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關上的時候,樊小小就站在角落裡盯着趙衍看。
她咬着嘴脣,眼淚水一顆一顆的往外冒。
順着漂亮的臉頰滑落不斷下來。
“趙大哥……你原來……沒死!”她哽咽了起來。
趙衍也有些錯愕,心說自己並不認識你啊,我是穿越來的,不過是重名了而已,也許身體是同一個身體,但是我的靈魂完全不一樣了。
但看到了這丫頭的模樣,趙衍還是沒有忍心說破。
“小春,陪爺去大院子裡看戲。”糜竺朝着唱曲的丫鬟說道。
丫頭當即跟着糜竺,而糜竺意味深長的看了趙衍一眼,似乎是在說,哥們給你騰出空間,你要咋地就咋地。
“趙大哥!”樊小小嗚咽哭着,撲入了趙衍的懷裡說道。
“家裡怎麼了?”趙衍問道。
樊小小擦着眼淚:“家裡鬧了賊寇,趙家莊的人逃的逃,死的死,而且今年又大旱……常山的百姓沒活路了,我也隨着我娘出來,但沒想到中途我娘生病了。”
她抽泣了一下,趙衍給他倒了一杯茶。
樊小小說道:“然後……然後我娘走了,我想要安葬我娘,就在街上想要賣身救母,這裡的劉媽媽給了我五兩銀子,讓我得以葬母……我以爲趙大哥你也……”
“我兄弟呢?”趙衍問道。
“你是說趙範大哥?趙範大哥南下了,似乎是去從軍了。”她說道。
趙衍心說這就對了,劇情也對的上了,後來應該是趙範一步步做大,最終成了貴陽太守,如果按照原劇情,應該是自己和趙範一起去,然後自己先做太守,之後死了再由趙範做。
不過趙範去從軍也是好事,起碼趙衍知道,這是一條光輝大道。
看來自己不用那麼着急去桂陽。
趙衍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他拿出來一錠銀子。
銀子很沉,而且還是新熔的,足足有十兩重,他將銀子放到了小小的手上:“拿着,去贖身吧。”
樊小小心中大喜,但很快,她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她看着趙衍,嘴脣顫動,眼淚卻又再度流下。
“趙大哥,就算我贖身,我……我也沒地方去。”樊小小聲音有些沙啞。
趙衍想了想:“回常山,找個可靠的人家了,你現在還是黃花閨女吧?”
“嗯,我從小會一些琵琶和瑤琴,本來媽媽打算讓我和其他姐妹一樣,做一些攬客的生意,但是我琴彈得好,媽媽就讓我給人彈曲兒。”她低着頭,不敢看趙衍。
因爲她發現,趙衍這一身衣服很乾淨,整個人也彷彿變了。
以前的趙衍十分實在,是一個標準的莊稼漢子,但現在趙衍給她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大官。
“別在洛陽了,洛陽不安全。”趙衍說道。
畢竟用不了多久,洛陽就得被董卓一把火燒了。
趙衍依稀記得當時書本上的一些記載,滿城上下都是一片漆黑。
漆黑的房子、漆黑的路,漆黑的樹木還有漆黑的焦屍……
他不想讓這個姑娘死,他從這個姑娘的眼睛看到,這個女孩子的心很乾淨,人也很乾淨,跟白雪似得。
“趙大哥,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在山坡上玩耍麼?”丫頭絞弄着衣角,咬着嘴脣,聲音依然有些沙啞。
趙衍沒說話,既沒承認,也沒否認,畢竟他沒印象。
“你說過,你會娶我……我聽說你是朝着洛陽走的,所以我和孃親就來到洛陽,想要找你……”她擦了一下眼淚,然而趙衍卻發現她袖子裡面有什麼東西。
當即抓住了小小的手腕。
小小驚呼:“趙……趙大哥,我……我還沒準備好呢,我……”
趙衍二話不說,將袖子拉開,頓時他發現了兩條胳膊是,細密的傷口,那一道道傷口,將本來如同白玉似得肌膚都給破壞了。
“誰打的?”
小小咬着牙,她忍着心中的委屈:“我給人唱曲,但是那些客官卻都動手動腳,我就拼命反抗……惹惱了那些大爺,於是媽媽就打我。”
她頓了頓:“媽媽用樓下柳樹新抽的紙條,沾了石灰水打的……剛打的時候很疼,火辣辣的,可是傷口多了,反倒是不疼了。”
說着,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如同旭日一般的笑容。
看到了這個笑容,趙衍再也挨不住了,他說道:“你贖身後,找個地方等我,我離開洛陽的時候我帶你走……”
“真的?”
“嗯,真的,我給你找戶人家。”趙衍說道。
但這句話一說出來,小小的心都涼了半截:“爲什麼……爲什麼……趙大哥,我就那麼差勁麼?”
“我成親了。”趙衍擡起了頭,看着她。
轟隆隆!
小小的心彷彿受到了巨大的轟擊,那一道道的雷電直接將她的心臟劈了個外焦裡嫩,她將銀子丟在地上,捂着嘴巴,一步步後退。
“小小?”趙衍伸出了手,但無奈又放下了。
是啊,他沒資格伸出手,但他也不想耽誤人家,自己是趙衍,但絕對不是她的那個青梅竹馬趙衍。
“趙大哥,你這個大騙子!”小小抽泣了起來,“你明明說好了……你明明……”
“等下,那個……我……”趙衍想要說幾句,然而小小已經跑開了。
小小一邊抹眼淚,一邊奔跑,她找到了媽媽。
此時媽媽正在門口招待一羣達官子弟,她笑着說道:“幾位官人,裡邊請!”
樊小小低着頭,她擦去了眼淚說道:“媽媽,我……我想清楚了。”
“又是你這個喪門星,你到底想怎樣啊?讓你接客,你不依!讓你去給人唱曲,給人站點便宜怎麼了?非要尋死覓活的!”媽媽罵道,但眼睛裡面也是心疼。
在這個食不果腹,到處饑荒的年代,這樣的女孩很多。
因爲劉媽媽以前也是這樣,那時候她還是個乞丐,跪在了來鳳樓門口,爲了那一口包飯,她放棄了自己的所有。
樊小小哭着說道:“媽媽,我……我接,我接!”
劉媽媽驚愕了,因爲這幾個月來,她無數次想要讓樊小小接受現實,但樊小小卻寧死不從,甚至於以死要挾,說要給心上人保住乾淨的身子,除了給他碰,其他人都不能。
然而這樣一個烈性的女子,今天卻鬆了口。
媽媽都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