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劉尚尋到賬簿的經過,蔡福恨不能一頭撞死,或者與劉尚同歸於盡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的心在滴血啊,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莽夫,他真該把那賬冊燒掉的!
世上沒有後悔藥,蔡福聳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看向劉尚道:“說出你的條件吧,只要不過分,我們一定照辦!”
“老人家真沉得住氣!”劉尚挑了挑大拇指,
蔡福嘴裡發苦,極爲生硬的笑了一下,他總感覺,劉尚的誇讚是在挖苦。且聽聽這個莽夫的條件吧!
說起條件,劉尚還真的沒有認真想過,他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到蔡福這個人有大用,可是又不知道如此使用才能做到利益最大,直到尋到了那本賬冊,又試探了蔡福的反應,他的心中才真正的有了計較。
“很簡單,只要你給蔡瑁寫一封信,令他做一件事,一旦事情成功,我就放了你!”劉尚笑道。
“那賬冊呢?”
這老兒,劉尚心裡咒罵,知道這種小把戲沒用,沉聲道:“事情辦成,賬冊自然還你!若是辦不成,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來聽聽。”談到正事,蔡福瞬間恢復了精神,極爲專注的聽着劉尚的話。眼神也變得更加的銳利。
劉尚暗暗點頭,這是個明白人。
“我要你告訴蔡瑁,想要贖回這個賬簿,那就老老實實的停在洞庭湖,不要輕舉妄動!”
“這不可能!荊州水軍雖然是我們蔡家在指揮,可是到底還是劉家的,我們也不是那荊州牧,這個條件太難,我們根本就做不到!”
蔡福搖頭晃腦,一口回絕道,只是他的心中卻是震驚,劉尚的要求,完全超乎尋常,令他也感覺不可思議,這個小兒到底要做什麼,荊州水軍不如湘江,他又能得到什麼?
不得不說,蔡福不愧是個商人,雖然劉尚的要求看起來很可笑,跟荊南的戰事完全沒有瓜葛,可是他卻一點沒有笑的意思,反而腦子裡飛快的轉動,思索着劉尚如此做能夠得到的好處。
“這個你別管,我就是這個條件,要麼他按兵不動,要麼,我就把這東西送給劉表。”劉尚冷聲道。
蔡福眼神一變,卻是苦笑着搖頭,“若是那樣,你還是殺了老夫吧,你以爲那水軍是我家的,要他們走就走,停就停?不說其他,只需劉景升一個調令,或者臨陣換將,大軍瞬間就會易主。”
劉尚愣了愣,卻是他受了演義的影響。畢竟劉表還沒有到那種年老昏花的時候,蔡家雖然勢大,也還沒有後來那種一手遮天,把持軍權的地步。而且隨着他蝴蝶翅膀的煽動,劉表的表現,比起歷史上也狠辣了許多,要蔡瑁按兵不動,倒是強人所難。
不過阻止荊州水軍進入湘江,乃是他保住衡陽糧草的關鍵一步,劉尚不可能輕易的放棄,眼看蔡福強硬的拒絕,他很快調整了策略,笑道:“就是不能按兵不動,也需他保證,十日之內,水軍不可入湘江!”
蔡福聞言更驚,湘江,又是湘江!這個莽夫到底是何人,爲什麼他如此在意這江水?據他所知,這湘水還不至於威脅到桂陽與零陵吧?
“怎麼樣,十日,我這個條件夠寬鬆了吧,你可不要告訴我,堂堂水軍都督,連十日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看到蔡福沉思,劉尚加重了語氣。
“十日太長,萬一傳到州牧耳中,也是一條大罪!最多三日!”雖然搞不清楚劉尚的目的,可是蔡福直覺的認爲這樣做不妥,立刻反對道。
“你以爲這是做買賣呢?”劉尚哭笑不得,“十日,這是我的底線!若是答應,這買賣就成了,若是不答應,那我就對不住了!”
“既然是生意。總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蔡福卻是不吃這一套,“十日卻是太危險,我蔡家雖然掌握了水軍,可是裡面大多數人還是文聘的舊部,延期十日,已經足以州牧懷疑,那時候….”
餘下的話,他不想多說,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得太直白。
劉尚懂了,他仔仔細細的打量的一眼貌不驚人的蔡福,世家大族雖然是一大害,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這些人裡面,卻是人才濟濟。
“八日!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一番激烈的爭論…
“三日!”
“七日!”
“五日!再也不能讓了!”劉尚滿頭大汗,這老兒真是個砍價的能手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蔡福長吁了口氣,面前這小子真是個武夫嗎,他不去經商真是可惜了!好歹,老夫總算是頂住了。不自覺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蔡福苦笑道:“五日就五日吧,雖然要冒一些風險,不過我想那小子應該能夠答應的。”
話到這裡,蔡福突然有些羞愧,要不是他被活捉了,何至於此!
劉尚心中更是好奇,這個老兒是誰,彷彿他們的這一場談話,就定下了調子一般。他覺得不保險,提醒道:“這些畢竟是我們的約定的,你不拿出些手段,恐怕蔡瑁未必會聽話!”
“將軍放心!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要爭取這五日的時間,可是延期五日,換來那本賬簿,那算是值了!”蔡福說得很有信心。
“既然如此,來人,拿紙筆來!”劉尚對着外面大叫道。
很快,筆墨具備,蔡福陰沉着臉,提起筆卻久久沒有落下,劉尚守在一旁,抱着膀子不說話。魏延立在後面,探頭探腦的張望。
“罷了!”
蔡福嘆了口氣,筆走游龍,雖然不是很好,寫的卻是極有氣勢,不過一刻鐘,一封洋洋灑灑的家信已經寫完。隨後,他又摸了摸懷中,臉色頓時有些尷尬。
劉尚肚子裡暗笑,朝着魏延怒了努嘴,魏延會意,在懷裡掏啊掏的,尋出一個小小的紋飾,遞給了蔡福。
蔡福苦笑着接過,用了墨汁塗抹,隨後按在了信的末尾。就彷彿一個印章一般。這個劉尚倒是見過,一些世家大族書信密信爲了怕人假冒,總是做一些特殊的記號,紙上黑黑的豹子,恐怕就是蔡家的標誌了。
“老夫已經寫好,請將軍過目!”蔡福手捧着書信,心中好生的不舒服。
劉尚笑了笑,雙手接過,“辛苦老人家了,來人,帶下去,仔細看押着,若是出了紕漏,你們就別回來了!”
進來的親衛聞聽,那眼睛頓時變得惡狠狠的,一把扯住了蔡福的衣襟,拖了就走。
蔡福沒有料到劉尚說翻臉就翻臉,頓時急了,一邊大叫着有辱斯文,一邊瞪着劉尚,怒吼道:“莽夫,莽夫,老夫是有身份的,豈能如此,豈能如此!”
“再叫,就掌嘴!”劉尚對於這老狐狸可沒什麼好感,倒賣軍糧,他不殺了此人已經是客氣了,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手中的書信,確認沒有問題後,劉尚叫了一個親衛進來,沉聲道:“你扮作蔡家的人,速速前往洞庭湖,把這封信呈上!對了,再等等!”
口說無憑,劉尚急忙尋了一張白紙,又打開賬簿,草草的抄了一頁,連同書信一起遞給親衛,“小心一些,不可讓人知覺了!”
那親衛點頭,鄭重的把書信貼身藏好,又跪下與劉尚行禮,方纔飛奔而出。
魏延見沒有人,忍不住湊上來道:“主公,那個老兒恐怕不簡單,我們要不要調查一下?張允府中還有不少下人,總會有人識得他的。”
“不必了,不管他是誰,就像他說的一樣,蔡家在荊州根深蒂固,我就是知道他是誰,也不好殺他,要奪取荊州,這些個豪族不能不拉攏!”
“那主公爲何又要爲難他?”魏延有些奇怪。
“不爲難他,難道還要他爲難我?”劉尚冷笑一聲,這些個豪族,他以後不得不防,不過,五日的時間,倒是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蔡福氣憤憤的被人拖下去,心中憋屈之極,又輕微有些惶恐,別看他表面鎮定,可是內心還是被劉尚的舉動嚇了一跳。
此人絕不可能是個武夫!蔡福很有眼力,要不然也不會過來處理這等事情,可是,想遍了荊州大大小小的年輕人,似乎沒聽過這號人物啊,看劉尚的衣着,雖然簡樸,可是那材料絕對是上乘,還有那氣度,不可能是寒門之人能夠擁有的。
那麼,此人到底是誰呢?蔡福臉色變幻,心裡不住的納悶。
“看什麼,老實點,若是敢有異動!小心你的狗命!”接到這個差事,兩個親衛對蔡福自然沒有好臉色。
“一個莽夫而已,值得你們效力嗎?”蔡福冷笑一聲。雙目卻是閃過一絲精光。
一個親衛大怒,厲聲喝道:“豈有此理,我家主公弱冠起兵….”
“老四!”另一個親衛咳嗽了一聲,又冷冷的盯了蔡福一眼,裡面殺氣十足。
蔡福卻是恍若未見,他的心中只是不斷重複着那個親衛的話,弱冠起兵,弱冠起兵,荊州之地,有這號人物麼,可嘆老夫自詡識人,卻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等一等,突然之間,蔡福腦子裡靈光一閃,弱冠,弱冠,還有那身白衣,
“他是劉尚!”一道閃電從他的心中劃破,以前想不通的問題似乎找到了答案。只是,真的是那個人嗎?他不是在武昌主持休城牆嗎?
“不好!這個豎子,卻是端的狡猾!”蔡福跌足長嘆,一屁股坐在草甸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