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幹派去通知袁紹消息的人在趕至幽州見到袁紹的時候,曹操派來的使者滿寵所帶的隊伍也匆匆趕到,兩支隊伍幾乎不分先後進入到薊縣城中,卻被告知袁紹帶兵去了臨渝,薊縣城中,只剩下一個因爲苦諫袁紹暫緩攻勢被袁紹不喜而留下的田豐在,在聞之了消息後,田豐便急匆匆交接了手上的事物,而後隨着高幹派來的人與滿寵一行一道趕向臨去。
按理說,不管是得知消息的時間還是與幽州的距離,高幹所在的鄴縣都應該要比曹操這邊的人更先一步趕到的,只是邯鄲被董卓佔據,正好將鄴縣北上的道路給從中攔斷,而爲了避開邯鄲的封鎖,高幹派出的人只得自鄴縣先行東行,經魏縣繞道陽平才能轉道向北,這麼一番耽擱下來,最終竟然與曹操派來的滿寵相差不多時間的趕到。
其實,薊縣城中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在當初公孫瓚逃亡的時候,城中就已經開始大量的有百姓餓死,袁紹攻入城中後,第一個享受到的不是戰勝後的勝利果實,而是撲面而來的疫病,之後,在這場疫病之下,薊縣城中的百姓十死七八,成了一座名符其實的死城,正逢袁譚在攻佔下臨渝後,面對着山海關這座雄關屢攻不能下,不得已之下只能想袁紹求援,這麼一來,正好應了驚懼了疫病威脅的袁紹的心思,其後就不管不顧的立即發兵臨渝。
山海關,確切的說應該是後世明朝所建造的,只是這裡的地勢本就有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能,此時的漢人雖然沒有將其與長城接連起來,卻在其險處建造起了一座關隘,跟長安與洛陽之間的潼關、函谷關相似。
公孫續原本是帶着大軍在臨渝屯守的,只是袁紹在夷滅了公孫瓚後,便下令將消息大肆傳揚,公孫瓚身死,劉虞被捉,劉備投降,一個個消息在震撼着天下諸人的時候,卻是刺激的公孫續發了瘋,只可惜才能也好,麾下將士也罷,他本就比不上袁譚,如此一來更是糟糕,面對着袁譚早早就設下的埋伏,公孫續一頭扎進去後的結果可想而知,索性他身邊還是有着忠心於公孫瓚的人在,拼命將其搶回後,公孫續便下令大軍撤離,轉而退守臨渝不遠處的山海關。
如此一來,袁譚佔據着人數優勢,而公孫續則佔據着地利,更甚的是,公孫續的身後可是有着昌黎、遼東等地在,隨着援軍源源不斷的涌入後,在之後的攻伐之中,竟然是他逐漸佔據了優勢,只是這種優勢,在袁紹帶着大軍趕到之後就消失無蹤。
大漢州郡之中,幽州的地域不是很大,可是之前袁紹的目光大都被吸引在了薊縣,而薊縣的戰事剛剛稍歇,就再又因爲袁譚的求援帶兵趕去了臨渝,幽州的其餘地界兒雖然是已被袁紹麾下的士卒攻下,只是公孫瓚也好劉虞也罷,兩人手下仍舊有着不少的餘孽散落在各地,在眼下這種情形下,立即就再又陷入到動盪不安之中了,這也是之前田豐爲何會苦諫袁紹暫緩攻勢的原因所在,只可惜他的這種苦心卻是不能被袁紹認可接受。
在袁紹看來,公孫瓚已死,劉虞已被捉,各地在他的大軍鋒芒之下無不望風而降,這等兵鋒之下,哪裡還有什麼餘孽可說?而且,就算是留下些餘孽沒有全部剿滅,公孫瓚、劉虞他都尚且不怕,更別說是一些“餘孽”了。田豐這麼說,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對於極好面子的袁紹來說,田豐的話,根本就是在給他難堪,再加上即便是在薊縣的疫病出現之後他就住到了城外的軍營之中,面對着每天大量人口的死去,只要身在薊縣一日,袁紹的心就惶惶難安,有了兒子袁譚給他帶來的籍口,袁紹若是不知道抓住的話,他就不叫袁紹了。
而就在高幹、曹操兩方各自有着動作的時候,鄴縣城下,一場大戰卻是已然開始進行。
一連三天,高幹都在鄴縣城頭高高掛起了免戰牌,董卓叫陣無法後,只得暫緩了對鄴縣的進攻,而在這三天之中,自鄴縣向周邊較爲臨近一些地方的消息頓時被影衛相繼送回,果真如同郭嘉所料的那樣,影衛沿路探查的地方,各地城鎮之中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守卒,城門雖然都是緊閉着,影衛的人卻有着自己的聯絡方法,各地城中的消息源源不斷的被送了出來,而後由專人再傳遞至董卓手中。
消息既然已經確定,董卓也就不再遲疑,當即就將麾下徐晃、張遼、張繡三將派了出去,八萬大軍成品字,一路以徐晃爲將,統兵兩萬自鄴縣直接向南,直取安陽、蕩陰、以及與兗州交界的黎陽,而後在白馬津屯兵駐紮,一路則以張繡爲將,同樣是統兵兩萬自鄴縣向東南方向,取長樂、繁陽、陰安,而後直擊陽平郡屬的頓丘、衛國、東武陽,隨後屯兵倉亭津,以防曹操。
相較而言,三路之中的這最後一路的任務反而更爲繁重,張遼統率的四萬大軍在東經鄴縣後,自臨漳大軍一分爲二,一路北上直取成安、肥鄉、典農,而後經斥章在廣平與早先就已北上的張任大軍匯合,直擊鉅鹿、平鄉、廣宗、臨西與清河。
至於說另外一路,則是取道斥丘,直擊陽平郡的治所館陶,全取陽平北部後,則出兵發往聊城、博平、靈縣等地,與北方不遠處清河地方的另外一支大軍遙相呼應,虎視平原全境。
而就在三路大軍派遣出去的同時,十三萬大軍在鄴縣城下襬開陣勢,董卓發動了針對鄴城的第一次大規模的戰爭。
“高幹,本王已經給了你三天苟活的時間,速速將城頭的免戰牌摘掉,不然,本王今天就踏破你鄴縣城池,大軍過處,雞犬不留。”爲了給城頭的袁紹士卒施加壓力,董卓第一次坐上了專門安排好的馬車,車輪軲轆的轉動聲響中,董卓迤迤然出現在鄴縣城下,頭顱微昂,雙眼之中並無焦點的若有若無的投在城牆上面,凝氣吐聲道。
“雞犬不留?”一瞬間,高幹的臉色變了,不單是他,城頭上數之不清的人臉色在這一瞬間都狂變起來,以董卓殺戮百萬狠辣的名聲,他們根本不會懷疑董卓在城破之後敢不敢屠城?
征戰沙場,他們本就是爲了身後的親人家眷,而此時觀董卓之言,高幹之前的動作竟然是毀滅之源,瞬間的功夫,城頭上聽到董卓聲音的衆人的眼光頓時集中在了高幹身上。
眉頭堆蹙如山,高幹扶在汝牆上的手當即狠狠的攥在了一起,只是跟此時城頭上的衆人一樣,他的家眷親屬眼下也是全部都安置在鄴縣,牙齦緊咬,片刻後高幹只得吐聲回覆道:“好,我這就取下免戰牌。”
基於董卓的名聲,高幹可不敢冒險去賭城破之後董卓會如何動作,兩邊實力懸殊太大,高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能夠守住鄴縣,逃逃不掉,擋擋不住,這種幾乎已經可以說是陷入在一個死結之中的他們,自然第一件事情就要是爲了身後的妻兒老小考慮一番。
戰未起,心膽已寒!
高幹的動作不滿,沒有多久的時間,就有士卒動手上前將城頭正中處懸掛着的免戰牌收了起來,董卓見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在他臉上,並沒有絲毫的高興或是興奮之色。
“攻城。”轉道而回,董卓在回返到隊伍中後,忽然猛地將腰間的配劍拔出舉過頭頂,一聲低沉的呼喝自他口中油然而出。
一瞬間,董卓這邊隊伍中沉悶的戰鼓立時敲響了起來,和着鼓聲,一隊士卒自軍陣中躍然而出,隨即腳步不做絲毫停留的直接奔着鄴縣的城牆衝了過去。
之前三天的時間,董卓除了在將影衛派出去打探消息之外,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做,起碼鄴縣城下原本兩丈寬的護城河在戰爭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被堆填出了數條半丈寬的道路,此時士卒行進間,除了城頭上隨着高幹一聲令下傾瀉而下的箭雨之外,再沒有了其他的阻隔。
“奉孝,你說我有這麼兇殘嗎?緊緊只是一句話,他們就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直接退步了。”自馬車上走下,董卓再又坐在了他那坐騎的身上,輕夾馬腹,走至郭嘉身邊後,董卓頓時苦笑出聲。
郭嘉沒有開口,只是拿眼定定的盯着戰場,彷彿那裡發生着什麼震撼他內心的事情,只有他心裡清楚,饒是他放蕩不羈,對於董卓的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出聲回答。
“兇殘?”董卓的名聲緊緊只是以一個兇殘就能表述的嗎?只是一想,郭嘉心中當即就打了一個大大的X號,不過兇有兇的好處,就如同現在,郭嘉正是知道這一點,纔有了眼下董卓出面破局的這件事情,而作爲這件事情始作俑者的他,面對董卓的問題也只能去迴避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