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謀伐 ()”
隆冬十二月的魏郡素裹妖嬈,白茫茫的雪覆蓋了大地。
呼嘯的朔風吹拂,山坡上的小樹林被吹得簌簌作響,積雪霧凇被吹落,濺起洋洋灑灑的雪花。
雖然雪早就已經停了,午後的陽光照射下來,卻給人帶來不了絲毫的暖意。
劉備穿着一身淺青色長袍,外面套了件加厚極品貂絨小馬甲,揹負着雙山立於山坡上。
關羽則是一身綠色長袍,袖口和脖頸處繡上黃色虎裘。
張飛更直接,用熊皮做了件衣服。
配合他那虎背熊腰的模樣,彷彿一隻老熊昂然挺立,給人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三人都含笑看着陳暮。
陳暮在這一刻先是愕然愣住,轉而間,臉色冷下來。
剛纔他真的是嚇死了,真的,就差一點點,尿都快嚇出來。
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他差點以爲典韋真叛變了,以爲自己要死了。
“四弟!”
張飛哈哈大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嚇了一跳。”
陳暮冷着臉不說話。
張飛撓撓頭:“咋地,生氣了,這麼大個男人,怎麼小心眼呢,這不是給你驚喜嗎?”
這哪是驚喜,純粹是驚嚇!
陳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臉色慍怒,心中十分不高興。
劉備以爲他真生氣了,連忙走過來抓住他的手,嘻嘻哈哈地道:“四弟,不要生氣,是我的主意,想着讓你高興高興,沒想到嚇到你了,爲兄給你賠不是。”
“哼!”
陳暮冷哼一聲,雙手揹負,面向遠方不看他們三人。
這下劉關張急了,紛紛圍攏過來。
“四弟,俺錯了,其實是俺的主意,不該嚇你,你別生氣了吧。”
“四弟,消消火,二哥給你帶了禮物。”
“子歸,不要生氣了嘛。”
三人將他團團圍住,兩邊各拉一個,張飛環住了他的脖子,嘻嘻哈哈,一起鬨他開心逗樂。
陳暮左右爲男,一時間好氣又好笑。
這三人怎麼跟三小孩似的。
無奈之下,他只得冷嘲熱諷道:“我生什麼氣,哪裡敢跟三位稱兄道弟,瞧你們一個個,穿貂披虎,生活過得多好。”
嚴格來說,劉關張三人只是與他做了個惡作劇而已,就好像初中高中時的損友開的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一開始是被嚇一跳,緩過來一想其實也沒什麼。
以陳暮的城府,不至於爲這點事情生氣。
他真正生氣的原因,是看到劉關張個個都穿着貂皮虎皮熊皮大衣。
這種衣服在漢朝有多貴?
毫不誇張的說,普通獵戶要是能獵到一隻完好無損的雪貂,那不僅幾年都不愁吃喝,甚至還有餘錢能再買上十餘畝良田,過上富農的美好日子。
現代皮草之所以價格便宜,是因爲有養殖行業。
而封建時期則全靠運氣,貂就不用多說,經驗豐富的老獵戶都難抓到這種狡猾的畜生。
至於熊和虎,東漢這玩意兒漫山遍野都是。
畢竟現代四五十年代新中國時期,還有百虎圍村的事件,就可以知道老虎和熊絕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少。
若不是工業時代到來,使得自然環境越來越惡劣,也許你只要出城,就能看到老虎。
熊和虎這種畜生可不是靠一個滑鏟就能解決的問題,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撲上去與老虎熊決鬥,唯一的結果就是滑鏟滑進老虎的肚子,讓老虎飽餐一頓。
所以每次獵殺熊皮和虎皮,經常會讓獵人們死傷慘重,只有到了災年,實在是活不下去,獵戶們纔會去打他們的主意,
否則有多遠躲多遠。
普通人能有一條羊皮做的衣服就很不錯了,純色無雜質,且毛色柔順的極品貂皮大衣就算是達官貴人都不一定穿得了。
不是買不起,是有價無市,很難弄到。
只有漢靈帝這個皇帝,才能因爲有天下供奉的珍藏而擁有一些珍貴的皮料。
事實上不止是東漢,一直到明清時商品經濟發達的時候,貂皮狐皮虎皮熊皮之類的皮毛依舊屬於高價值物品。
清朝規定,文官必須三品以上,武官必須二品以上纔可以穿貂,就可想而知這東西的珍貴。
陳暮看到他們三個個都穿貂披虎,立即就意識到他們三可能墮落腐化了。
雖然也有可能是打獵得來,但他們纔去濟南兩個多月,平常獵人幾年都不一定能獵到一隻貂,更別說短時間內連續獵到雪貂老虎黑熊。
他們倒好,虎皮熊皮都整上了,怎能不讓陳暮懷疑他們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從而用不法的手段得來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那樣,陳暮得氣死。
在書信中千叮嚀萬囑咐,讓劉備不要貪圖享受,要好好打理政務,結果眨眼間就穿貂戴皮。
電視劇裡還是在東吳演戲,爲了麻痹孫權,才接着奏樂接着舞。
而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嗎?
難怪阿斗扶不起,老子是這樣,兒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陳暮這個時候氣極。
劉備愕然:“四弟不會以爲我在濟南貪腐享受去了吧?”
“難道不是?”
陳暮冷笑一聲:“光三位身上的衣服,恐怕就得價值數百金吧。”
“哈哈哈哈哈。”
劉關張三人面面相覷,轉而同時捧腹大笑。
就連一旁的典韋也樂了起來。
陳暮摸不着頭腦,一頭霧水,但他知道劉備會給他個解釋,也不問,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笑。
等四人笑完,張飛才捧腹樂不可支地說道:“四弟,這你可誤會我了,你可知青州盛產靛藍、茜草、地黃、櫟實、橡實等染草,當地人有用貓毛羊毛織成裘衣,再以染色的習慣,這些都是貓毛和羊毛。”
“子歸,你可誤會我等了,哈哈哈哈。”
“不過我等身上的皮毛雖是假的,送你的這件禮物卻是真的。”
關羽說完,從旁邊的馬上取來一個盒子。
陳暮臉色尷尬。
他知道自己誤會他們了。
東漢染織水平極爲發達,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各種印染品歷經兩千年洗練,也是栩栩如生,沒有褪色。
貂衣虎皮價格昂貴,當時的有錢人不是買不起,而是買不到。所以冬天就會將羊毛和貓毛進行染色穿在身上,冒充貂皮狐皮。
這種事情別說在古代,就算是現代都屢見不鮮。區別是古代這麼做一來保暖,二來爲了面子。現代這麼做,是以次充好,用低廉的貓皮來賣貂皮的價格,是黑心商販。
陳暮不好意思地說道:“三位兄長,是我的不是,我還以爲......”
“誒,子歸能這麼想,我很欣慰,這說明子歸還是爲了我等好,希翼我們不要貪圖享受,冀許我們能做好個好官爲黎民百姓做一些事實。”
劉備擺擺手,認真地說道:“只是還希望以後四弟不要與我們產生誤會,要信任你的三位兄長並不是這樣的人。太史子義回來還跟我說起,你與張讓結交,兄長也沒生氣,因爲我知道,四弟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難怪人家後來能成爲開國之君,光論心胸氣度,劉備何止強陳暮十倍。
太史慈的確把陳暮與張讓結交的事情告訴了劉備,但劉備也沒有立即怒氣衝衝地質問,他相信自己的兄弟。
在這一點上,陳暮差得遠。
陳暮不由苦笑道:“這事本來也是打算到濟南後跟兄長說的,其實倒也不是跟張讓結交,而是在鴻都館認識了天子,我獻了一策,拯救了天下萬民。”
“哦?”
劉備瞪大了眼睛,問道:“我弟居然拯救天下萬民,是何良策?”
關羽也好奇看了過來。
陳暮就把收稅之策和地暖經濟效應簡單地說了一下。
典韋也在旁邊幫腔道:“使君,俺可以作證,到洛陽接議郎的時候,城外許多百姓都有事做,那什子地暖確實活人無數。”
聽了他的話,劉備無比欣慰,讚許道:“不愧是我四弟,已經深得我的仁義之風。”
陳暮翻了個白眼,老大哥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關羽把盒子遞過來,笑道:“四弟,剛剛好,此物就當獎勵你爲天下萬民。”
陳暮接過去,將盒子打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裡面躺着一襲潔白如雪的狐裘長衣,輕如薄紗,柔順絲滑。
“這是......”
這觸感摸起來,絕不是羊毛或者貓毛。
劉備輕笑道:“今年下雪,上月三弟外出打獵,獵到了這隻雪狐,濟南無數鉅富要花重金購買,最貴的已經出到了百金,我都沒有賣。”
像赤兔馬那種汗血寶馬能賣五百萬錢,因爲這種馬可遇不可求,爲天下極品。
這雪狐皮雖然沒有赤兔馬那麼貴,但也屬於最頂級的奢侈品,與汗血馬一樣可遇不可求。
若是獻給天子,漢靈帝沒準一高興,賞個鄉侯,明年官職還能往上動一動,提到中央朝堂做大官。
“小小一隻雪狐而已,算不得什麼。”
張飛一臉驕傲,站在一旁昂起頭,似乎在等陳暮的誇獎。
陳暮哭笑不得,對張飛說道:“多謝三哥。”
“快披上試試。”
劉備催促道。
陳暮只得把狐裘披上,三兄弟看過來。
只見這是個俊美到極致的少年,面如冠玉,脣紅齒白,眼若狐媚,披上狐裘之後,只是微微一笑,便如狡黠的雪狐,充滿了靈動與智慧。
三人看待了,即便平日穩重的關羽,也是誇讚道:“可惜四弟是個男子,若是女子,恐怕要傾倒衆生。”
張飛取笑道:“若是那什麼魏安釐王看見了四弟,早就不要那個龍陽君了。”
“沒想到三弟還知道龍陽君。”
劉備也樂呵打趣。
包括典韋在內,四人大笑不止,取笑陳暮男生女相。
陳暮無奈,自己這身皮囊是祖上傳下來的,據說陳平就是男生女相,亂世之中長得這麼好看的文弱書生要是被好男色的壞人遇上,那還不如當場自盡來得舒服。
這也算是爲什麼他會就近去找劉關張的緣故,有這三個猛男保護,至少他不僅能夠保證生命安全,還能保證自己的美色安全。
雖然都說蜀漢一羣基,只要不是真基就行。
“對了大哥二哥三哥,你們不在濟南等我,怎麼忽然來了元城?”
陳暮不接詢問。
提起這個,劉備一拍旁邊的馬兒,說道:“年關將至,怎麼能不回家呢?我們兄弟決定陪你去一趟蒲陰,拜見家中大人。”
“那伯母那邊......”
陳暮猶豫,回蒲陰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離家都一年了,該回去看看。
只是劉備不是說已經把老母接去濟南了嗎?
就把老媽丟在濟南不管了?
劉備笑道:“無妨,我之前不是說爲你娶了一名嫂嫂嗎?家中有她照顧,毋須擔心。此次不僅是去蒲陰,還要陪二弟去趟河東,他想把家鄉的妻子帶去濟南。”
“原來如此。”
陳暮點點頭。
關羽結婚很早,17歲就結婚,而且已經有了一個兒子關平。
這在古代並不罕見,甚至屬於常態。
反倒是劉備24歲還沒討老婆,才屬於大齡未婚男青年,相當於後世30多歲了還在打光棍。
所以關羽是四兄弟中唯一有家室的人,不過現在又加上一個劉備。
陳暮和張飛還打着光棍。
“哈哈哈,咱們四兄弟好久沒有縱馬了,不如比一比。”
張飛大笑着翻身上馬,招呼劉關陳三人。
劉備豪氣頓生,也爬上馬背,大笑道:“走!”
“哥,幾個,走着!”
陳暮同樣騎上了爲他準備的馬上,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四人一起在冀州縱馬馳騁的日子。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們三個在馳騁殺敵,自己在邊緣OB。
但偶爾一次比賽賽馬,也是充滿了兄弟間的樂趣。
哥,幾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