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呢?”重重的吐了口氣,區景臉色掙扎,顯然,信中的內容,令他心動了。
“劉尚奉旨而來,你認爲,他真會輕易的放過我們?再說,士府君不以我們鄙薄,破家相容,今日背之,毋寧讓世人恥笑?”木離臉色堅定,一把扯過來,就要撕掉。他可是知道,區景這人優柔寡斷,趨利避害,還是當機立斷,絕了念想的好。
“且慢!當呈給士府君看過再說!”眼見木離不同意,區景只能熄滅了那點念頭,卻是靈機一動,又想到了一個主意。
“什麼?”正要撕信的木離,楞了一楞。
區景好整以暇,幾乎是搶過木離手中的信箋,大笑道:“我們寄人籬下,難免爲人猜忌,如今正好有劉尚勸降書信在此,不是正可表表忠心,消除士家疑慮?別忘了,我等軍中,也多有越人,士府君剛剛遇到刺客,還是趁早洗脫嫌疑的好。”
木離點點頭,認爲區景說得有理。畢竟,他可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越人,如今,城內沸沸揚揚,都說越人有不軌之心,他固然清者自清,能夠洗脫嫌疑最好。
當即,兩個人火急火燎,趕往太守府中,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報於士燮知道。這時候,原本躺在病牀上的士燮,已經起來了。事情的外泄,已經容不得他再修養了,本來交給士袛的權利,也是收了回去。
一切,依然是士燮做主。雖然,這一點,令的士袛極爲失望,卻是士微樂意見到的,這不,清查刺客的事情,就是他一手包辦,士袛只能在一邊涼快去。
而士微的表現,確實壓過了士袛一頭。僅僅用了一夜的時間,他就搜出了劉尚安插在城中探子,更讓士微幸喜若狂的是,這個探子,還是一個信使,這次混進城來,就是爲了給徵氏兄弟,以及區景,各帶一封信。
士微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也是一個很好的打壓的士袛的機會。本來,士袛辦事不利,讓刺客的消息泄露出去,已經令的士燮不喜,若是,他能夠在從這個探子身上,挖出一個驚天的陰謀,恐怕,就是取士袛而代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連夜拷問,得了實情的士微,迫不及待的進入太守府,把消息一股腦兒的告訴了士燮。
就這樣,聽到消息的士燮,再也不敢放手,把權利交給士袛處理,只能強拖病體,親自召集衆人,商議此事,就連袁微這個心腹,也被士燮叫了過來,可見他對此事的重視。
也是,士家元氣大傷,兵馬折損慘重。反而是徵氏的兵馬,依然衆多,區景見機的早,跑得快,也是沒有多大損失,兩家任何一個受不住誘惑反叛,合浦,都將不復士家所有。
只是,事情還沒有商量出結果,區景卻眼巴巴的跑了過來,這一點,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只有袁微,微微的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士燮拱手道:“恭喜主公,看來這個區景,倒也能分清輕重,我料其人前來,定是爲了劉尚勸降一事。”
輕輕頷首,士微的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他掙扎着,讓士袛扶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端坐在主位上,儘管有些氣喘,臉色也是不好,不過,高高在坐的士燮,那種長久養成的威儀,依然極爲的壓迫。
區景與木離,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端坐的士燮,兩人不敢怠慢,一起行禮,道:“見過刺史大人!”
又道:“現有劉尚書信一封,投遞我處,我等承蒙府君看顧,特意來獻。”
呵呵一笑,士燮的語氣,依然中氣十足,不知道是不是剛喝了人蔘湯的原因,士燮的臉上,也是多了些血色,他令兩人落座,接過書信,看也不看,就令人尋了燭火,當場燒掉。
果然,區景見到士燮如此做派,心中,也有過那麼一瞬間的感動,但是,很快的,這絲感動,就化作了一聲冷笑。別人不清楚,他如何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是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他區景難道不會,也就是拿來哄哄沒見識的蠻子罷了。
倒是木離,十分的感動,彷彿士燮的信任,很令他自豪。表面上卻是,區景與木離一起感動,只差流幾滴眼淚,說上一點掏心窩子的話了。
“區將軍,合浦城中,住的可好?”別人既然表了忠心,士燮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他很隨意的,不經意的想起道:“我記得前些日子你曾說,軍中將士,還缺少什麼器械?”
“多謝士府君掛念,在下住的還好,只是手下的將士們,一路隨我東奔西走,可憐身上的甲冑,也是沒有一件,也怪我沒用,累的大家受苦了。”說着說着,區景眼睛紅潤了,只是瞥了許久,卻沒有眼淚。
“這就是區將軍的不對了。”士燮臉色一板,有些不滿的說道:“你既然來投,有什麼難處,自該告訴給我,不過區區甲冑,這有何難,袛兒,等會你命人,送三千副鎧甲,到區將軍軍中。”
“多謝大人擡愛!”區景大喜,三千副啊,本來哭哭窮,哪怕士燮隨便給點,他也是賺了,沒想到士燮如此大方,這一刻,區景真是感動了。
“呵呵。。。。區區俗物,道什麼謝!倒是老夫,以後還要對區將軍還多有仰仗。”士燮滿臉含笑,很滿意區景的態度。雖然區景名聲是不好,不過他身邊的木離,士燮還是極爲欣賞的,也有心拉攏區景,伺機把木離挖過來。
歡天喜地的區景,就在士袛的帶領下,迫不及待的出了太守府,往屯聚軍械的倉庫走去。士燮也是作勢要送,卻被區景急忙推卻了。
“大哥,區景此人,反覆無常,三千副盔甲,是不是太多了?”等到區景出去後,士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自己的擔憂。
“哼,一個區景,自然不值那麼多,不過他身邊的木離,倒是個人才,若是能爲我所用,交州,也未必不能出個大將。”士燮冷笑一聲,臉上的和藹,也是消失不見。
“原來如此。”士壹明白過來,不再說話。
坐上的士微可是不幹了,他可不能讓士燮的目光,轉移到別人身上,於是他起身,用一種憂慮的口吻提醒道:“現在區景已經表明心跡,不知道徵氏兄弟,何時會來?”
此言一出,士燮剛剛變好的臉色,又是開始發黑,是啊,區景識趣,主動過來了,那時他兵少力微,可是徵氏兄弟卻是兵強馬壯,他們的態度,纔是關鍵啊。尤其是,士燮還不知道,劉尚到底許諾了什麼東西,萬一,劉尚許下重諾,徵氏兄弟未必不會動心。
“要不,我派人過去探探他們的口風?”士微想了想,提出了一個辦法。反正現在的合浦城,就是一面四處漏風的牆,區景這次來,也沒有什麼遮掩,難保沒多久,事情不會傳到徵氏的耳朵裡。
“這樣不妥,昨夜的刺客,已經鬧得越族人心惶惶,現今我們突然試探,恐怕會適得其反!”袁微提醒道。
“那麼,敢問先生,可有對策?”士微不悅的看了眼袁微,這個人,可是支持士袛的,他的話,士微自然反對。
“暫無對策。”袁微苦笑一聲,他只是個文士,平日裡研讀經典,對於陰謀詭計,非其所長。
“既然這樣,還不如我親自上門試探。與其乾等徵氏上門,還不如趁着他們猶豫,趁機敲打他們一番,要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士微說着,不經意的瞥了的袁微一眼。這裡面,可都是士家的人,只有袁微一個外人,意思,不言而喻。
袁微如何聽不出來,到底是外人,也不好插口,只能閉目不語。作出神遊的樣子。士燮瞪了士微一眼,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終究,也沒有開口斥責,只是緩緩道:“再等一會,若是午時徵氏還沒有來,你可過去探問。”
“孩兒可否帶兵?”士微大喜,這可是件大事啊,士燮卻交給自己,士微的臉色,瞬間紅潤了起來。
“是探問,不是審問!這一點你要搞清楚!”士燮有些不滿的看了士微一眼,沉聲道:“順便帶點牛羊過去,就說是勞軍,還有,密信的事,他們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你也不可多問!”
士微低垂了眼簾,悶悶的答應一聲,也不敢看士燮的眼神,施了一禮,就那麼輕快的走了出去。雖然,士燮說得是午時,可是,現在離午時,也沒多少時間了,士微,還是要準備準備,就算不能帶兵,他也要選幾個武藝高強的侍衛,免得出了岔子。白白丟了性命,
其實,徵氏兄弟也不是不想過去,把劉尚的密信,呈給士燮,尤其是,聽到區景一大早就去太守府了,他們如何不急。但是,越是着急,他們越不敢把信送上去。因爲,擺在三兄弟面前的,卻是劉尚親筆。只是,信封上的字跡好認,信上的內容,三兄弟就不好解釋了,也無從解釋。
因爲,信封裡,只有一張白紙,白的,就像三兄弟的臉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猶豫了許久,信封裡面,居然裝的是一張白紙。親手撕開信封的徵洛,恨不能一刀宰了自己的雙手,沒事好什麼奇啊,明知道劉尚那廝詭計多端,偏偏,自己就撞上去!
“這怎麼解釋?”三兄弟面面相覷,尤其是聽到士微來拜,三人恨不能抱在一起痛哭一場,這劉尚坑誰不好,偏偏認準他們三,而且一坑一個準,連個反擊的機會都不給。
事情,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