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看到城垣上的守衛越來越少,忽然咧嘴一笑,大刀指着陳莊喝道:“開戰!”
“咚咚咚!”的戰鼓時自中軍處拔地而起,幷州士卒精神一震,紛紛提刀舞槍,喊殺着涌向陳莊的城垣。
熱風勁吹,戰鼓擂動,高順率領的五千幷州勇卒分三面攻打陳莊,張繡、周泰以及各部將校爭先恐後,競相爭勇,擡着浮橋架在深溝上,越過溝渠,或持矛戟,或提刀槍,舉着雲梯,喊殺震天,蜂擁殺向莊牆,烈日當空,呼聲搶地,一邊勇猛如虎豹,一邊卻虛弱如同病鬼。
看着密密麻麻蜂擁而至的幷州軍,那些陳莊的守卒立即撿起丟在地上的刀槍和弓弩迎戰,無奈腹中空空如也,口乾舌燥,雖然想要奮力地拉開弓弦,但卻只拉到一半就無力的垂下,就算有個別的門客射出箭矢,但那也像秋風掃落葉一樣。
門客們稀稀疏疏的箭鏃射到城下,只在幷州士卒的鎧甲上留下一點白印,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觀幷州軍的箭矢,支支都像閃電一樣迅疾,支支都像鷹梟一般勇猛,頃刻間便傾灑至城樓,尖銳的利箭,瞬間就捲起一片腥風血雨,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餘下的守卒看到越來越近的幷州軍,被這龐大的人潮嚇得驚慌失措,紛紛扔掉手中的刀槍倉惶逃竄,那些沒有來得及逃跑的門客只聽見“噔噔”的聲音在城樓上此起彼伏的響起,一架架雲梯穩穩當當的架在了城樓,須臾,那些已經餓得迷迷糊糊的門客只感覺到處都是人影,到處都是殺戮,到處都是慘叫。
周泰手提大刀,縱身躍上城樓,看着一個個有氣無力的私兵,哈哈一笑,大手提起一個私兵喝問:“陳闞狗賊在哪裡?”
或許是被眼前的陣勢嚇得癱軟,或許是被周泰兇惡的模樣震懾,又或者是餓得頭腦發脹不能言語,那名被周泰提起來的私兵嘴脣蠕動了一下,但是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周泰皺了皺眉,一把將那名私兵甩出城外,旋即將目光又投向下一個人,那人不等周泰問話,顫抖地指着矗立在最後的高樓道:“將軍饒命,那陳闞就在那棟樓裡!”
周泰咧嘴一笑,縱身跳下城樓,旋即大手一招,吆喝着士卒殺向那座高樓。
一通鼓畢,陳莊三面城牆幾乎同時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呼聲,高順看去,卻是張繡持槍攀梯,數槍將城垣上的幾個守卒挑落城下,隨即縱身躍上了城垣,他身後的幷州士卒見後,各個像打了雞血一般,口中銜住大刀,雙手攀爬雲梯,就像猿猴上樹一樣躍上城牆,落地之後,紛紛以猛虎下山之勢撲向敵軍。
高順又將目光投向左面,只見那邊的城垣早已經被攻破,密密麻麻的士卒基本上已經登上城樓,此時正在與敵軍展開廝殺,但見城樓上人頭攢動,不時的有私兵被本方士卒砍翻跌落城樓,須臾,只見莊門轟然打開,等候多時的高順當即下令,提刀大呼,親自帶着餘下的千餘名士卒嗷嗷叫着衝入了莊中。
陳闞倉惶地從碉樓上下來,想往莊外逃走,卻在碉樓的三層處碰上提兵殺來的周泰。
周泰一路奮勇砍殺,率領着數百名士卒殺到陳闞所在的高樓,看着眼前巍峨不凡的樓棟,周泰咧嘴齜牙,提刀健步衝入樓中,在樓中藏着不少的莊客門丁,看到周泰猶如殺神一般衝了進來,紛紛驚慌失措地丟到手中的刀槍,跪地投降,周泰濃眉一挑,遂留下百人看守這夥敗兵,他可不想因爲這些小魚小蝦耽擱斬殺陳闞的機會。
聽着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泰哈哈一笑,提刀殺上樓去,他身後的親兵士卒見狀,紛紛吆喝着用了上去,周泰沿途斬殺不少試圖反抗的私兵,終於在第三層的時候與陳闞的衛兵撞了個正着。
狹路相逢,周泰目眥地盯着被門客保護得嚴嚴實實的陳闞:“陳闞老賊,看你今日往哪裡逃!”
陳闞大驚失色,指着周泰顫抖道:“攔住他,攔住他,能斬殺此將者,賞千金!我給他千金!”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到斬殺此將可獲千金,圍在陳闞周圍的門客莊丁紛紛提刀衝周泰,周泰咧嘴一笑,提刀竄入敵羣之中,只見一片寒光閃過,迎面而來的門客齊齊舉刀劈下,周泰並不好亂,身體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倒地,然後手腳死死的勾住樓梯的支腳,待那幾名門客劈空,周泰雙腳猛地發力,只見他整個人都騰在了空中,手中的盤刀揮出一片刀光。
“噗噗”連續的幾聲脆響,擋在前面的幾名門客瞬間倒地,他們的人頭也在倒地的時候從脖子上斷裂開來,“咚咚咚咚!”的從三層滾落到一層,立即引起一層的降卒成片成片的驚呼。
周泰哈哈大笑,一抹臉上的血漬,舞刀再次殺入敵羣,他龍盤虎踞,步走如風,大刀嚯嚯,血灑樓牆,盤刀所到之處,立即砍得周圍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滾落滿地都是。
在周泰的帶領下,幷州士卒各個猛如下山的老虎,手中的長槍紛紛搠向那些個要錢不要命的門客,一時之間,那些受傷的門客有的從樓梯上滾落,有的栽倒在地,慘呼不斷,後來跟上的士卒看到樓道擠不下那麼多人,再看周泰如砍瓜切菜一般殺得敵軍節節敗退,雖然不能與他一起殺敵,但是卻能爲周泰吶喊助威。
當高順趕到高樓的時候,周泰已經從第一層殺了到第五層,再過一層就殺到頭了,在衆人的簇擁下,高順開始健步登樓,看着一路上的慘狀,高順差點沒有把午時吃的梨給突出來,縱然他征戰沙場十數年,但是卻也沒見過這般慘狀。
只見此時的樓道里,可以用人間煉獄來形容,到處都是碎肉;到處是殘肢;到處都是猩紅的鮮血;到處都是破碎的五臟六腑,有的屍體沒了半個腦袋,裡面的腦漿清晰可見,有的被一刀斬爲兩段,腸子什麼的流了一地,破裂的腸子裡流出一片片惡臭的糞便,令人聞之作嘔,然而這些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那些被砍爲極端的人,就像臘腸一樣被人砍成幾段一般,場面慘不忍睹,總之高順一路走來都沒有見過一具完好無缺的屍體。
高順一邊沉重的令人擡走本方陣亡的士卒,一邊大步流星的扶梯而上,縱然是如此,他的全身也依然被猩紅的鮮血染紅,當他登上城樓的時候,只見周泰猶如一個血人一般矗立在樓頂,他的全身上下都彷彿在血捅裡沐浴過一般,除了一雙滴溜溜的黑瞳,就連頭髮也被都是紅的,也不知道他從第一層殺到第六層是什麼感覺。
周泰的對面,是已經被嚇得肝膽欲裂的陳闞,看到高順登上樓頂,陳闞困難的吞了吞口水,衝着高順說道:“高順,你贏了!”
陳闞說完,起身緩緩登上垛堞:“天亡我陳家,悔不該聽信奸賊所言,以至於讓陳家遭受如此大難,我已無言面對列祖列宗”
眼見無力挽回局面,陳闞心如刀絞,仰頭長嘆一聲,掩面縱身從高樓上跳下,摔得七竅流血,當場斃命,亂軍之中,陳氏族人盡皆戰死,婦女兒童要麼投井,要麼自縊,總之沒有一個陳氏族人苟延殘喘,跪地求饒。
高順搖搖頭,獨自的嘆了一口氣,或許這就是世家的驕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