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我麼!”陳時嘎嘎大笑,聲音尖銳,刺耳,彷彿惡鬼一般,狠狠的等着陸環的俏臉,不過,他只是盯了一會,目光就轉到了劉尚身上,一雙眼睛,也彷彿乞丐發現了黃金一般,極爲的火熱,還有陰毒。
劉尚看到陳時,心臟就是狂跳。武昌陳家,他如何不知,曾經有一次,他還設宴款待過豫章的豪強,陳時就在其中。雖然,事情已經過了許久,陳時的樣子,他早就記不清了,不過,他那種公鴨般難聽的聲音,劉尚卻有極深的映像。
原本,他就懷疑陸環能夠順利出城,必定同陳家脫不了干係,現在看陳時的打扮,不用說,一定是來滅口的,至於滅口的對象嘛,除了陸環這些人外,恐怕自己,纔是這人的主要目標。
果然,陳時對於陸環的美貌雖然垂涎,卻是沒有多看一眼,反而一直盯着劉尚,兩隻眼睛,也露出興奮的光芒,嘎嘎大笑着,道:“好一個劉公子,今日穿了便裝,卻是令的老夫也看走了眼1”
劉尚眼含殺機,冷冷的盯着陳時,反而問了一個在陸環看來莫名其妙的問題:“給我一個理由。”
“你想要理由?”陳時皺巴巴的老臉,徹底的舒展開來,現在他人手佔優,也不害怕煮熟的鴨子跑了,他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摸了摸嘴角的兩撇鬍須,道:“你當然能夠得到一個理由,你可知道,豫章墾荒,害得我們損失了多少莊客嗎?你可知道,荊州之內,只有一個陳家嗎?今日既然天要亡你,你縱使插翅也是難飛!”
“別跟他廢話,我們一起上,速速殺光這些人,免得夜長夢多!”持手弩的黑衣人冷喝一聲,重新裝上弓弦,對着劉尚就是射了過去,其餘的黑衣人,也是拔出刀劍,一窩蜂的衝了上來。
劉尚聽到弓弦響,也顧不得匕首就架在脖子上了,一個側身,想要躲避過去,挾持他的陸環,急忙勾住劉尚的腳脖子,令的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上,她也是一個翻身,撲在地上,恰好躲過飛射的弩箭,這時候,那些黑衣人已經殺了上來。
不消陸環吩咐,他的十幾個手下,紛紛拔出匕首,迎了上去,只是對方人多,又是有備而來,一個個身手都是不弱。
這些人,明顯是要在場所有人都死,劉尚也失去了要挾的價值,陸環不再管他,一個挺身,躍了起來,恰好奪過一柄黑衣人的長劍,就以長劍爲武器,接住黑衣人廝殺起來。
劉尚也是一骨碌爬了起來,他沒有武器,只能不斷的後退,一邊的陳時看見,嘿嘿冷笑,他的目的,殺路環還是其次,殺劉尚纔是真的,如何會任由劉尚逃命,急忙命令身邊十餘個黑衣人上前,這些黑衣人,都是他家訓練出來的死士,一個個招式很辣,奔着劉尚就衝了過去。
逃跑無望,劉尚只能退入混戰的人羣,湊在陸環身邊,這時候,陸環的從人,已經倒下了五個,還有十個人,圍成一個圈子,在勉勵支撐,只是落敗,不過是時間問題。
現在劉尚同他們,都是一個繩子上的蚱蜢,看到劉尚也衝了進來,這些人只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他進來了,然後,又是圍成一圈,抵擋上百人四面八方的攻擊。
陸環呼吸急促,臉上,也因爲劇烈的打鬥變得通紅,看上去,格外的誘人,就是外面的那些黑衣人,看到陸環這樣的美態,也大多有些失神,手裡的招法,不自覺的就散亂起來,就是趁着這些人失神的瞬間,陸環連殺三人,突圍到了自己手下的身邊。
看到劉尚也是奔了過來,陸環臉如寒霜,指着腳下一個死去的黑衣人道:“想活命的,就拿起地上的長劍,我們不要廢物!”
劉尚大笑,拾起地上的長劍,看着身邊連同自己在內,不過十二個人,不禁高聲叫道:“敵衆我寡,不能力敵,圍在這裡,纔是死路一條,趁着他們人手還沒有來齊,速速突圍纔是上策!”
陸環何嘗不知道,只是陳時的背叛,她們原定的路線,必定無法再走,沿途接應的人馬,也全是陳時所屬,豫章之大,大家又該往哪裡突圍。
劉尚卻不管陸環怎麼想,長劍舞動,殺掉一個倒地的黑衣人,叫道:“往回走,只要引來軍卒,我們就安全了。”
陸環殺散圍攻的黑衣人,也是來到劉尚身邊,低聲喝道:“不行,那樣不是自投羅網!”隨後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指着西方大聲道:“我們從西面突圍!”
餘下的從人齊聲答應,紛紛往西面移動。雖然陳時手下的黑衣人拼命阻攔,但是人到了生死關頭,爲了活命,爆發出來的潛能也是格外的巨大,一行十二人,組成一個緊密的圓陣,朝着西方飛速的殺去。
陳時看見,再也沒有看熱鬧的心思,急忙指揮身邊剩餘的十餘個手下一起往西邊殺去。陸環看見,卻是吹了聲口哨,突然翻身,往回殺去。她的從人聽到口哨聲,都是反應迅速,也舍了對手,緊緊的跟在陸環的身邊,獨有劉尚,不明白哨音的含義,一個勁的往上衝,接結果衝到一半,發現身邊都是敵人,這時候,因爲黑衣人都往西面圍攏,其他三面,頓時薄弱極了,尤其是陳時身邊,只有他同另一個黑衣人站立,再也沒有別人,正是突圍的好地方。如果,能夠趁機殺了這兩人,說不定這些黑衣人還會瞬間的潰敗。
這纔是陸環心中的主意,劉尚如何能夠知道,頓時就被圍住,這些黑衣人發現劉尚,都是雙目放光,紛紛刀劍相向,劉尚臉色慘白,暗道今日被那小妞害死了!索性雙目一閉,不看迎面殺來的利刃,選了一個看上去薄弱的方向,就地滾了幾滾,躲過這些人的圍攻。只是身上,依然被一劍砍中,後肩的位置,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大片的鮮血,染紅了衣襟。
劇烈的疼痛,不斷的刺激着劉尚的神經,受不住痛,他不由高聲痛呼,其他黑衣人見到劉尚受傷,更是士氣大振,紛紛圍了上來。
身體受傷,也激發了劉尚的兇性,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子力氣,劉尚一個挺身,躍了起來,也不接戰,只是奮力擲出手中長劍,黑衣人急忙躲避,劉尚趁機往後就跑,想要回到陸環身邊,這時候,他倒寧願被陸環綁架,也不想死在這些黑衣人的圍攻之下。
陸環殺了個回馬槍,顯然出乎陳時的意料,尤其是,這次陸環等人突圍的方向,還是他所站立的地方,更是令他臉色大變,他的身邊,那個持弩箭的黑衣人到還有些鎮定,偷偷的放了一箭,只是,卻再也沒有放出第二箭的機會了,陸環等人,已經殺了上去。
兩人大驚,急忙狼狽的往後就跑,陳時一邊跑,還一邊大聲的呼救。聽到主子遇險,那些黑衣人猶豫了一下,只得放棄逃命的劉尚,反身去救陳時。
眼看到衆人就要被合圍,追擊陳時的陸環不由大急,一邊的阿蠻,留戀的看了一眼陸環,突然一把抓住陸環,把她擲到十幾米遠,恰好脫離了戰團,一邊大聲叫道:“小姐快走,這些人我們擋住,若有來生,我還做你的阿蠻!”
其餘的從人明顯一愣,臉上也是出現片刻的猶豫,不過,這絲猶豫很快就被一臉的決然取代,他們臉色瘋狂,不要命的往前衝去,截住趕回的黑衣人,招招以傷換命,一時間,也是殺的剩下的黑衣人手忙腳亂。恰好給了陸環逃走的空隙。
陸環冷不防被阿蠻拋出,跌倒地上,又聽了阿蠻的話,兩隻眼睛,突然蓄滿了晶瑩的淚水,看到手下身死,自己卻獨自逃命,這讓她如何忍心,想也不想,她爬起來,提起寶劍,就重新加入戰團。
突然,一隻手抓住陸環,大聲衝着她的耳朵吼叫道:“你傻了啊,現在還不趁機逃命,你死了,誰給他們報仇!”
陸環聽到耳邊大吼,想也不想,對這側面就是一劍。這一劍,極爲的驚險,恰好穿過劉尚的左側,刺穿了衣服,要不是劉尚驚險的扭了扭身子,這一劍,就足以要了他的命。而且,長劍的側面,就緊貼在他的腰間,那種冰涼的感覺,令的他渾身都是一涼,還以爲中劍了,口中也是發出一聲大呼。
這劍刺出去,陸環就有些後悔了,因爲,她已經聽清了聲音的主人,雖然,劉尚確實輕薄過她,但是,兩人現在都是同在一條船,劉尚沒有獨自逃跑,反而跑來提醒自己,自己不分好歹的給了他一劍,實在是說不過去。只是,那一劍並沒有刺中人體的感覺。陸環的心中,才鬆了口氣,看到劉尚依然在那裡大呼小叫,陸環不由舉劍一挑,恰好,把劉尚的半邊衣衫劃破,露出好大一片皮膚。
劉尚看到漫天的布條,不由一愣,隨後摸了摸腰間,涼颼颼的,是被夜間的寒氣侵襲,並沒有被長劍刺中。在看陸環,已經跑出了老遠,鑽入了密林之中。場中,斷後的十個家丁已經死了七個,只有阿蠻還帶着人拼死抵抗。劉尚也不敢多待,急忙也是逃進密林。緊緊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