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曬黑了，但也高了，壯了！朕心甚喜，咳咳咳……”話音剛落，靈帝便又是一陣距離的咳嗽。
“父皇歡喜便好，父皇歡喜便好！”呂布連連說到。
“奉先，萬年懷胎已有七月了吧？”靈帝詢問道。
“啓稟父皇，正是如此。”呂布回答道。
“哎，朕這身子，估計挺不到萬年回來了，此番本該叫你和萬年一同歸京，但萬年已經懷胎七月，哪裡經得起這番折騰？朕本想叫你將朕的皇孫一同帶來，可朕的這幅樣子，不見也罷！咳咳咳……”靈帝斷斷續續的說到。
“父皇，您定能看到……”呂布話說了一半，便被靈帝打斷了。
“不必多言，朕的身子怎麼樣，朕心中一清二楚。”靈帝費力的揮揮手。
“奉先，朕有一事想要問問你的意見。”靈帝喘着粗氣，對着呂布說到。
“父皇請講！”呂布恭敬的說到。
“此事已困擾了朕許久，奉先幫朕出出主意。朕膝下二子，奉先以爲該立皇子辯爲儲，還是立皇子協爲儲？照理來說，皇子辯雖是庶出，但何氏爲皇后，理應立其爲儲，可皇子辯卻輕佻無威儀，哪裡有半點天子的樣子？！反觀皇子協，雖是王氏所生，但天資聰慧，甚得朕喜愛，朕如今也拿不定主意，奉先以爲如何？咳咳咳……”靈帝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即大口喘着粗氣。
呂布聽後暗道這一天還是來了，劉辯依舊沒有摘掉輕佻無威儀的帽子，靈帝依舊不喜劉辯而喜劉協。
何氏在沒有生劉辯之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
劉辯出生之前，靈帝的皇子們便都已經夭折，所以在劉辯出生後，何氏母憑子貴，方纔飛上枝頭變鳳凰。
至於王美人的身份，倒是要比何氏顯赫一些。
畢竟王美人祖上也是有人爲官的，其祖父擔任過尚書令，還兼領五官中郎將，怎麼也比市井出身的何氏要強。
但王美人沒趕上什麼好時候，她入宮的時候何氏已經成爲了皇后。
何氏“性強忌，後宮莫不震懾”，王美人畏懼何氏，甚至在懷胎之後服藥墮胎，幸虧劉協命大，要不然哪裡還有後來的漢獻帝了？
只可惜，王美人在生下劉協後不久，便被何氏毒殺，香消玉殞。
至於劉辯和劉協該立誰爲儲君，此事是靈帝的家事，雖然呂布身爲駙馬，但這天子的家事，呂布並不是太適合插手過問。
而且靈帝讓誰繼位和呂布都沒有太大關係，反正不管是劉辯還是劉協，都不會在這個皇位上待的太長久。
就算董卓沒把這哥倆拉下來，終有一天也會被呂布拉下來。
呂布能做的不多，只能是看在便宜老丈人的面子上，儘量保他倆錦衣玉食，一生榮華富貴罷了！
但若是非要讓呂布選，呂布會選擇劉辯而不是劉協。
因爲只有讓劉辯繼位，何進才能召董卓入京勤王，後續的一系列事情才能得以發展。
雖然呂布是個穿越者，但貿然改變歷史進程，呂布並不敢冒這個險。
“請父皇恕罪，此事兒臣不便多言，如何立儲，還請父皇自行決斷！”呂布爲難的說到。
“呂布接旨！”靈帝突然提高了音量。
“兒臣在！”呂布行禮道。
“命呂布速速爲朕出個主意，不得推辭！”靈帝笑着說到。
呂布聽後就懵了，聖旨還能這麼玩？這不是耍賴皮麼？！
望着一臉無奈的呂布，靈帝開心的笑了。
“父皇，那兒臣便如實相告了？若是有不合父皇心意之處，還望父皇恕罪！”呂布試探着問到。
“說吧說吧，朕向你許諾，無論你說了什麼，朕都不會怪罪你，此事只有你我知曉，不會流入第三個人的耳朵。”靈帝緩緩說到。
“啓稟父皇，兒臣以爲，自古廢長立幼便是取亂之道，皇子辯並無過錯，即便是輕佻無威儀，也不過是少年心性罷了，不可輕易改立皇子協爲儲。”呂布說完後雖是低下了頭，但卻一直在用餘光偷偷觀察着靈帝的表情。
但靈帝臉上的表情並未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便沒有了下文。
見此呂布的心裡也是有點沒底，便宜老丈人這是啥意思？同意還是不同意你倒是吱一聲啊！
靈帝沉默許久，方纔緩緩開口道：“奉先，此處只有朕和你二人，朕也不瞞着你，皇子辯與皇子協，都不是什麼有道明君的料，這點事朕還是能看出來的！這些日子躺在牀上，朕時常在想，若是朕有高祖、文景二帝、光武帝那般文韜武略，這天下是否還會是這幅樣子？！但此時想這些已經太遲了，朕本就不是什麼賢德之君，說來可笑，朕這皇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說朕如何能治理好這偌大的天下？”
說罷，靈帝大口喘着粗氣，隨即自嘲的笑了笑。
呂布聽了靈帝的感慨後便陷入了沉默，因爲呂布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難不成要告訴靈帝你說得對？
早夭的桓帝膝下無子，所以桓帝的皇后竇氏與其父親竇武爲了能夠繼續掌控權勢，就不得不在皇室成員中選擇一個人繼承大統。
就這樣，靈帝莫名其妙的撿了個現成的皇位，搖身一變成爲了大漢天子，這就是所謂的生的好不如趕得巧。
可漢室江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也不能全怪靈帝，因爲靈帝繼位的時候，漢室的江山就已是千瘡百孔了。
靈帝往上，先是桓帝，再是九歲就被樑冀毒死的質帝，再是兩歲早夭的衝帝，接着是順帝、安帝和一歲夭折的殤帝，一直到和帝劉肇，才能勉強算是個明君，和帝往後這一百多年，哪個朝代不是外戚奪權，宦官作亂？
所以東漢衰亡，這跟靈帝還真沒有什麼本質上的關聯，並非是靈帝的昏庸才導致了東漢的滅亡。
一個朝代的滅亡，除去極特殊情況，一般都得經過幾任昏庸的皇帝才能做到，改朝換代絕非是一朝一夕便能達成的事情。
而且靈帝在繼位之初手中並沒有什麼權利，朝政都由皇太后竇氏與一衆宦官掌控，靈帝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但靈帝掌權後無疑使得搖搖欲墜的漢室江山雪上加霜，不說別的，單是一個買官賣官，就已經石錘了靈帝昏君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