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不怕郎君您笑話,十年前我跟弟弟還只是船上的小幫工呢。”說着,嚴虎自嘲地笑笑說道:“如今也就是初初立足烏程,跟您說實話,我其實不喜歡蔡小姐,您也別鄙夷我,我就是想跟蔡先生搭上些許關係,我跟弟弟兩個武夫,在這天下誰能看得起?所以我就一直想跟蔡先生搭上些許關係,收我個弟子坐坐,到時候能借着名聲再給弟弟謀個官身,唉……光耀門楣的大事情誰不想啊,您說是吧。”
嚴虎說了半天,看馬越依舊是一副狐疑的表情,一撇嘴說道:“嗨!瞧我說哪兒去了,我今日來就是跟您道歉的,我知道您愛慕蔡小姐,那天衝撞了蔡先生跟郎君我是一時衝動,我對蔡小姐沒什麼非分之想,還希望您能原諒。”
過了數息的時間,這是令人尷尬的沉默,馬越才張了張嘴,不由自主地以右手撫過左肩上的箭創。
衣服包得嚴實,還不至於被嚴虎發現。
“我那日也有不對之處,語氣很衝。”馬越說着,問道:“你不恨我?”
“有什麼可恨的?”嚴虎攤開手掌笑道:“年少時一無所有,江淮上隨便哪個狗子都能欺辱我們,比起來您這一時置氣又算的了什麼呢?”
“郎君您也別狐疑了,要說氣,我當日在顧府廳堂是真有氣,可後來出了門就沒有了。你我二人當日不過是絆了句嘴,只是初見罷了,若是換個形勢,你我肯定能成爲很好的朋友。實不相瞞,那日我從顧氏府中出來還帶着氣呢,當時就讓弟弟留在吳縣打聽打聽您是什麼來路,這不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他,也不知是跑到哪裡打聽去了。我回去想了想,您是什麼情況又有什麼關係呢,您只是因我想娶蔡小姐而生氣罷了,我犯不上因爲這個而得罪您啊!我初見蔡小姐,能談得上什麼喜歡?”
“慢!”馬越擺出一隻手掌問道:“你讓弟弟來打聽我的消息?”
“是啊,那天我就跟他說打聽打聽……不是。”嚴虎說着以爲馬越生了氣,便笑道:“您可別多想,我就是讓他打聽打聽您是什麼情況,畢竟您是北人,您在北方打仗我們也不清楚,我是想知道您是什麼樣的人,我也好想想該如何跟您道歉……好吧,我跟您說實話,我當時沒想跟您道歉,是想着怎麼能煞煞您的威風。”說到這,嚴虎不好意思地笑道:“可後來我在烏程回想年少時的往事歷歷在目,這些年來經歷了許多坎坷纔有瞭如今的烏程嚴氏,多少算是豪強了,行事作風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不計後果,不是靠着兄弟倆四隻拳頭就能打出一片威名的時候了。所以我就想,過來問問弟弟您是什麼情況,我也好跟您修好關係。”
馬越問道:“那你怎麼沒見到你弟弟就來找我了?”
“我開始是那麼想的,可後來見到您之後我覺得沒必要耍那些小心機,無論您是怎樣的人,只要我嚴虎待您真誠,您即便不能原諒我,總也不會再怪我當日的衝動之舉。故此,我便冒昧的過來了,希望您能接受嚴虎的歉意。”
說着,嚴虎居然站起身真的拱手下拜,馬越哪裡能讓他真拜,急忙起身把住他的手臂說道:“好了,我信你了,不必如此,既然你說了以誠待我那便不用如此客套,我也就是個武人,你我都一樣。”
話是這麼說,可馬越的心底卻非常不安於慚愧。
裝模作樣容易,可這嚴虎若是知道弟弟死於我手,他這一拜將來會不會覺得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