邊說着,董卓倏然再嘆出聲,手臂一擺,信函已然到了許褚身前:“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許褚疑惑的看向董卓,他不識字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董卓讓他看,這不是……
“啊?”驚叫聲,驀然從許褚的口中叫了出來。
在漢代,紙是金貴的東西,即便是世家大族,真正捨得用紙張的人也沒有多少,不過紙張有一個好處:白紙黑字。
話雖簡單粗糙,卻不是隨便說說的。
這個時代,識字的人如同鳳毛麟角一樣,芸芸衆生之中,可以說是萬中無一,古人多用竹簡來記錄傳遞消息,只是竹簡這種東西,書寫困難不說,還很笨重,更爲主要的是,若不細看,常人大多都會忽略其上的東西,而紙張就不一樣了。
如同許褚,他根本大字不識一個,可是看着董卓遞來的紙張,幾乎瞬間他就知道了董卓爲什麼會出聲詢問,又爲什麼會連番嘆息。
“怎麼會這樣?”看着白淨沒有絲毫筆墨的紙張,許褚傻眼了。
“對了,你回來前,文優可曾說過什麼話?”突然間,董卓好似想起了什麼,眼中一道亮光閃過,急切的一步上前,一把抓住許褚的胳膊急聲問道。
“話?”許褚一愣,他原本就反應慢上別人一絲的腦袋一時間根本就沒弄明白董卓想要表達些什麼。
“嗯嗯……”董卓連連點頭,此時的他,猶如抓到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根本不去管自己這樣還有沒有主公的威儀,神情期待的盯着許褚:“你仔細想想,將你與文優見面後他所說的所有的話都仔細說說。”
“見到我時,軍師很是驚詫,不過卻並未多說什麼,待我將主公的信函遞上去後,軍師就一直沉默着,嗯?我想想……”彷彿是自言自語般,許褚皺着眉,用力的回想起來。
“……”瞪着雙眼,董卓絲毫的動靜也不敢發出,生怕自己會將許褚的思緒打斷,心中不斷期望着。
“好像……沒有……”良久,許褚很是遲疑的開口道,語氣中的不確定,讓董卓聽了心中就不由一顫。
不得不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事關賈詡,董卓根本不敢有絲毫大意,這幾天的動靜,他相信賈詡不會沒有察覺,可是事實上,賈詡就好像沒有絲毫察覺一樣,日常該做的事情一點不少,就連神態,也幾乎與往日無二,只是許是心中有了芥蒂,董卓怎麼也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嘆息一聲,董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好像……說了一句……”
“說了什麼?”焦躁的心情,讓董卓的聲音不由有些破音,還不待許褚將話說完,便急急打斷出聲。
“呃?早去早回。”嚥了口唾沫,許褚不由被董卓的聲音嚇了一跳。
“早去早回?”董卓沉默了,一句很平常的話語。
“早去?早回?”低着頭,董卓的眉峰緊緊皺了起來:“早去?早回?”
簡單的四個字,董卓卻彷彿魔怔了一樣默默的唸叨着,忽然,原本緩緩踱着的腳步猛地頓住,早去?早回?董卓臉上倏然興奮起來。
“許褚是我派去長安的,文優即便是出門送行,一句早去亦或是一句早回已是足夠,只是他卻偏偏說成了早去早回,這個早回,文優又是想要表達些什麼呢?”念頭一起,董卓頓時怎麼也剎不住了,只是一個早回,讓他心中的疑惑卻更多了起來。
是讓賈詡早回?還是說文優是讓我早回?亦或是其他?
良久,董卓最終也沒能相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在他將全部心思裝進早回這個詞上後,董卓只覺得自己的精力飛快的消耗着,頭痛欲裂。
“主公,咱們是不是想差了,軍師這麼說,也許就什麼都沒想要表達呢。”見董卓臉色難堪,許褚忍不住出聲勸說道。
“不可能,文優是個什麼人我最清楚,仔細永遠是他所追求的,無謂的話他根本就不會亂說,更何況會是兩個明顯意思相差不多的詞,文優怎麼會將他們放在一起?”
董卓的話讓許褚啞然無聲,他腦子反應慢不錯,可這並不代表他笨,精明如李儒,確實不會犯這種錯誤,若他是李儒府上的衛士,被派往董卓這邊送信,李儒的話沒有絲毫問題,可問題是,他是許褚,他是董卓身邊的親衛統領,趕回長安,只是爲了替董卓送信,難道說,李儒的意思,根本就是讓他“早回”嗎?
他回?
等等,腦袋中仿若有什麼隱隱閃過,許褚只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遺漏了。
作爲董卓的親衛統領,董卓在的地方,就註定少不了他的存在,他回?那不就是說董卓回返嗎?難道說,李儒的意思,真的是要讓董卓回返長安嗎?想到這裡,許褚不由將他所想的與董卓說了起來。
“唔,也不是沒有可能。”靜靜的聽完許褚說的,董卓頓時陷入到了沉思中。
如今已是十一月,距離年底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更爲主要的是,他在外征戰,其實已經近乎一年,時間上,確實已經顯得有些太過長了。其實,在攻下劍閣的時候,董卓就已經該要帶人回返了,以益州的情況,即便是劉焉的幾個兒子再不濟,短時間裡想要拿下益州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起碼,在益州盤旋了多年的世家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只能說,這一路的進攻中,董卓的運氣一向不錯,能夠攻下梓潼,已經是一個意外之喜,如此一想,董卓頓時也覺得李儒的意思是讓自己回返長安,只是自己不久前纔剛剛將高順派了出去,就這麼走了?
遲疑着,董卓的腳步不由又緩緩踱了起來。
“主公,外面有人求見。”忽然,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頓時將董卓的思緒打斷。
“是誰?”臉色微微有些沉,董卓沉聲問道。
“屬下也不知道,不過這人氣力不小,屬下四人加起來也不如他。”常年跟在董卓身邊,對董卓聲音的變化,士卒自然立時便聽了出來,腦袋一轉,頓時提了個董卓會感興趣的事情。
“哦?”果然,驚疑一聲後,董卓很快就走了出去。
他身邊的親衛,幾乎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論實力,在軍中做個將校都是很簡單的事情,能夠一人敵他們四個,說明這人還真有些本事,對人才,董卓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則,又怎麼會讓到手的鴨子飛了呢。
“走,隨我去看看。”興趣被挑起,董卓頓時將之前的煩惱拋到腦後,他實在是被那個問題折磨的受不了了,轉過頭看了一眼許褚,董卓當即出聲道,說完,便大步向外走了出去。
“說了你們不行,讓太史慈出來還不錯……”
“怎麼可能?你一不報上姓名,二不說出來歷,太史將軍怎麼會見你這樣的人?識相的趕緊離開,等主公來了,定然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大老遠的,董卓就聽見兩個聲音正爭論着,許是在自家門口上,董卓軍的士卒說話間語氣很是強硬,那人的話纔剛說一半,就被他張口打斷。
“讓老子報名?行啊,有本事你打敗老子,別說報名,老子給你當孫子都行,問題是,你敢嗎?你配嗎?”男子即便是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被士卒這樣傲慢的鄙視,男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當即對着士卒出口譏諷道。
“你……你……”士卒氣悶,伸出的手顫顫巍巍的指着男子。
“你什麼你?知道你不行就算了,可是明知道你不行,還敢跳出來,不正是讓老子打你臉的嗎?不打的話我都不好意在這兒呆着。”男子繃着臉,一臉正經的將士卒的話從中打斷。
“噗!”吃不住氣,士卒突然間一口血吐了出來。
彷彿是剛纔被欺辱的狠了,男子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這士卒,張嘴就要再次開口,不料旁邊一道驚疑聲突然傳了出來:“甘寧,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