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突變1
尹牙冷俊着臉,一個巴掌把呆若木雞的我煽了醒來。看向尹牙寒如冰霜的臉,我已經不會哭了,心也不會痛了,我憤力告訴自己,一切因我而起,我就要負起責任,承擔後果。
如果不是我的穿越,如果不是我隱忍不住落了龐統的圈套,又怎麼害的黃嵐生死不明,又怎會刺激到蔡氏,撒手人寰,又怎會害的黃承彥又是吐血又是昏迷。這一切都是因爲我的出現,所以原本的軌道變了,一切都變了。
都是我,都是我,既然是我,我怎麼能退縮,我又怎麼能置若罔聞。
“魚兒,你去給小姐準備熱水沐浴。”尹牙看到我逐漸清醒的眸子,轉身便吩咐昨夜趕來的魚兒。
魚兒忍着淚,趕緊帶着幾個丫頭出去準備熱水。
我知道尹牙是想讓我清醒點,好面對接下來的種種事情。黃嵐現在生死不知,黃承彥已經崩潰,黃家唯一能主持大局的,只有我。
我艱難的朝尹牙一笑,踉躇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洗淨身子,重新換上乾淨的衣服,努力平衡腳步走向等在門外的衆人。
我冷靜的看着數十個下人,還有遠遠站立觀望的梅然。我沒有經歷過葬禮,全憑着上輩子看電視的一些經驗,再加上尹牙和尹媽媽的從旁協助,我不哭也不笑,穩如泰山一般的指揮着下人,安排蔡氏的後事。
直到落日,黃承彥才轉醒,這時。在梅然的應允之下,梅莊已經披燈掛白,人人換上麻衣孝服,唯獨靈堂還沒設。
我咬碎了牙看着渾渾噩噩的黃承彥,問他蔡氏要如何下葬,黃承彥呆滯的說:“人死如燈滅,不過是黃土青碑,葬在那裡。都一樣。”之後黃承彥便不再多說一言,將自己關在房內,任何人都不理會。
此時我很想問清當年龐黃兩家結怨的事情,但看爹爹這模樣,是肯定沒精神說的,只好做罷。又想起那老僕一直跟隨在爹爹身邊,當年的事情。他一定也知道幾分,正想去問個明白,尹牙卻跑來讓我去主持喪葬,我想了想,只好先將此事先放一放,待蔡氏下葬後再來問個明白。
我強撐着破破爛爛的身體,得到梅然應允。三日後,就在梅莊後山,尋了塊朝陽的空地,便將蔡氏下了葬。
人死果然如燈滅,換來的只是這黃土一捧,青碑一塊,至於我的眼淚,好像已經流乾。
下葬蔡氏的時候,習鬱和習禎來了,並帶來了一個消息。
襄陽太守季笏被罷官砍頭。趙氏一門被打入地牢,秋後問斬,趙元出逃。同時習鬱又說,荊襄九郡的名門旺族準備私下裁決同季氏,趙氏同流合污之人,其連累的人當中,有我黃氏一門,首當其衝的就是我黃碩。
習鬱又言。將我跟趙氏那點小交情扯出來的人,姓董名清,是個謀士,此人以前乃龐德公的弟子。現在在劉表手下謀了個參軍,季笏被罷官砍頭,趙氏被捕,他董清佔的功勞最重。
董清罰罪季笏的公告頭例就是喪盡天良,趙氏心如蛇蠍,趙氏一門爲虎作倀。同時董清又在公告中申明,趙氏乃一門粗人,背後定有人出謀劃策,而與趙氏一門來往甚密的就是黃氏一門。
昨日董清到了襄陽便召集人手,首先當場斬了趙丁,控制了襄陽城的兵權,後直逼太守府,當場又斬了季笏和趙氏。唯趙丁獨子一人逃走,此時能證明我跟趙氏並非那出謀策劃之人的人,全都死的死,逃的逃。董清又一口咬定是我黃氏一門在背後操縱,荊襄九郡的名門旺族士子們,全都將矛頭指向我們,此時我就是再清白,也無力抵擋數百張悠悠衆口啊,習鬱,方寸大亂,慌亂中帶着習禎前來,就是要我趕緊遠避,來日再雪洗正身。
聽完,我沉默不語,靜靜的看着蔡氏的青石碑。
我冷冷一笑,我跟趙丁的那點小交情,在這個亂世當中,確實不算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此時被揪出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龐家。只有龐家在背後操縱,所以我纔會被例入同流合污的首位。
一直未開言的習禎默默的站在我面前,清亮的眸子含摻萬般思緒,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我愴然大笑起來:“習伯父,黃家人口單薄,如今父親深受打擊,渾渾噩噩,兄長已成
活死人,將來能不能醒,還得看天意,此事本來就是欲加之罪,龐氏一族惡意栽贓,我黃碩一人,怎抵的過這悠悠衆口。避的一時,避不了一世,此時我若帶家父遠避,不是越描越黑,越是證明,我黃氏一門就是趙氏背後出謀劃策之人了麼?我不能走,絕對不能走,他龐家要置我們於死地,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吧,狗急了都會跳牆,何況人乎?我黃碩不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避,那是萬萬不可能,名垂青史的龐德公,原來是這種道貌岸然之輩,我還能怎麼樣?除了魚死網破,除了破釜沉舟,此時我根本拿不出半點好方法。龐家擺明就是準備一次性斬草除根了,天是大,地也是大,我人能避,但我這心,我避不了,避不了的……
習鬱看我說的慷慨激昂,俊眉肉跳:“不可,賢侄,你要懂得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時正在風口浪尖,唯有一避,來日纔有機會雪洗冤屈,重振黃氏一門啊。”
我搖頭,心思,如今我就是一女子,也要學會挑起重擔,支撐黃氏一門。黃承彥不能再受刺激了,哥哥黃嵐成了植物人,但並不是半點希望全無,也許,也許蒼天可憐,黃嵐有一天會醒過來。
就算希望再渺茫,面對他們,我在這裡唯一的親人,也絕對不能放棄。
“習伯父,我家兄如今已成了活死人,能不能轉醒,還尚不可知,就由我代家兄,退了黃習兩家的親事吧!家父此時就是清醒,也會同意我的決定,請習伯父原諒。”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習鬱先是大吃一驚,後是俊臉微紅,咬着牙根偏過頭痛道:“我習家不做忘恩負義之輩,更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人,賢侄把話收回去。”
我苦笑道:“伯父既然知道現在是風口浪尖,我就更加不能連累習家,此事我已經決定了,聽還是不聽,都由伯父自己決定,尹牙送客吧!”
我本就是一掃把星,已經連累了家人,又怎麼能再連累其他人。
習禎擰緊眉,鳳目中露出一絲決然的艱定,扯了扯習鬱的衣襟,附在習鬱耳邊說道:“父親,如今要救黃家,站在局外會更有勢,不妨先從了他,你先回府安排,我馬上回來。”
習禎一言,讓習鬱猛的大悟,憐憫的看了我一眼後,長嘆一口氣,趕緊往襄陽趕。
習鬱一走,我的雙腿和雙手就開始剋制不住的微抖,偏過身就看到臉色沉重,鳳目緊眯的習禎還站在原地。
“你怎麼還不走?”
習禎擡起凝重的鳳目看向我,突然說道:“如今要暫緩救你和黃伯伯,還有一個辦法。”
我微怔:“什麼辦法?”
習禎此時的目光宛如兩盞夜明珠,似乎能照出任何人的心事。只聽到他一字一字的說道:“殺——董——清。”
送完習鬱回來的尹牙眼中殺氣頓生:“我去。”
“尹牙?你……”我知道他有一身的武藝,只是真的事到臨頭時,我難免心悸。
習禎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尹牙,冷言道:“你?你行嗎?”
尹牙目不斜視,熠熠生輝的目光只停在我臉上,淡有淡無的殺氣從他眼底氤氳而升。
習禎看尹牙不回他話,俊眉輕擰,語氣加重了幾分道:“此事只許成功不能失敗,若是失敗,便是打草驚蛇,只怕會加快你的死期。黃碩,他?”
我嘴脣哆嗦了一下,轉眸看向習禎道:“你有人選嗎?”
習禎鳳目一縮,過了幾秒後呢喃道:“有是有,只是時間緊迫,只怕來不急尋他。”
我愴然輕笑:“殺了董清,能暫緩幾時?”
習禎來回走了兩幾步,看向我道:“殺董清是敬猴,若要此事完全平復,你必須讓梅然醫治龐統,否則,以你現在的能力,只是以卵擊石。”
我雙手緊緊一握,指甲深陷,低頭看着腳尖,顫抖的說道:“龐家欺人太盛。”
習禎打斷我的話,重喝道:“此時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留的青山在,纔能有柴燒,你現在拼一口氣,只會讓仇者親,痛者痛。”
我不語,習禎說的沒錯,但我咽不下這口氣,咽不下啊……
此時我不由的想到一個問題,習家知道不知道當年黃龐兩家的事情?習家跟黃家是姻關,據說黃嵐定親的時候,還很小,那麼習家很有可能,知道這裡面的恩恩怨怨。
就在這時習禎突然將我擁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着我的肩,用只有我們兩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相信我,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