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李煜的意思便是,叛軍若進軍許昌,便佔據函谷關、虎牢關等險要關隘進行狙擊,若是叛軍大軍西進,那事情更嚴重了,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必須拖延時間,爲高順等人撤往潼關爭取時間,也爲援軍增進爭取時間;
人配雙馬,夏侯淵展現了自己訓練出的部隊的能力!冠絕天下的機動能力!風馳電掣!日行百里夜行八十!數日間,他們已經趕到了河內郡一帶!
不服老不行啊!夏侯淵有些羨慕的看着只是微微有些疲憊的呂斌,這個風華正茂的傢伙,底子也hòu整日的奔行也僅僅是眉宇間有些疲憊,完全看不出其他地方有毛病;
反倒是他這個老兵,腰也酸背也痛,剛一下馬差點直接栽倒在地上,被呂斌扶起來後夏侯淵自嘲的一笑:“老了!老了!老不死的呵呵!魏國的將來還是要看你們啊!”
呂斌一齜牙,笑道:“廉頗九十歲還能掛帥,黃忠將軍、蔡陽將軍也是年近六旬纔打出名聲您也不過五十歲,遠遠還稱不上老啊!我看正值壯年嘛!”
“哈哈哈!。”夏侯淵搖頭失笑:“你小子嘴倒是甜,不像你父親執拗的很啊!。”眯了眯眼睛懷念當年的一些事情,夏侯妙才豎起大拇指:“你爹——牛啊!第一好漢!”
呂斌想起了死的有些憋屈的呂布,神情低落了一些,夏侯淵拍拍他的肩膀:“別想那麼多了!你父親這輩子都是在爲了你活着啊!休息一下,等待消息!”
山坳中,五千人默默的啃着乾糧,幾十個斥候不辭勞苦的策馬飛奔而去兩個時辰後他們回來了,帶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洛陽一帶,乃至於河內一帶的叛軍早就人去樓空,從一些行軍痕跡上判斷已經走了一天左右;
夏侯淵從懷中掏出簡易版的地圖,叼着蒸餅看得出神,時而皺眉、時而憂慮,不好的事情再次被李煜預料到,叛軍的人數直達十五六萬,他們僅僅五千人!如何拖住他們?
強行衝鋒那無異於以卵擊石,死得快的很,合上地圖,夏侯惇左右看了看,喝道:“上馬!進發!”
士卒們毫無怨言,因爲夏侯淵是一個好將軍,這些人中要麼是跟隨他很久的老兵,要麼是他原來部下的子侄,都是對夏侯淵信服的人,況且夏侯淵以身作則,身先士卒,五十餘歲的高齡還這樣奔波,他們哪敢有什麼怨言?
“這樣一直追擊下去,部隊遲早會累垮的!夏侯將軍!。”奔馳中呂斌小聲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從性格上來看,呂斌受到的影響來自於李煜而不是他父親;
他沒有呂布那樣的霸氣,也沒有呂布那樣的氣質,但是他比呂布多了一份溫和,比呂布更懂得如何做人優點有,缺點也有人嘛,總不能十全十美冇的;
夏侯淵咬着嘴脣,悶哼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不爭取時間,潼關的高順大軍傾巢而出現在都在霞萌關一帶,守衛薄弱,一旦讓叛軍佔據潼關,高順大軍就會被蜀軍、叛軍堵截在西涼一帶,受到前後夾擊形勢不容樂觀,我等也不能不急不緩”
“呼——!嘖嘖!事情來的詭異啊!曹衝他還是您的子侄啊!不知道您。”呂斌覺察到了自己失言,閉口不談了;
“畢竟是先王子嗣,若能勸他回頭我寧願拼上這條老命!只怕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不能控制整個叛軍了!無論如何我都會見他一面的!。”夏侯淵略一沉默,隨即說道;
只帶了十幾個親衛的紀靈也走在尋找叛軍的路途中,他顯得很暴躁更多的是對袁耀這個不智的選擇感到痛心,對接下來的抉擇感到迷惘;
若是袁耀聽從他的意思,他們能夠從叛軍大營中走出來嗎?如果袁耀斷然拒絕,還邀請他加入叛軍,他又當如何?種種想法在紀靈腦海中不停閃現,交織交雜,混沌不清;
“將軍!前方出現大批兵馬!還有胡人、匈奴人的部隊,看樣子應該是了!。”在前方探路的侍衛回報,猶猶豫豫的又勸道:“將軍!此去凶多吉少!還是在考慮考慮吧?”
“閉嘴!。”紀靈冷哼一聲:“袁公將他交給我就是要延續袁家的香火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去!至少我盡力了!不負袁公所託!也不負大魏國的信任!你們在此等候吧!若是兩個時辰內我沒出來,就回去說:我紀靈對得起大魏國!”
氣節有些時候比生命更重要!很多人不會理解這種忠義不兩全的糾結情緒很難受,紀靈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手提三尖兩刃刀直接衝了上去;
“袁耀何在?袁耀何在?袁耀何在?。”三聲雷霆之吼,驚煞了無數人,大部隊的遷徙中出現了混亂,紀靈雙腿一夾馬腹衝殺上去,單人匹馬衝向陣中;
要說他不埋怨袁耀浪費了他多年培養的心血那是假的,自袁術死後,紀靈就相當於袁耀兄妹二人的父親,這些年來出生入死的也幾乎是爲了他們,就是對待自己的兒子也沒有這樣過啊!
“喝——!。”一聲大吼,三尖兩刃刀寒光四濺的劈出,一個匈奴士兵直接腦袋搬家了,隊伍中瞬間想起了各種聲音,這些語言紀靈聽不懂,但能夠感覺到這些人已經將自己當成敵人來對待了;
這又能如何?屍山血海都見過,還在乎人多咋地?憤怒中的虎來將軍連武力也憑空整張了許多,整個人顯得殺氣騰騰要知道他已經行進了數天沒好好休息了!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圍剿紀靈的戰鬥圈子,騷亂也是越來越大,位於十數萬軍隊中間位置的袁耀也知曉了紀靈的到來,在他身邊是曹衝、楊修、于禁等人
“畢竟是親如父親的人!袁兄何不去看看?當真這般冷血嗎?。”英俊的面龐劃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曹衝偏過臉對袁耀說道:“沒準兒還能拉攏到紀靈將軍呢!他可是文武雙全的大將軍!”
袁耀告罪一聲,迫不及待的前去面見紀靈,紀靈常年出征在外,與他相見的時日不多,正因爲見得少留下的印象深,纔會讓袁耀更加尊敬、敬重那個山一樣的漢子;
“他不會成功的!。”楊修在一旁搖了搖頭:“袁耀他有着復辟袁家的野心,還有異族的首領現在跟蜀國聯手?好嗎?”
曹衝微微不樂:“這個計策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大軍也已經西行而去再無回頭之路!難道你還希望着些什麼嗎?”
楊修沒有在乎曹衝的表情,蹙着眉頭,自顧的說道:“是啊!再無回頭之路!若是直接攻伐許昌,就會遭遇北返的滅吳主力大軍,遭遇懷德先生饒是西行反而能夠避開他,即便再次相遇,他身邊沒有足夠的兵力,也很難對我們構成威脅!”
“你就這麼怕他?。”曹衝不解的看着楊修,或者在曹衝的印象中,魏國的各個派系的人物,乃至於曹氏親貴冇都很懼怕李煜,不怕他的人真是太少太少了,而他曹衝就是其中之一,正因爲如此,他不知道別人爲什麼這麼怕李煜;
“要是站在同一陣營自然不需如此,可惜我們現在站在了對立面上!不害怕?大將軍怎麼不問問那些異族首領?。”楊修似笑非笑的反問;
曹衝還真就問了,隨手找過來一個鮮卑人的小首領:“你知道李煜嗎?。”鮮卑人毫無反應,曹衝一攤手:”你看,沒什麼嘛!“
楊德祖揚揚頭,示意曹衝看下邊:“都嚇尿褲子了!說句實在話,懷德先生兇名赫赫都是實打實的打出來的!魏國能有今天他出了多少力你自己心裡也有數吧?
先皇在世之時對他也是禮讓三分,我等小輩又算得了什麼?司馬懿之才勝我數倍,看見懷德先生還不是老鼠見到貓一樣?他敢做什麼有違規矩的事情嗎?他們司馬家敢嗎?”
一說到司馬懿,曹衝有些惋惜:“可惜他們司馬家做事兒滴水不漏,不能抓到把柄,不然將他們拉到我們的陣營中就好了!有他的相助把握還能大點兒!”
“他不敢!我也不敢,卻不能不。”楊修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沒有讓曹衝聽到,叛軍現在的組成,也代表了大漢士族最後的一次反抗與復辟,魏國新近出臺的一項項條例法規使得他們看到了覆滅的影子
亂軍從中,袁耀喝止了所有欲對紀靈出手的人,上前大禮參拜:“叔父您怎麼來了?”
紀靈坐在馬上,居高臨下,身上染滿了血跡,大口大口的喘息,罵道:“耀兒!你竟然敢叛國?狼心狗肺的東西!數典忘祖!你真是氣死我了!”
袁耀抿抿嘴,起身,梗着脖子:“我們袁家本就是五世三公的貴族豪門!但您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官也做不得了!我想重現祖上榮光這有錯嗎?不反叛我有機會嗎?袁家只會就此消亡!那纔是真正的數典忘祖!”
前有竇武,後有何進,曾經的大漢帝國在最後的時光中,一直陷入一個怪圈兒中,不是宦官亂政就是外戚干政,爲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魏國現在不允許外戚做官,不允許宦官討論國事,誰也不例外;
“你小兔崽子!你還反了天了!你爹把你交給我!我也養育了你!我自認爲能算得是你半個父親!我現在讓你跟我走!你聽還是不聽?。”紀靈氣呼呼的說道;
袁耀面色陰沉不定,豁然,雙膝跪地,連拜三次,起身後說道:“您的恩情我不會忘記,但——恕我不能苟同你的意思!叔父大人!”
“好好好不愧是袁公路的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本色還真是與生俱來的!。”紀靈牙都快咬碎了:“我就算你毫無顧忌,你也要顧及以下你妹妹吧?
她現在是皇后,因爲你她很可能死於非命!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你家就這麼忍心看着她橫遭不測,而且是因爲你?”
“這個就用不着叔父操心了!我既然能夠站在這裡,自然是跟妹妹商量過的!倒是叔父大人,我也要勸你一句,義軍義舉順天時、從民意,乃是大勢所趨!
正所謂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息!您也不要再爲這個即將滅亡的魏國拼命了!不如加入我們!到時候。”袁耀反勸紀靈,紀靈怒不可遏的打斷了他的話;
“啊——!勾結異族!勾結蜀國!你們這是通敵賣國!還敢說什麼順天時、從民意?袁耀!我最後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走入邪途!”;
紀靈看着異常堅決的搖頭的袁耀,一瞬間老了很多,在馬上的身軀再也挺不直了“你我從今以後恩斷義絕!我就當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就當沒有我這個人出現過!”
“殺——!。”一聲暴吼!一滴濁淚!一絲顫抖!紀靈頭也不回的衝殺進入異族的軍隊中,逢人便砍,見人便殺但是人山人海的數量,一己之力,能殺得絕嗎?紀靈心灰意冷,依然是決定——殺身成仁、捨身取義了!
忠義不兩全,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心中安慰些,既然要對得起袁家,就要對不起大魏國
“叔父——!。”袁耀大吼着,臉上再也看不到了執拗的樣子,有的只是傷心欲絕!若沒有紀靈,他們能夠活到現在?若沒有機靈誰能看得起他們?
曾經山一樣的男人爲他們遮風擋雨,是他們堅強的後盾,如今——山崩了、塌了袁耀淚如雨下,卻不能換回紀靈哪怕一瞬間的回頭,直到他的頭顱被斬下來,在地上翻滾着,正好側臉盯着他;
帶着一絲了無遺憾的笑容,紀靈最後的念想便是——這大概是一個將軍最好的歸宿吧?馬革裹屍,沙場戰死
“不——!不要。”不知跌倒了多少下,袁耀抱住了紀靈的頭顱,痛哭不已,悲嗆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見者悲、聞者泣;
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道雷霆之吼:“曹衝何在?”
遠處兩騎飛奔而至,一員老將聲若洪鐘,怒氣衝衝,車輦中的曹衝霍然起身,面色變幻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