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射即死,其部下懾於甘寧威名,不敢稍有妄動,背後太史慈又帶着數百人圍了上來,餘衆大多投降,獨有數十名親隨,往日多受黃射之恩,先是被甘寧鎮住,來不及救援,比及黃射人頭已被甘寧提了,那些人雙目赤紅,挺劍就要來殺甘寧,甘寧身後衆多士卒一擁而上,把這些人亂刃分屍,丟入江水之中。
隨後兩軍匯合,太史慈甘寧相顧大笑,又見殺了黃射,心中也是喜悅,背後劉尚大隊人馬接應而來,聽聞黃射已滅,心中也是歡喜。三人就坐了甘寧的主艦,押着剩下的降卒,一起迴轉三江口去了。
水寨之中,李通已經等候多時,隨之而來的還有劉曄以及一箇中年男子,此人極有貴氣,雖然穿着常服,那內中的靈秀依然不容忽視。
劉尚大驚,細看其面目,卻看不出年紀,熟識良久,直覺肌膚宛如嬰孩,脣紅齒白,彷彿那修道養真的隱士。當下不敢怠慢,躬身施禮道:“先生何人,緣何來我軍中?”
那人恭敬回禮,口裡說道:“在下姓司馬,名芝,字子華,河內溫人也,因爲黃巾之亂,避禍江夏,近聞將軍招賢,特來投之。”
終於來人了!劉尚心中歡喜,豫章招賢館開了也又一兩個月了,雖然上面放了千金,但是真的敢上去拿取的卻是一個也沒有,豫章百姓雖多,說到習武論文,總是差了中原許多,倉促之間,劉尚想要找到一些名人來投,卻是困難。還是多虧了喬玄幫他鼓勁,這些日子以來,揚州的士人才漸漸過來投奔,雖然人數不少,可堪大用之人卻是不多。但是說道司馬芝,卻又是不同了。依稀之間,這個名字他也有些映像,記得也是魏國極爲有名的能臣,這樣的人來相投,劉尚當然是歡迎之至。
兩人見禮已畢,劉尚請司馬芝同入中軍大帳,坐於劉曄之後。然後徐徐問司馬芝道:“我今新得江北之地,百姓未附,而且江夏黃祖招兵買馬,隨時可能進攻,荊州劉表,其人廣有土地,兵多將廣勢力強大,非我所能力敵,以先生之見,我該當如何?”
知道劉尚在考校自己,司馬芝也是不敢大意,細細的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整理一番,然後打定了腹稿,才朗聲說道:“江夏黃祖無謀之輩,前日喪師,近日喪土,其雄兵瓦解,威名掃地,正是英雄遲暮之時,將軍何不一鼓作氣,派一上將出武昌,攻黃祖正面,然後自出三江口,攻打夏口,如此兩面夾攻,黃祖首尾不能相顧,敗之必然!我居於荊州多年,也素知劉表爲人,其人外雖儒雅,而心多疑忌,重名聲而輕才幹,所以荊州賢士極多,願意仕官者寥寥無幾,蓋劉表非成大事者,而且劉表土地雖廣,兵士雖衆,卻是內憂外患,必不敢全力來奪江夏,將軍將三郡之衆,據江夏之險,何俱劉表乎?”
“劉表富有荊州,甲士十餘萬,加上蒯良蒯越爲其心腹,文聘蔡瑁爲其爪牙,宛城又是四戰之地,恐怕張繡不能久守,這外患卻是不足爲道,至於內憂,荊州皆屬劉表,憂從何來?”劉尚一臉疑惑,向司馬芝請教道。
司馬芝微微一笑,指着荊北的方向道:“襄陽江陵乃是我大漢有名的雄城,一南一北,扼守荊北富庶之地,劉表之軍,也全數集中在這些地方,但是荊南局勢複雜,只是表面上奉劉表爲主,其內部依然各自爲政,只是因爲張繡最近,威脅襄陽之地,劉表纔不得不暫時忍耐。我願爲將軍使者,前往長沙。宛城兩地,分別遊說張羨,張繡二人,結爲攻守之勢,如此,劉表外有江夏之患,內有二張南北呼應,如何敢傾力來攻,陷自己於險地?”
張繡這個人,劉尚如雷貫耳,常常聽人說起,也知道張繡的部下多是西涼鐵騎,來去如風,戰力強大,如果能夠同張繡結成聯盟,兩人從不同的方向進攻劉表,沒的說,這事情還真是大有可爲。最重要的是,經過司馬芝這一分析,劉尚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劉七去了許久,到現在還沒找到的那個賈詡,只要賈詡在張繡的軍中,兩人一個勇猛,一個多智,劉表就算盡其全力,也不是一兩年就能夠打下來的,而這個時候,賈詡應該已經在張繡的軍中了纔對。而張羨這個人,劉尚只知道他是長沙的太守,別的卻所知不多,聽到司馬芝要自己同張羨也結成同盟,心中不禁奇怪。
問道:“張繡之名我也聽聞,其人驍勇,我與之結盟,確實可以從兩邊抵抗劉表的進攻,只是張羨不過劉表手下太守,爲何要與他結盟?”
司馬芝微笑,指着長沙的方向道:“荊南偏遠,將軍久居揚州,所以不知張羨之事,其人早年曾做零陵。桂陽長,甚得江湘民心,只是性子倔強不順,素爲劉表所輕,劉表初定荊州之時,張羨也曾將兵相助,兩人會與襄陽,劉表知其荊南名望所在,酒後曾問其志,張羨坦言:君可據有荊北富庶之地,爲其根基,我自當屯守荊南,爲君後援,荊州但有我二人在,何愁不安?於是劉表暗中嫌隙,薄其爲人。張羨也自知失言,又見劉表盡誅各地宗帥,懷疑自己也不能免禍,於是不在踏入荊北之地,每當劉表來請,自派家人前往,又暗中收買劉表親信之人,爲之美言,劉表聞之,心中愈加嫌棄,常有兼併之心。”
又道:“張羨雖然只是長沙太守,但是零陵桂陽二郡只聽張羨號令,不尊劉表之命,武陵太守,也跟張羨是兒女親家,雙方私下結盟,整個荊南,全以張羨爲首,將軍如果同其結交,許以厚利,約合部衆,以爲劉表後患,有此心腹之患,劉表怎敢全力來奪江夏?”
劉曄也適時起身道:“子華之言與我不謀而合,張羨雖然是劉表部將,但是早有自立之心,只需我們在後面推一把,此人必反。張羨一反,荊南之地必定羣起響應,那時候我們在從中取利,方爲上策!”
見到兩人都如此說法,劉尚心中不由大定,他雖然有了跟劉表扳手腕的準備,但是他的實力畢竟還很弱小,這真要是對上了,打得贏打不贏還是兩說,關鍵是江東的孫策的態度,萬一兩邊激戰正酣,這人突然背後裡來一刀子,那他的局面就可萬分的危急了,所以,避其鋒芒,逐步蠶食,這就是他心中最好的打算。
打定了主意,現在關鍵的問題已經不是應對可能從荊州而來的強力的反擊,而是如何使得張羨這人反叛劉表。對於這點,那可是劉曄的強項,說道戰陣對峙,魯肅可謂第一,說道佈局謀劃,劉曄也是出衆。三人湊在一起商量多時,很快的就拿出了幾個不錯的主意。
趕早不如趕巧,劉尚當即找來許多精幹的探子潛入襄陽江陵等地,然後又派了司馬芝爲使,火速前往宛城面見張繡,畢竟劉表的威脅迫在眉睫,先要找個能夠幫的上手的外援纔是真的。
不提司馬芝如何前往宛城,但說三江口失陷,劉尚據有江夏之半,江北的百姓害怕戰火,除了往鄉下躲避之外,反而有些人趁夜渡江,逃亡江夏城去了,這些人,大多都是水寨中原黃射水軍的親屬,三江口一戰,劉尚爲了速戰速決,殺戮極重,整個水寨萬餘人,能夠活着的不超過三千人,更有些潰散的士卒亡命夏口,投奔黃祖去了。加上夜間渡江的百姓,這個江北失陷的消息彷彿長了翅膀一般飛速的傳遍了整個江夏城。
江夏城中,黃祖正爲了武昌頻繁的調動傷神。他自從聽了探子報說武昌異動,沒有一晚能夠安心睡覺。他雖然自大,卻還是有些自知之明。換了以前,他手裡精兵還在的時候,別說只是武昌異動,哪怕劉尚對自己奴顏婢膝,他都要找藉口吃掉這隻肥羊。但是風水輪流轉,手裡最大的依仗沒了,現在招募的兵勇都還是剛剛拿起武器的村民,沒有經歷過戰陣廝殺,如何能夠同劉尚這支慣於戰陣的精兵交戰,他所能夠的做的,除了一邊操演士卒,就是加緊準備各種守城器械
但是等了又等,武昌方向的動靜不小,卻老是不動彈。有時候他都懷疑劉尚這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爲的就是嚇唬自己,但是又一想,劉尚不可能這麼無聊,這樣子的頻繁調動,所要消耗的物資那也是極大的。
這樣的等待那時極爲痛苦的,明知道拳頭就要落下,卻遲遲不見他打過來,又不能躲,只能傻呆呆的站在那裡,心裡的憋悶已經快要把黃祖給氣壞了,他現在恨不得武昌的大軍快點殺過來,最多就是魚死網破,總是這麼不上不下的,吊的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