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意外

魏橋此刻靜悄悄的,夜半的時候,皎潔的月光灑下,將整個魏橋以南的清水江岸照得明亮如白晝。

等到過了夜半時分,到雞鳴初時之時,也就是午夜一點多鐘的時候。天空不知何處飄來了無數烏雲,將那一輪彎月遮蔽,世界都彷彿變得黑暗了起來。

微風吹拂着山崗,空氣裡吹來嫩草的清香。這種黑暗並不是那種死寂般令人絕望的黑暗,而是一種勃勃生機,萬物竟發的境界。

春汛漲潮,清水波濤滾滾,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江面上不知道何時竟然飄起了春時的薄霧,籠罩橋頭。

這個時候已經是孟春時節,清明穀雨早就過去了,再過五六日即將立夏。而飄來的烏雲以及江頭升起的薄霧都在告訴着人們——這兩日還有最後的一場春雨。

清水浩蕩,蟋蟀蟲鳴,草間傳來無數窸窸窣窣的響聲。但因爲烏雲蔽月,河間升起了霧氣,加上清水潮漲而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

臧霸黃忠太史慈三人率領着二十多名突擊手趴俯在柔軟的草地上,慢慢向前挪動,已經離橋頭不足二十丈。

在橋頭位置還有敵人挖建的溝渠,裡面沒有水也沒有陷阱,一行人就鑽進了壕溝當中,不一會兒,三個腦袋就探出來,望着二十餘丈外,差不多五十米位置的橋頭營地。

說是營地,其實就是幾個軍用帳篷,外面用簡易柵欄圈起來。

營地中升起幾處篝火,柵欄門口處修了一座瞭望塔,塔下有那麼幾個士兵圍着篝火聊天,篝火上還烤了幾條魚,滋滋香味飄散,令人垂涎三尺。

魏橋守軍本就不是精銳,被派到橋頭駐紮又屬於一個苦差事,此地的守軍們只能苦中作樂,沒事去河邊摸魚來改善伙食。

三人近距離看清楚情況之後,黃忠對太史慈說:“子義負責營門口那幾個,橋頭那幾個人我來搞定。”

太史慈堅決不同意,搖頭說道:“那不行,營門口才四個人,橋頭有六個。”

“算上高櫓那個不就五個了嗎?”

“還是少一個。”

“就少一個而已,子義莫非不相自己的箭術?”

“我就是太相信自己的箭術了。”

“你箭術肯定不如我。”

“再來比一比?”

“比就比。”

“我說,都準備發動突襲了,你們還在那說些什麼呢?”

臧霸一臉黑線地盯着黃忠和太史慈。

緊張刺激的突襲環節,二人居然還在那商量誰來負責解決人更多的地方。

按照臧霸的意思,橋頭和那處小營盤門口加起來有十一個人,爲穩妥起見,應該調動兩什精銳弓手將他們處理。

然而黃忠和太史慈竟然還想每人單獨出去處理一方,難道他們不知道,一旦失敗,是會造成此次突襲任務失敗,直接讓魏橋守軍警惕起來的嗎?

“那這樣,橋頭的幾人子義來搞定,我負責營門口,但待會突襲營寨的時候,由我來帶隊。”

黃忠決定各退一步。

太史慈想了想道:“那好吧。”

“喂喂喂。”

臧霸瞪大了眼睛:“此事就交由射聲士們去做吧。”

“宣高放心,我有分寸。”

太史慈拍了拍他的肩膀,揹着箭囊挎着長工就從鑽進了坑道另外一頭,慢慢接近橋頭位置。

黃忠也對臧霸說道:“宣高,要想悄無聲息解決如此多的守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此事就交由我和子義去辦,他的射術不在我之下。”

漢代的精銳弓手被稱之爲射聲士,所謂射聲士,就是在黑暗當中聽到稍微一點動靜一箭射去便能中者,

則可被冠之此名。

在漢孝康帝時期,整個大漢遴選出來的射聲士也不過是幾千人而已,被調入北軍射聲營,領頭者爲射聲校尉。

但要想不出一點紕漏悄無聲息地幹掉橋頭和營寨門口的那幾個守軍,非黃忠和太史慈不可。

二人箭術出神入化,已非常人能夠企及,自然可以擔當此重任。

就看到太史慈先一步出發,爬出坑道之後匍匐到了河邊一顆參天大樹下,他距離橋頭已經只有二十米左右。

片刻後,橋頭一名士兵似是感覺到尿意盎然,便孤身一人走到河邊準備舒暢一番,渾然不知道,在距離他大概十六米處的一顆樹下,一支箭頭悄然伸出。

“嗖!”

微不可查的破風之聲被滔滔不絕的清水水流聲掩蓋,箭支如閃電般劃過夜空,射入那士兵後頸,此人只覺得後頸一麻,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下去,悄無聲息地死去。

緊接着便是第二個,那人倚靠在橋頭石柱邊上打盹,羽箭依舊是毫無聲響地撕裂虛空,射入了他的喉嚨,在睡夢當中,死得無聲無息。

太史慈箭術精湛,而且專挑人的脖子,每一箭都靜謐無聲。

很多人都聽說過,弓箭威力堪比子彈,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錯誤的知識。

子彈光一個空腔效應就比弓箭強了十倍不止,更何況雙方射速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所以弓箭和槍械比起來,威力差得遠。

正因爲如此,在古代遠距離射殺當中,才更考驗弓手的技術水平。

正常來說,一箭射中人的五臟六腑,都能夠致命。

然而這裡還有個冷知識,那就是射擊內臟,不管是用槍還是用弓箭,都不會立即致人死亡。

哪怕是心臟被射穿,人也會有約30秒的時間處於清醒狀態,隨後因大腦缺氧陷入昏迷,在這個過程當中,人是可以進行呼救的。

而射中頸部就不同,咽喉是人的發聲處,如果一箭射穿脖子,因爲喉嚨被箭支貫穿,導致你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同時脖子又全是往大腦供血的血管,被弓箭射穿之後,大腦會進入缺氧狀態,很快便讓人陷入昏迷。

如此一來,只要沒有人親眼見到人被箭支射死,就完全不用擔心暴露的問題。

太史慈也很聰明,專挑落單的下手。

突襲變成了暗殺潛行遊戲,周圍的守軍在此時彷彿成了一個個小聾瞎,完全沒有意識到死神將至。

不要以爲這種事情不現實。

歷史上太史慈就曾經一箭將城樓上的敵人手掌射穿,把人釘在了城樓上。谷

還有甘寧百騎劫曹營,就是先用弓箭手把曹營營寨門口上方瞭望塔的守衛射死,然後再派人挪開鹿角拒馬,最後衝入曹營四處砍殺。

另外唐代詩人盧綸,曾經做《塞下曲》,詩中有“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裡面就描寫了一副將軍夜晚聞聲挽弓射箭的場景。

從這一點上來看,高明的弓箭手要想在黑夜之中暗殺敵人,不算一件困難的事情,區別只是在於,能否因地制宜,不讓射死的人發出一點聲音。

而今日不管是天色還是季節對於太史慈和黃忠來說都是最好的時候。

天色因爲烏雲遮蔽的陷入一片黑暗,除了橋頭和營門口的篝火以外,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昏暗,能見度極低。

再加上江面上升起的薄霧,周圍滔滔不絕的江水,以及窸窸窣窣的蟲鳴,從視野到聲音,都給這場暗殺提供了必要且充分的條件。

在殺掉第四個人的時候,太史慈總算是遇到了一些困難,因爲另外兩個人坐在一起正聊天。

他們說着說着,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圍太安靜了。

一個去河邊上廁所現在還沒回來,一個倚靠在不遠處的橋柱旁一動不動,另外兩個一個在離他們約三米左右的橋邊睡覺,還一個去找那個上廁所去了至今未歸。

再蠢的人都能感覺到不對勁。

二人不自覺摸向腰間的號角,站起身正要四處查看。

“嗖嗖!”

瞬間兩支箭如寒芒射來,貫穿了他們的咽喉。

太史慈絕技,連珠箭!

因爲他的手臂極長,可以在彎弓搭箭的同時,手指頭再夾着兩根箭。

這樣在射出第一根之後,中指與食指之間夾住的箭支立即往上擡,然後迅速拉弓發出第二箭。

他最多的時候,能夠一次性射出四連擊,只是前兩箭的準頭最好,後兩箭準頭稍差。

而幾乎是在解決掉橋頭的六人之後,太史慈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營門口。

剛好看到坐在篝火邊的三人居然同時被射中,悄無聲息地倒地。

黃忠的絕技,三連箭!

一次性把三支弓箭搭在弓上同時射出。

這種箭術不難,難的是準頭。

真要玩的話,別說三連箭,只要弓好力氣大,每根指頭間夾一支箭,四連箭都能射出去。

可問題在於這三支箭分別瞄準三個坐在不同方向的人,且力道還得大,一擊斃命,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了。

太史慈跟黃忠掌控水師也有近兩年,沒事偶爾比試箭術,互有勝負,誰贏要看當時個人狀態是否較好。

但不管怎麼樣,黃忠這一手三連箭,依舊讓太史慈覺得厲害。因爲連珠箭屬於手速箭術,只要手速夠快,完全可以做到連續不斷。

而三連箭則更講究技術,同時瞄準三個不同位置的敵人,自己的位置、箭支的擺放、風向、速度、力量、距離缺一不可。

縱觀整個大漢,太史慈也就親眼見到黃忠一個人可以做到,雖然要瞄準調整一段時間,但也依舊令人自愧弗如。

“走!”

黃忠先悄然射殺兩個落單的士兵,再一手三連箭,將三名圍在篝火邊的敵人同時射死,配合太史慈,將橋頭以及營地外圍的所有敵人殺光,這才揮手向臧霸示意。

臧霸此時處於他後面約十米的位置,見到黃忠太史慈二人的神射,也是頗爲佩服,當下拔出佩刀,對周圍士兵低聲道:“殺過去。”

原本他帶過來的都是射聲弓手,準備用來狙殺那些外圍士兵的,沒想到完全用不着,這些弓手可不是弱旅,能開二石強弓就證明力氣不差,近戰能力十分強悍,紛紛棄弓箭抽出腰刀。

二十餘人摸黑靠近了營寨,從大門進去之後,分好隊伍摸進了營寨內,那些冀州士兵在睡夢當中,就無聲無息地死掉,佈置在橋頭的冀州軍,很快就全軍覆沒了。

等到將這些人處理掉後,一行人又聚集在了橋頭。

因爲是石拱橋,橋中央的位置比較高,站在瞭望塔上其實是能夠看到橋頭方向的情況。

然而之前臧霸早就觀察過,今天橋中央的那四名瞭望手又在摸魚,左邊塔上的兩人跑下去了,跟橋中央蹲在拒馬鹿角後面的守軍湊一起聊天,右邊塔上的兩人在那呼呼大睡。

恰好江面上又升起了薄霧,能見度較低,遠遠看過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身影,在將橋頭和營門口的袁軍處理後,迅速換上了袁軍的衣服。

“這衣服比我們青州軍的衣服差遠了。”

太史慈換上了一名袁軍士兵的衣服,左右看看,發現質量不太好。

黃忠一邊捆腰帶,一邊說道:“能合身就算不錯了。”

“這倒也是。”

太史慈含糊應了句。

“問出來了,今夜的口令是鯉魚。”

臧霸將染血的鋼刀在旁邊的屍體上擦了擦, 然後插回腰間刀鞘。

太史慈頓時笑了起來:“這幫人還真是貪吃。”

“只要把橋中間的人全部處理掉,我們的大軍就可以悄無聲息地過河了。”

臧霸說道:“把魏橋的守軍全部幹掉,袁紹估計會大驚失色,到時候袁軍士氣跌落,我們正好可以配合明公南北夾擊。”

“事情不會那麼順利的,一切還是小心爲上。”

黃忠將身上的衣服全都整理好,對臧霸和太史慈叮囑了一句,他是一個極爲謹慎的人,正所謂人老成精,老頭相信,越在最後關頭,越不能放鬆警惕。

一行人換好了袁軍的衣服,爲了防止橋上的人生疑,過去的人不能太多,畢竟橋頭駐紮的人才一個大隊五十人,半夜三更忽然跑過去二十多人,自然容易讓對面起疑心。

因此幾人決定除了三人過去以外,再帶兩名會冀州口音的近衛,只要騙過守軍將拒馬鹿角鐵蒺藜等守橋工具打開,他們就可以迅速殺過去,將橋中央的人殺死。

五人整裝之後,便邁步上了橋頭,裝作要上到橋中央去找那些守軍聊天的意思。

臧霸之前問過俘虜,由於橋中央有大量守城器械不容易搬運的問題,橋頭駐紮的袁軍是十日一換防。

而橋中央的則是每日都要輪換,白天和晚上進行三班倒,每四個時辰換一次,每次是三伍,總計是十五人。

所以臧霸黃忠太史慈他們推測,橋中央的人肯定不認識橋頭的人,因爲即便是混熟了,第二天又會重新換一批。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第一十七章 民族融合第二百五十五章 高興得太早了第二百五十章 袁紹死了?第一十五章 破徐州,便在今日第二章 中平四年第三十四章 學宮的最後一天(2)第二十四章 調虎離山第七十二章 風雲變色(胡辣湯挺住,河南加油!)第四十六章 第一步,逼反曹操第一百五十二章 安陽陷落第一百章 收復荊州第二百二十三章 兵分三路第二十三章 年關將至第五十七章 重要講話第五十九章 曹操無路可逃第二百三十九章 令人疑惑的策略第六十章 何進之死(二合一)第二百一十九章 突襲魏橋第一章 婚姻價值觀第六十六章 曹操未曾設想的道路第一百五十九章 算計第八十九章 一十五規劃(完)第六章 呂布的處境第三十章 窺伺關中第一百三十七章 毀成說明第四章 那個男人的可怕第八十一章 花裡胡哨與一拳超人第八十一章 郭嘉發起了挑戰第九十七章 漢口水戰第二十一章 追擊第三十章 羣情激憤第一百九十六章 破城只需要一架雲梯第七十五章 盟主他爹來了第二百六十三章 交易第一百四十章 大河對峙第二十五章 一聖一龍一虎一狐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他在,袁紹怎麼贏?請假條第七十章 等人第二十四章 調虎離山第三十三章 請陛下飲酒第一十一章 正義的夥伴陳子歸第二十五章 哥幾個,走着通知第八十八章 戰略得失第三十五章 虎牢關前第一百四十六章 澤國第四十四章 曹操發動技能——奸雄第七十六章 名滿天下第四十六章 小細節第六十二章 朝會第一百四十七章 水淹安陽第二十章 閻忠的二個任務第一百五十四章 南方大亂再起第二十一章 父慈子孝第三十三章 學宮最後一天(1)第二百零五章 自毀城牆第二百四十七章 罵孔融第五十章 關羽出征第一百八十七章 決戰之日第五十章 弔唁第九章 既當......又立......第八十七章 浮陽之戰(完)第四十三章 慘勝第四十五章 一聲長嘆第一百九十三章 絕望的張郃第一百二十九章 造像留碑第四十三章 曹操第八十九章 臨時變陣端午節請假條請假條第四章 乃祖之風第六十八章 科技萌芽第一百章 收復荊州第二百三十四章 袁紹西遁第一百二十四章 溘然長逝第二百三十四章 袁紹西遁第八十九章 一碰就碎第二十四章 調虎離山第七十章 我們都是華夏子孫第六十六章 科學,從數學開始第二十二章 偷樑換柱第二百四十三章 試探第三十六章 海內聞名,天下皆知第二百章 江山易老第一十六章 一十二月朝議第二百五十九章 構築防線第二十四章 戰略謀劃第九十三章 涼州好大雪第九章 集思廣益第三十一章 陳暮辭職第七十四章 張讓第九十三章 絕望的鞠義第九十四章 歷史的書寫者第六十九章 崩潰第五十六章 繁星點點第五十二章 借東風第一百三十七章 毀成第六十四章 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