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
這幾年來戰火四起,白波谷的賊人也攪得邊縣不寧,偏偏郡中無人敢去發兵剿賊。鬧黃巾時白波谷賊人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北掠匈奴南侵孟津,在那些日子裡白波賊在河東一代幾乎就是恐怖的代名詞。黃巾平定,白波賊人大軍回谷,儘管偶爾掠奪周邊郡縣卻也收斂了許多,何況他們的實力並未大損,單憑郡縣是無力組織大軍平賊的。
眼下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裴氏騎奴跨着駿馬一路馳至塢堡,一刻不停地拐過亭臺,奔至大公子裴潛的面前。
“大公子,老爺的信。”
裴潛放下書卷在庭院中起身,身旁的侍女在他肩頭披上錦袍,接過信件,擡頭對報信的騎奴問道:“父親大人有什麼話要帶給我嗎?”
騎奴搖頭說道:“老爺讓您看了信件後自己定奪。”
頷首,裴潛擺手道:“辛苦了,下去吧。”
騎奴施禮後正待轉身離開,又被裴潛叫住。
打開信件不過看了一眼,裴潛便說道:“等等,等一下再走。”
騎奴叉手應諾,侍立一旁,等着裴潛的命令。
半晌裴潛看完了信件,長出口氣嘴角帶着笑容說道:“去吧,把小五之外的幾位公子叫來。”
裴茂如今仍舊是太守之職,來往郡中不夠方便,長子潛已有二十七歲,近幾年裴氏與涼州的外事都在他手中負責,身爲嫡長子,裴茂不在河東,他便是家長。
這一封遠道而來的信件正是父親裴茂從河西郡傳來,寫信的日期是五日前,馬越任京兆尹,京兆尹已經被架空的消息是朝中不必言傳的消息,裴茂認爲馬越也許會來裴氏請族中子弟出仕,如果來了,讓裴潛自己拿主意。
“父親還是無法原諒馬三郎吧……”
裴潛輕嘆一聲,小妹的婚禮上,他曾與馬越見過,也曾被馬越高聲喝罵……轉眼數年之久,這些年他斷斷續續聽到過馬越爲國效力的消息,對那個間接害了小妹的男人心頭終究還是有着幾分難以釋懷。
若沒有父親的這一千里傳書,他不會派出任何一個族中子弟效力於馬越。便是馬越真的傳信過來,他也不會看上一眼。
就算當年馬越爲小妹報了仇,可這就算了嗎?
說到底,當年的聯姻不過是攀親罷了,裴氏是看不上那個善於鑽營的蠻子的。
可時至今日,裴潛必須要坐下來好好想想了。當年那個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蠻子如今已經在朝堂上立足了,這麼些年愣是沒有來過河東一趟,裴氏人的心裡除了淡淡的恨意,卻還有些空落落的。
他們可一直等着那個蠻子來求他們做什麼事情,再狠狠地掃落他的面子。
黃巾起義前夕,裴潛收到消息站在府門後面跟二弟對弈整整三天,等到了馬越在郡中抓捕賊首馬元義升任長水校尉領軍出征的消息。
戰報像雪花一般飄到洛陽,消息再由着來往不斷的騎手們帶着奔馳來往各地,長水校尉冀州首功,長水校尉回洛募兵,長水校尉赴兗州,長水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