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劉尚立刻發佈命令,宣佈全軍休戰,除了在衡陽與長沙屯駐重兵之外,各處的援兵都是各自回了本地。
對於這一切,除了武將之中有一些牢騷之外,文臣這邊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尤其是聽過了華佗的解釋之後,劉曄更是頗爲的自責,他早就發覺劉尚最近有些不對勁了,可是卻是一直被一個個勝利矇蔽了眼睛。
“還是我這個軍師做得不夠。辜負了主公信任!”劉曄聽說後,只是穿着單衣,前來向劉尚請罪。
劉尚急忙迎出去,把劉曄扶了起來,也挽着他的手,一起走入太守府中,兩個婢女小心的走了過來,手裡捧着一壺茶。
劉尚給劉曄倒了一盞,笑道:“子揚不用自責,誰又能料到會出現這種事情;現在也好,我們一下子增加了如此大的地盤,就花點時間消化一下吧!”
劉曄點頭嘆息,有些扼腕道:“只是可惜了,白白錯過了一個攻打武陵的機會。”
劉尚卻是有些樂觀,不知道是不是修煉了五禽戲的原因,他現在心中頗爲的平靜,看事情也豁達了許多。“機會多的是,就讓劉表再多活一些時候吧,再說,我們休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劉曄目光微閃,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容,點頭道:“沒錯,主公生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子揚要幸災樂禍了!”
劉尚玩笑道。
劉曄也笑了。端起茶盞,細細的品味了一番。兩個人說了會閒話。天色已經傍晚,劉尚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拉住劉曄,道:“走,跟我去個地方!”
劉曄起身,兩個人轉入太守府的後院,哪裡是一片空曠的地方;。張羨乃是江湖人物,這後院並沒有花花草草,顯得極爲的空曠,裡面,都是刀槍劍戟,卻是一個演武場。
劉曄變了臉色,沉聲道:“主公,神醫不是不讓你習武嗎?”
劉尚翻了個白眼,說:“誰要習武了,我到你過來,是讓你來強身簡健體的。”說着,不讓劉曄再問,帶着他一直往裡面走,最裡面,卻好似一個極爲空曠的大操場,這會兒,太史慈,魏延,紀靈,還有趕過來的廖化等人統統已聚攏在哪裡
只是他們的打扮頗有些怪異,怎麼說呢,一個個都是粗布的衣衫,並沒有帶着一件鐵器過來。更怪異的是,他們一個個站在操場之中,彷彿新兵那樣排成一個橫排。
“這是做什麼?”劉曄楞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已經被劉尚帶到了隊伍裡,站在了最後。
沒過多久,華佗施施然走來,看到劉尚,含笑點頭,劉尚也迎了上去,拱手道:“要辛苦老師了!”
華佗臉上帶着疲憊,他剛剛從黃敘那裡趕過來,可是精神頭還不錯,看到這麼多站在哪裡,他摸了摸鬍鬚,頷首道:“子任放心,舉手之勞而已。”
說着,華佗走到最前面,就彷彿教官一般,雙目細細的打量着站立的人羣。眼眶中,不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往常別人說劉尚手下多有虎狼他還不信,這天下,哪裡來的那麼多猛將,可是現在華佗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卻好似吃了蜜糖一般,心中已經再無懷疑了。
咳咳….華佗咳嗽了一聲,朗聲道:“老漢華佗,今日特來教導各位五禽戲,諸位都是武藝高強之輩,若老漢的動作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各位指出來。”
衆將一陣騷動,顯然劉尚叫他們過來,可沒有說明原因,這會兒一聽華佗的話,大家才反應過來,
魏延當即就跳出來,抱着膀子昂起頭道:“我等武將,要學就要學那戰陣廝殺之道,敢問神醫,這五禽戲可能廝殺?”
“不能!”
華佗老實答道。
魏延哂笑,正要插話,可是看到劉尚面色不善,嚇的急忙縮頭。順便還對劉尚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劉尚無語,不過他也不好插手,他對華佗也有信心,雖然五禽戲不能廝殺,可是對於提高自己的身體素質,那是沒的說的,
這武將的武藝,有巔峰,定然會有低谷,劉尚命他們學習五禽戲的目的,除了延長他們的壽命,就是爲了增強他們體魄,讓他們的巔峰維持的更加長久,爲此,他甚至還專門與華佗談論過這個問題,這一次可是有的放矢。
看到魏延退縮了,太史慈眼中爆出一團精光,上前一步,又問道:“既然不能廝殺,卻是難學。不知這五禽戲,還有什麼功效?”
“可以消除殺氣!”
華佗實話實說。
廖化當時就笑了,“老虎沒了殺氣,那還是老虎嗎?”
華佗有些失措,他畢竟是個醫生,而不是統領的一方的大將,面對這些驕橫的兵將,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劉尚上前一步,瞪了廖化一眼。
廖化頓時背心一涼,心裡暗叫一聲媽呀。卻是忘了,華佗還是劉尚的老師。他苦着臉,縮着腦袋,不敢再吭聲。
劉尚不說話,雙目掃過了衆人,沉聲道:“你們是否覺得,這五禽戲只是個花架子,中看不重用。那麼我要告訴你們,你們錯了!”
“元儉剛纔問了一個問題,現在我來回答,老虎沒了殺心,他照樣是老虎,因爲他不是爲殺而殺。五禽戲或者沒什麼攻擊力,但是我告訴你們,若是勤練不息,當可令你們的的巔峰狀態的更加的持久!”
“什麼?”太史慈首先變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華佗,能夠延長自己的巔峰狀態,那是什麼概念。
武藝再強的人,總會有個極限,到了那個點,就會開始回落,太史慈如今已經處於巔峰的狀態,自然明白這延長巔峰意味着什麼。
就好比別人五十歲,這武藝就開始下降,可是你要到五十一歲,甚至更老,這武藝纔會下降,到時候,兩個人遇到了,誰會更強,自然不言而喻。
這一刻,本來對華佗有些不滿,認爲他是巴結劉尚的人統統眼睛一亮,若是主公說的是真的,這五禽戲,好東西啊!
魏延還有些疑惑,問道:“五禽戲真有那麼厲害?”
“這個問題,還是讓老師來回答吧!”劉尚讓在一旁。把位置讓給華佗。
華佗摸着鬍鬚,正色道:“其實這武學一道,不過是強身健體,令的身體更加的靈活,更加的充滿力量,雖然有着各種技擊變化,可是在變,他也是依靠人使用出來的,老夫這五禽戲,就是參考了五種野獸,配合人體五臟運轉,取得延緩衰老,增強體魄的作用。、老夫不敢保證,諸位學了之後武藝會有進步,可是我保證,你們學會之後,當能令的身體的暗傷得到恢復!”
衆人臉色又是一變,這作爲武將,誰沒有受傷的時候,誰的身上沒有幾個暗傷,現在大家年輕還看不出來,可是老了,這些毛病自然就會發作。這也是武藝會退步的一個原因。
場面沉默了一會。
太史慈首先開口,沉聲道:“若是如此,太史慈願學!”
“我們也願意!”
雖然衆人還是半信半疑,可是劉尚已經發話,再加上華佗的醫術卻是高明,大家也就同意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華佗的那番話觸動了衆人的神經,都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跟着華佗學起了五禽戲。
劉尚含笑站在一邊,看着衆人演練,也許他們現在心中還有些疑惑,不過等到他們連憐惜久了,自然知道這樣的好處。
只是劉尚環顧了一週,卻是發現劉曄有些扭捏,眉頭不禁微皺,大步走了過去,“子揚爲何不練?”
劉曄苦笑道:“主公啊,我非武將,這東西,我不練吧!”
“不行!你是我的肱骨,怎麼能不起個帶頭的作用,不但你要練,等回到了武昌,所有的文官也要練!”
劉曄臉色一苦,嘆了口氣,他看的出來,劉尚是認真的,只得打起精神,跟着衆人一起練習。可憐劉曄一介文士,這一天是練的腰痠背痛,叫苦不迭。
劉尚難得看到劉曄如此,自在一旁偷偷的樂,他當然知道是爲什麼,這華佗傳授給衆人的只是動作,一個動作練久了都會痠痛,更何況是一整套。只有配合了心法,才能夠最大的發揮效果。
不過這個華佗卻並不是很贊成流傳。老頭子這心裡還是有些小九九的,最好的,當然留給最親的,要不是忽然拜了他做師傅,華佗也不可能把完整的口訣傳給劉尚。
劉尚全然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看到衆人演練,他也來了興趣,跑到華佗身邊,一對師徒一起行動。看上去,兩個人就彷彿在舞蹈一般,別有一種自然的恬淡。
衆人看劉尚都下場了,自然更加的賣力,
一整套,動作,天色已經擦黑,衆人神清氣爽,都是從中發現了妙處,太史慈更是鄭重的朝着華佗拱手,眼中露出欽佩之色。
魏延也是收起了心中的輕視,朝着華佗拱手,或許別人沒有發現其中的妙處,可是作爲最頂級的武將,他們的眼光無疑是極爲精準的。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爲什麼劉尚一定要拜華佗爲師傅,這樣的高人,就是拜他爲師,那又有什麼。
可是魏延他們是看出來好處了,劉曄卻是累的腰痠背痛腿抽筋,不過他雖然不會武藝,可是看到太史慈等人的態度變化,心中也是亮堂着呢,知道這可能是個好事,當即也朝着華佗行禮,跟着衆人一塊兒離開。
華佗卻是不管不顧,依然自我的演練,劉尚也沒有動靜,陪着華佗一起練習,一直到了天色漆黑,師徒二人才收功。
“呼。。。”半日的操練,劉尚非但沒有一點兒疲憊,反而重重的吐了一濁氣,身體輕飄飄的,彷彿要飛起來。
華佗紅光滿面,看着劉尚的樣子,微微的點點頭,道:“現在明白這五禽戲的妙處了吧!如今心中如何?”
劉尚感受了一下,笑道:“心如止水。”
“這就好,不過不可得意,這只是暫時壓制住了你的殺心,想要徹底的擺脫,還須陶冶性情!”
“徒兒知道了!”劉尚急忙拱手,又深深的一長揖。
華佗坦然接受了劉尚的行禮,摸着鬍子笑道:“你我師徒,以後不可如此多禮,天色不早了,我該去爲黃敘換藥了!”
“我送老師過去!這好也可看看那黃敘如何了!”
劉尚叫來兩個親衛吩咐準備車馬。一羣侍衛涌了進來,簇擁着劉尚走出太守府,往黃府走去。
黃敘的傷勢極爲的沉重,需要精心的修養,所以劉尚特意把他們安排到了城西的人家,哪裡是大戶人家居住的地方,地方寬敞,環境也是幽靜,倒是適合養病。
還沒有走近,劉尚就聽到一陣齜牙咧嘴慘叫,不禁疑惑的看向了華佗,怎麼回事,這黃敘叫的如此悽慘。
華佗卻是呵呵一笑,道:“聲音挺高的,看來要極大藥量了!”
華佗中氣十足,這些話也沒有可以的壓低,早就傳了進去,一羣侍衛聽到動靜,飛快的跑了過來,看到劉尚,急忙跪下去。
黃氏也從屋子裡飛跑出來,看到劉尚,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感激,撲通一聲跪下道:“小婦人拜見輔國將軍!”
“呵呵,黃夫人多禮了,如今,劉尚已是白身。”
黃氏起身道:“將軍說笑了。”又看向了華佗,笑得越發的親熱,道:“神醫可是來換藥的。”
華佗微笑點頭,“令朗的傷勢已經穩住了,今日,我要另外給他用藥。”
“那敢情好,將軍請,神醫請!”
黃氏讓在一旁,很恭敬的說道。
黃家住的地方,本來是一大戶人家的偏院,裡面的佈置並不是很奢華。但是卻自有一種豪放的氣息。
偏遠的最中央,就是一個大大的院子,黃敘的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這會兒,他正痛的齜牙咧嘴,大呼小叫。
可是看到劉尚進來,他忽然就是閉住了嘴,臉上露出一絲堅毅。
劉尚暗自好笑。走過去問道:“怎麼樣,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黃敘點點頭,咬牙道:“好不錯。已經好了八成。最多在來幾次,身體應該無大礙了!”
此時,黃敘對於劉尚依然抵,制,可是心中又是感激,在這種複雜的情況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於劉尚說話,答了一句,又是咬着牙苦苦的支撐。
劉尚頗有些瞭解黃敘的心情,也並沒有再與黃敘攀談的意思,而是走到一旁,給華佗打下手,幫助他鼓搗一些藥材。
雖然他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感興趣,可是華佗是他的老師,既然已經來了,他就不會看着華佗忙碌,自己卻是在一旁看熱鬧。
期間,黃敘的眼睛閉上了又睜開,大多數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劉尚的身上。裡面有着一抹掙扎之色。
直到華佗調配好藥物,與劉尚一起離開,黃敘的眼睛才徹底的張開。臉上,分明露出一抹憂色。
黃氏看見,走過去打了黃敘的腦袋一下,斥道:“傻小子,又發什麼呆子氣!剛纔輔國將軍過來,爲何冷眉冷眼的!”
黃敘嘆道:“母親,你說這輔國將軍這樣做,值得嗎?”
“什麼值得不值得,娘是鄉下人,可不知道那些讀書人怎麼想得,我只知道,你爹爲荊州賣了一輩子命,也不見得那劉表有過什麼表示,可是人家輔國將軍,卻爲了我們耗費了千金,做人,當知足,也當報恩!將軍如此待我們,說不得,等你好了,當以死報效!”
黃敘神情更是黯淡,搖頭道:“可是爹那臭脾氣,他會同意嗎?”
黃氏橫眉一豎,嘴角一挑,惡聲道:“你爹自有老孃對付,我倒要看看,他的脾氣到底有多臭!”
黃敘臉色一僵,渾身卻是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
走回太守府的路上,華佗並沒有因爲快要治療好黃敘而又半分的喜色,反而多了一絲憂慮,
劉尚發現了,問道:“老師,可有什麼不開心的?”
華佗嘆氣,沉聲道:“不瞞子任,黃敘這病,太重了,若不是遇到我,恐怕他活不過三個月,就是現在,雖然老夫勉強叼住了他的命,可是若是再尋不到仲景,恐怕黃敘性命垂危了。”
劉尚一驚,隨即默默的點點頭,華佗這是在提醒自己,尋訪張仲景要快,不然,黃敘拖不起了。
“老師放心,我明日派人去跟劉表商量一下,把那張仲景從武陵接過來!”
華佗想了想,說道:“恐怕光是你過去,仲景未必會來,他是個倔脾氣的,還是親自過去相請,方能讓他出山!”
“老師要親自過去?”劉尚有些驚訝,急忙勸說道:“武陵還被劉表控制,老師過去,豈不是很危險嗎?再說,你走了,黃敘又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