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寂靜。
參狼谷之中,連呼吸都屏蔽起來了,一個個勇士不可一世的看着這一幕,看着舉刀站在中央的那個青年,哪怕是邊上的那些族老,心中也發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感概聲音。
他們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郎囂。
年輕時候的郎囂,的確悍勇無敵,正因爲他有一股一往無前的魄力和無所不往的勇猛,才讓參狼部變得越來越強大,強盛之時,在整個羌人部落也是位列前三甲的強悍部落。
雖然是是因爲羌人與漢庭之間的戰爭,消耗了參狼部太多的力量,才讓參狼部也落入如此的地步。
但是在很多參狼勇士看來。
更多的是因爲郎囂老了,老了的頭狼已經走不到了,無法再帶動參狼部走上輝煌了,才讓參狼部被稍小所覬覦,才讓參狼部的勇士沒有了血性。
如今,參狼部又出現了一個頭狼,一個能用武力鎮壓所有勇士的英雄。
“我敗了!”
悍谷跪膝在地,握着手臂斷口,血在噴涌而出,他的臉色蒼白,氣息遊離,彷彿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他的目光卻顯得很明亮,看着閔吾,輕輕的道:“閔吾,你真的很好,讓我刮目相看,現在你已經是參狼部的首領!”
“首領?”
陵木衝上來,使勁的捂着悍谷的傷口,不斷的叫喊者:“族醫呢?”
“沒用的!”
悍谷搖搖頭,聲音有些斷續:“陵木……以後……閔……閔吾就是……就是首領了,爲了……參狼部……你要聽命令!”
“首領!!!!!”
陵木留下眼淚:“我帶你殺出去!”
“參狼部……已……已經不能在亂了,只有……團結,才……纔有希望,答……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陵木悲慼的叫出來。
“閔吾!”
“我在這裡!”閔吾杵刀,神色平靜,無悲無怒,這一刻,他很平靜。
“從小到大……我,我好像……沒求過……求過你任何事情,現在我……我求你兩件事情,第一,作爲首領,你……你就是參狼部……所有勇士的希望……你不可以讓參狼部的勇士……失望!”
“我不會!”
“很好,第二件事情,我……我知道……是我母親對不起……對不起你們母子,這個惡果……我……我承受了,求你給……給我……也……也給我的母親,一個……一個痛快吧!”
成王敗寇,這是郎囂長年灌輸給他的觀念。
他敗了,敗在閔吾手中,他不想逃,因爲他不希望參狼部從此之後滅絕在羌人的部落歷史之上,如果他不能帶領參狼部走出困境,那他希望這個人是閔吾,不是修龍,也不是格豪,因爲他們做不到。
“咻!”
“咻!”
兩道刀光在閃電之中落下,格格娜和悍谷都被割斷了喉嚨,氣絕身亡,一點氣息都沒有了,變成了一道冰冷的屍體。
“你的請求,我應了!”
閔吾淡淡的道。
他是想要折磨格格娜,但是如果是悍谷的請求,他願意放過期。
他學的是漢學,他的母親從小就教他,所以他受漢化禮數很嚴重,羌人少親情,多爲勇武彪悍之輩,沒規矩,只有弱肉強食,但是他不一樣。
他重親情,也重兄弟之情。
說老實話,他和悍谷之前,在那事情沒有發生之前,是唯一一個能交談的兄弟,世事弄人,他們最後只能有一個死。
“昆南率昆南部三千部衆,拜見首領!”
昆南是一個懂的造勢的人,他上前,舉手,行禮,俯首稱臣。
“百戈率百戈部五千部衆,拜見首領!”
有一個青年上前,俯首稱臣。
百戈是修龍部下的頭領,但是修龍兵敗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之前百戈還有些猶豫,但是看到閔吾之悍勇之後,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了。
他們雖然只有青壯一兩千,但是部衆可是有四五千之多,這時候效忠,等於奠定了閔吾的首領之位。
“燒閣率燒閣部一萬部衆,拜見首領!”
“金月率金月部八千部衆,拜見首領!”
“……”
悍谷部下一個個頭領,這時候也只能倒戈相向了。
第一,閔吾是參狼羌的族人。
第二,閔吾悍勇無敵。
第三,參狼部已經是危在旦夕了,需要一個英雄領導。
這時勢造英雄。
閔吾就是參狼部的英雄,只要他能帶着參狼部渡過這一次的危急,他將會奠定在參狼部之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陵木,率悍谷部兩萬七千部衆,拜見首領!”
陵木放下了悍谷的屍首,他懷着怨恨和殺意,卻在閔吾之前跪拜了下來,握拳在胸,俯首在下,這是效忠的禮數。
“參狼在上,我閔吾願爲部落的族人肩負未來,任何人想要傷害我的族人,請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閔吾莊嚴的起誓言。
“首領!”
“首領!”
“首領!”
瘋狂的聲音在參狼谷之中迴盪,聲波凝聚,如同海浪,一波越過一波。
…………
……
一夜過去了,參狼谷恢復了平靜。
這一夜,閔吾什麼事情都不管,他只是把母親的骸骨起了出來,然後焚成的骨灰,他知道,他的母親不想葬在這裡,他要帶着,希望有一天能送回母親的故鄉,只有那裡,才能讓母親安息。
當閔吾出現在參狼殿上,數個族老,十餘頭領,已經在這個殿堂之中恭候良久,殿堂之上,有一個王座,這是參狼部首領的座位。
“拜見首領!”
看着閔吾坐上去,衆人行禮,他們握拳在胸,微微鞠躬,這是參狼部的禮數。
“內亂剛平,諸位不去收拾部衆,如此這麼急尋我,可有大事!”
閔吾明知故問。
外面的情況,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因爲他有景武司的渠道,能分分秒秒掌控外面發生的事情。
“首領,白馬羌與漢人聯手,我們在鬼狼山上大敗,恐怕他們不會罷休,一定會進攻我們參狼谷,還請首領早做準備!”
陵木平靜的說道。
他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是在他內心深處,卻壓抑這恨意,那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悍谷死了,他卻只能爲仇人效命。
然,沒有什麼必參狼部落更加重要。
他必須要學會壓抑自己的仇恨。
“陵木,你悍谷部的斥候好像不太有用,你的消息有些慢了,白馬羌的勇士,已經在我們參狼谷外面不足十里的地方,最多中午,便可進攻參狼谷!”
閔吾淡然的道:“等我們防備,他們已經攻入參狼谷了!”
“什麼?”
“這麼快!”
“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同爲羌人部落,他們如此對我們,就不怕其他部落討伐嗎?”
一衆頭領有些驚恐,驚恐之下更是氣急敗壞。
“首領,你如今乃是參狼部的首領,參狼谷裡面的子民,都是你的子民,大敵當前,不知道你有什麼應對!”
一個老者目光閃爍一抹精芒,對着閔吾,輕聲的問道。
“大族老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可就問一句了!”閔吾輕聲的道:“這參狼谷是不是我說了算!”
族老有七,都是各部昔日的頭領,執掌參狼谷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他們首肯,閔吾別想掌控這參狼谷,羌人性情悍勇,強行征服,唯有魚死網破而已。
“你是首領,這參狼谷自然是你說了算!”
大族老想了想,沉聲的說道。
時至如今,閔吾若不能救參狼谷,那麼參狼部就沒希望了,他們都是世世代代的參狼部族人,寧可抱着部落一起死,也不會成爲白馬附屬。
“既然如此,那我就當諸位族老,還有這麼多頭領的面前,立一個規矩!”
閔吾站起來,魁梧的身軀,兇悍的氣息,一下子鎮壓全場,他聲音如雷,冷然的道:“無規矩不成方圓,自此之後,參狼部勇士唯我軍令而首,若有不服者,格殺當場!”
“是!”
一衆頭領都被鎮服了,這時候也不多說什麼。
“諸位不必怕,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這裡是參狼谷,我參狼部在這裡生活百餘年,早已經根深蒂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攻破的!”閔吾也給他們一個承諾:“他白馬羌要來,我便戰,他漢軍要來,我也站,此戰,爲我參狼部落而戰,我願意身先士卒,要麼戰,要麼死,沒有第二個選擇!”
“戰!”
“戰!”
參狼部勇士的血氣一下子爆發起來了。
安撫了這些頭領之後。
閔吾把嫡系親信的幾個頭領召來,開始佈置一番:“昆南叔叔,參狼谷易守難攻,我並不畏懼他們前方進攻,但是如果有熟悉參狼谷地形的人給他們帶路,他們還有可能從後山小路上繞上來,我需要你去鎮守!”
“首領放心,昆南不死,後山必保!”
昆南領命。
“首領,我們真的擋得住嗎?”有些頭領還是不太自信,鬼狼山上一戰,參狼部損失了大部分的青壯,如今山谷之中,除了悍谷部下的萬餘殘兵,就剩下閔吾的數千精兵,其餘的都是老弱婦孺,若是讓他們都上陣,那就等於參狼部已經到了一個滅族的地步了。
“擋得住嗎?”
閔吾冷笑,嘴角揚起一抹邪魅而桀驁的笑容:“不要問我這樣的問題,你記住了,這一戰我不是要擋住他們,而是要吃掉他們,我要讓羌人部落都知道,我參狼部不是隨便能招惹的!”
他信任牧軍。
雖然這一份信任有些折扣,但是這一場豪賭,他願意賭,賭上自己的未來,賭上自己的生命。
參狼部在內爲誘引。
而景平軍在外。
只要能把所有兵馬吸引過來了,這一戰,就是內外伏擊的一戰,不管是白馬羌,還是武都的西涼軍,他們都要爲鬼狼山上的戰爭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