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裡發生的一切,很快就彙報到了劉玉那裡。
正好李貴向劉玉彙報着一些情況,劉玉沒有瞞着李貴,當着他的面,將這份情況摔在李貴的臉上。
“你行啊!”劉玉很不滿。“你知道不知道,要是傳了出去,朕不嚴懲你都不行了。”
李貴一頭冷汗,他還是低估了劉玉對這件事的態度。本以爲司馬懿一個將死之人,李貴覺得自己爲唐生安排一下無可厚非。現在看來,自己是逾越了。
“陛下,臣有罪!”李貴幹淨利落地跪下。
敲打一下就是了,劉玉也不至於嚴懲李貴,說道:“收尾要乾淨!別給朕添麻煩!”
李貴擦了擦汗,不停地點頭應是。劉玉給李貴的壓力,無論何時何地都那麼大,彷彿天生血脈壓制。
劉玉看了看其他情報,九品中正制的事件,到了這時候,已經全部落定,是時候做出最後的審判。
“傳朕旨意!司馬懿等一干人等,明日午時斬首示衆!”劉玉下旨道。
李貴急忙領命。
在此時,典韋走了進來。
典韋很少主動進來,一般都是在門外站崗。
劉玉對典韋的異常有點奇怪,於是問道:“惡來,可有什麼要事?”
典韋張了張嘴,隨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對劉玉跪拜道:“陛下,諸葛亮求到俺這裡來,希望俺在陛下面前求情。他想覲見陛下。”
劉玉真的沒有想到諸葛亮還沒有放棄啊。
在皇宮大門外被鞭笞了一頓之後,除了諸葛亮,其他人都在家中養傷。只有諸葛亮拖着傷,繼續爲司馬懿的事情奔波。好多人都被諸葛亮給感動了。不說別的,單單諸葛亮對司馬懿的義氣就讓所有人認爲諸葛亮值得深交。
錦上添花,人人會。雪中送炭,何珍貴!
感動歸感動,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無動於衷。最後還是曹操給諸葛亮指了一條明路,讓他去求典韋。
諸葛亮恍然大悟。典韋是重情重義之人,且乃是陛下絕對心腹,時常陪伴陛下。有他出面,比誰都有用。
於是乎,諸葛亮拜見了典韋。真的是拜見!見到典韋之後,諸葛亮直接給典韋跪下懇求了。
典韋見諸葛亮如此義氣,只能勉爲其難地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幫不上忙,不過卻可以在陛下面前說上一兩句,讓諸葛亮覲見陛下,至於成不成,他不敢保證。
諸葛亮感激不盡,能夠在陛下面前說上一兩句,已經十分不容易了,哪裡敢強求。
所以典韋纔會突然進來懇求劉玉。
劉玉詫異地看着典韋,心想這傢伙可是從來沒有主動說過類似於這樣的話。可就是以爲如此,劉玉才陷入了猶豫。典韋是絕對心腹,難得一次開口,劉玉要是拒絕了,顯得不近人情,也會讓典韋有所想法。
“看在你的面子上,讓孔明來見朕!”劉玉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典韋笑得憨憨的,直接給劉玉跪下磕頭,說道:“謝陛下隆恩。”
見典韋這個樣子,劉玉也是失聲發笑,揮揮手讓他離去。
典韋快速衝出皇宮,剛剛出了大門,就看到諸葛亮已經在一個小角落等候多時了。之前由於太過張揚,現在諸葛亮都成爲皇宮大門前的黑名單人物,諸葛亮可不想被侍衛們給盯上了。
“典將軍!”諸葛亮主動上前打招呼。
典韋大步走過來,一巴掌拍到了諸葛亮的肩膀上。這力道差一點就將諸葛亮給送走。
被典韋拍了一下的諸葛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牽扯到傷口,疼得冷汗直流。
意識到闖禍的典韋馬上拉起諸葛亮,抱歉地說道:“孔明啊,俺這個毛病一直都改不掉。都忘記你身上有傷了。實在是對不住啊。”
“都是你帶着人打的。你居然忘記了。這腦袋真是空洞啊。”諸葛亮心中不停地腹誹,但臉上卻是和顏悅色道:“無妨!敢問將軍,陛下可有旨意?”
典韋笑道:“陛下願意見你了。你快跟俺一起進去吧。”
諸葛亮欣喜不已,直接對典韋拱手道:“謝將軍!”
“不必謝我!都是陛下的恩典。”典韋知道自己的分量有多大。
諸葛亮感激不已。
於是兩人共同進入了皇宮。沒有典韋帶着,諸葛亮現在想要靠近皇宮都不行。
有了劉玉的旨意,典韋和諸葛亮暢通無阻地到達了御書房。
“臣諸葛亮拜見陛下!”諸葛亮二話不說給劉玉跪下。
劉玉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諸葛亮,知道其來意,於是說道:“孔明,你應該知道朕意已決。司馬懿斷然沒有活路,爲何你還堅持呢?”
諸葛亮擡起頭來,對視劉玉道:“陛下,臣與司馬懿兩人,雖爲親家,可臣有感司馬懿大才,他若是這樣去了,對大漢來說是一個大損失。臣請陛下三思!”
劉玉輕輕搖頭,將桌上的奏摺拿起來,而後對李貴說道:“仲允,將這份東西給孔明看看!”
李貴遵旨照辦,接過奏摺,然後遞給了諸葛亮。
諸葛亮心中一陣緊張,知道這裡面絕對是司馬懿的罪證,還是自己不知道的罪證。
打開一看,果然如此。
更加讓諸葛亮心驚的是,奏摺裡面不單單是司馬懿一個人,還有司馬家整個家族都在暗中謀劃獨霸朝堂。
獨霸朝堂之後百分百就是要架空皇權,或許在劉玉這個強勢帝王在位的時候,司馬家可能不敢有所動作,但一旦劉玉逝世,司馬家就會蠢蠢欲動。而就是這一點,劉玉不得不殺了司馬懿一家。
君王的逆鱗!
諸葛亮深吸一口氣,終於明白劉玉爲何一定要殺死司馬懿了。不是司馬懿的錯,而是整個司馬家的錯。司馬懿作爲司馬家最厲害的人物,他必須死。
“臣只求見仲達最後一面。”諸葛亮也不說其他了,只能奢求劉玉給個恩典。
劉玉對於諸葛亮的表現很是讚賞,說道:“準了!朕就成全你們之間的情義。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告訴司馬懿,司馬家的女眷,還有十歲以下的孩子,朕都會饒了他們。”
本來劉玉是想要將司馬家完全根除的。可看到諸葛亮等人的行動,加上自己僅有的一點仁慈之心,劉玉還是放棄了斬草除根的想法。成全諸葛亮的名聲和義氣,劉玉也得到一個妖孽臣子的絕對忠誠,何樂而不爲。
於此同時,劉玉也是給別人一個警告。一切賞罰均是君恩!
“多謝陛下!”諸葛亮感激不盡地磕頭。
劉玉揮手讓諸葛亮離去。
李貴在諸葛亮離開後,勸諫道:“陛下,斬草不除根,這?”
劉玉搖搖頭,說道:“仲達也算是給朝廷做了不少事。他的孩子都沒了,朕也不好將司馬家所有的小孩都給弄死。此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再言。”
李貴見此也不再多言。
話說諸葛亮得到了劉玉的口諭,立馬就往天牢裡面飛奔,一路暢通無阻。
沒有人會懷疑諸葛亮假傳聖旨,那罪名可是滿門抄斬的。
天牢的守衛十分痛快地將諸葛亮帶到了天牢裡面,最後來到了司馬懿所在的監牢。
諸葛亮看着昏暗的天牢,心情有點壓抑。
等真正看到司馬懿之後,諸葛亮的心不由得一緊。此時的司馬懿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抱着一個盒子,毫無生氣。
陳羣和吳質對於諸葛亮的到來爲之一愣,隨即明白諸葛亮是來看司馬懿的,急忙叫喚司馬懿:“仲達,諸葛亮來看你了。”
聽到諸葛亮的名字,司馬懿這才擡起頭來。
“仲達,吾來看你了。”諸葛亮柔聲說道。
天牢的守衛將牢門打開,然後識趣的退到一邊。他們只是保持一段距離,並沒有離開。
司馬懿見到諸葛亮來了,整個人都有了精神,立馬站了起來,手中的盒子並沒有放下,說道:“孔明,你來了?”
諸葛亮輕輕一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陳羣和吳質急忙給諸葛亮讓位置。往常,諸葛亮的官職就比他們高,且爲人不錯,他們一直神交。只是諸葛亮和司馬懿交好之外,就只在自己那個小圈子裡面打轉,完全不理會其他人。
這次諸葛亮也僅僅對陳羣和吳質微微點頭,直接走到了司馬懿的身邊,扶住了司馬懿。
而司馬懿手中的盒子,諸葛亮也發現了,於是問道:“仲達,你手中的這是?”
司馬懿臉色悲苦,說道:“這是我那苦命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的人頭。”
“什麼!”諸葛亮被嚇到了。
居然有人把司馬懿的妻子孩子都給斬殺了,這手段太狠了。諸葛亮能夠想到下手的人,除了劉玉、曹操幾個大佬之外,也就只有李貴此人了。
諸葛亮非常聰明,快速就想到了嫌疑人。
司馬懿與諸葛亮席地而坐,天牢內也沒有桌椅。
“孔明,你怎麼來了?”司馬懿詢問道。
諸葛亮坦白地說道:“是吾懇求陛下,陛下給了個恩典。仲達,吾盡力了。可陛下還是堅決。”
司馬懿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很平淡地說道:“謝謝!吾倒是希望你冷眼旁觀。你我相識多年,吾不想你有所損傷。”
以司馬懿的眼力也看得出諸葛亮身上有傷。諸葛亮的官職和身份擺在那裡,能夠打得諸葛亮受傷的,也只有劉玉。司馬懿心中流過一絲感動,諸葛亮爲了自己,也算是傾盡所有了。
諸葛亮心中哀嘆一聲,以前的司馬懿是多麼的精神抖擻,如今現在卻一點生氣都沒有,彷彿行將就木。
“仲達,陛下已經下旨,放過你司馬家的婦孺。”諸葛亮給了司馬懿一個好消息。
司馬懿眼神中露出一絲明亮,而後說道:“陛下仁慈!”
陳羣和吳質見諸葛亮和司馬懿兩人的對話慢吞吞的,心中實在是難受。他們非常想從諸葛亮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於是趁機插嘴了。
“諸葛大人,不知我陳家如何?”陳羣詢問道。
吳質也插嘴道:“還有我等,陛下是有什麼旨意麼?”
與此案有關的犯官都豎起了耳朵。他們在諸葛亮進來的那一刻就全部安靜了起來,都想知道陛下的意思。
諸葛亮見狀,也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搖頭。
陳羣和吳質大失所望,這個諸葛亮不厚道啊,倒是說句話啊,輕輕搖頭算什麼。
諸葛亮腦子抽了纔會將劉玉的決定說出來。這些人死不足惜,和他諸葛亮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司馬懿倒是看出諸葛亮的意思,微笑地說道:“孔明,吾的女兒,日後就託付給你的兒子照顧了。讓她平平安安,吾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
司馬懿的女兒和諸葛亮的兒子早就成了娃娃親,諸葛亮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兒媳婦吃虧。
“仲達你放心。你的女兒日後定然是我諸葛亮的長嫡子正妻!吾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諸葛亮保證道。
司馬懿聽到這裡,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於是將手中的盒子拿出來,對諸葛亮說道:“孔明,你我相識多年,吾求你最後一件事。日後,將吾的妻兒和吾合葬一處。這些年忙碌不已,忽略他們不少。”
諸葛亮心中一酸,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司馬懿颯然笑道:“諸葛臥龍,怎麼跟一個女兒家那樣憂愁。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吾看得開。你也不必掛懷。日後明年給吾多燒幾炷香。”
諸葛亮深深地看了司馬懿一眼。
司馬懿的子嗣已經斷絕了,現在血脈只有女兒。於是諸葛亮做了一個決定,對司馬懿說道:“仲達,日後你女兒的兒子當中,會有人繼承司馬家的香火。”
司馬懿聞言,頓時整個人都有了精神,對諸葛亮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多謝!”
諸葛亮急忙將司馬懿扶了起來,說道:“吾能夠做的就是這麼多。”
兩人惺惺相惜,最後對視而笑。
“大道同歸!”司馬懿對諸葛亮說道:“吾先行一步。”
諸葛亮將司馬懿給他的盒子拿在手中,重重一點頭,轉身走出了牢房,頭也不回地向天牢外走去。
司馬懿看着漸漸離去的諸葛亮,口中嘟囔道:“人生有此知己,無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