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座老廟,從新燒起來的柴火啪啦啪啦的響個不停。管家:“老爺,爲何斷定那夥人不會再回來,這裡太危險了,我們走吧。”
老爺笑了笑:“他們要殺我們,我們早死了。”望一眼管家,然後又說道:“黃倉,周燕還沒回來?”剛說話,就見周燕從外面衝回來,卻是一臉喜色:“老爺,護衛們只是中了半步倒,幾個輕傷而已,暫時昏迷而已,卻沒有一個有性命之憂。”
老爺一驚,原來他叫周燕出去卻是要埋屍體的,這好歹是他的護衛,不能死了連個墳頭都沒有,不料周燕卻帶回這麼一句話。老爺急忙找起來:“快,救人,把他們都擡回來,外面夜深大霧,屋裡暖和。”
黃倉急忙:“老爺,我們去就行了,你別動。”說着指揮餘下五個護衛急忙跟周燕一起出去,兩個人擡一個。老爺急忙上前,只見十個護衛一排擺開,個個昏迷不醒,有的身上還直流鮮血。
老爺:“快止血先。”接着轉頭驚訝的望着管家,這一夥人到底是什麼人,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殺人的意思,至少對老爺等人似乎沒有趕盡殺絕的樣子,竟然用麻藥藥倒護衛,而不是直接殺了。
老爺:“周燕,你認得這是什麼麻藥?”
周燕點點頭:“老爺,跟你們說過,我當年可是——”黃倉一臉怒容瞪過來,周燕一愣,急忙:“對,認得,這種麻藥叫‘半步倒’,屬於西域流傳進來的一種藥性十分強烈的迷藥,對人無害。此藥原本是粉狀,無色無味,但是這種藥卻有一個極大的特點,那就是遇血之後會變藍色。老爺你們看,這些護衛身上的刀傷,都不是致命的地方,但是傷口上無一不是變成藍色。加上護衛身上的刀傷要是隻是一般的刀傷,絕對不至於昏迷,只可能是中了迷藥。所以我斷定,敵人一定是將‘半步倒’溶入水中,然後浸泡刀劍,所以纔有這樣的效果。”
衆人一看,果然見這些昏迷的護衛身上刀傷,都只是一些皮面傷,根本不會至於如此。又見傷口兩面全是泛藍色,正如周燕所說一樣。老爺急忙問:“那這些個‘半步倒’藥性要多久才能過去?”老爺十分關心這些護衛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管家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裡太危險,雖然他料定這夥人估計不會回來,但是還是早點離開爲妙。
周燕:“半步倒藥性激烈,它之所以得名就是因爲中毒之人不用走出一步,半步就要倒下。但是半步倒藥性反應快速,同時猛烈,但是時間上卻要弱一點,真正的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般人要是吃進半步倒入腹中,要昏迷三個時辰這樣。現在這夥人將藥溶入水中,然後纔將刀劍浸泡,藥性一定不如直接服用,所以不用三個時辰,或者一兩個時辰就能醒來。”
黃倉一聽,急忙對唯一站着的五個護衛:“從現在開始,刀不離身,所有人不許閉眼,知道兄弟們醒過來,注意警戒,保護老爺。”驚弓之鳥啊,剛纔那一戰,幾乎是全滅啊,要不是人家突然得到了什麼“主子”_的命令,只怕凶多吉少了。
這時候,老爺呼管家還有周黃兩人從新坐下,老爺:“你們怎麼看,這些人到底什麼來頭?”
周燕:“江湖中人,一定是江湖中人,除了他們,別人極難有這種迷藥。”
管家卻搖搖頭:“老爺,周燕雖然說的有點道理,但是這夥人絕對不是江湖人。首先,江湖中人一向是快意恩仇,就算是有門派,也不可能稱爲什麼‘主子’,江湖中人不可能有這種說法。”
“其二,老爺,我注意到,這夥人手中的鋼刀,都是精品,而且樣式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江湖中人也有神兵利器,可是卻不可能是人人都用一樣的兵器,千奇古怪的倒有。這些兵器倒像是軍中刀劍一樣,而且看來人進退,頗有兵法在內,一定不是簡單的江湖人。”
老爺急忙望向周燕,周燕一搖頭:“老爺,我雖然混過幾年,但是這其中也不見得全部能懂。不顧這管家說的有點道理,江湖中人要是懂兵法,那真見鬼了。”
黃倉:“那是誰會對我們不利啊,知道老爺在此的人寥寥無幾,這也不像是打劫的人啊,分明是有意圖的。”
老爺輕輕站起來:“這裡是南陽。”
衆人大驚,老爺又說道:“但是本老爺現在只想快點見到華先生。”說着望了一眼管家。
據此不到十二里的地方,老大慢慢讓老二坐下,說道:“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愛護之情顯露無遺。老二卻呵呵一笑:“沒事,大哥,魏國大將軍夏侯惇不也是獨眼的嗎,說不準我也要當大將軍。”周圍的二十多個人也呵呵一笑。
老大:“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一把落下蒙面的黑布,頓時顯露出一張秀氣的臉,竟然是官道上那茶館小老闆。此時狠狠的站起來,大聲對空蕩蕩的四周大吼:“司馬忠,你給老子出來。”
這時候黑暗中一陣呵呵笑:“胡遵頭領還是那樣的剛烈啊,哈哈哈。”伴着聲音,從林子中慢慢的走出來一個身瘦青長的中年人,一手山羊鬍子,小眼陰狠,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個狠角色。
此人一出來,胡遵就衝出去:“你搞什麼鬼,我二弟讓人射瞎了一隻眼。”來人就是胡遵叫的司馬忠。司馬忠看着憤怒的胡遵,冷冷一拍,擋開胡遵的抓過來的雙手:“不是我搞鬼,主子的主意。”
胡遵眯着眼:“大人?大人不是說這行人是秦王嗎,老子正好擒了他讓大人交給周王,用秦王來換回隴西和散關,那西涼又是大周的。”
司馬忠一笑:“主子來的時候交代了,說問胡統領一句話,這裡還有一個密信,統領要是回答是,就拆開來看,要是回答不是,那就沒必要拆開,拆了也沒用。主子問你,你是忠於劉玄德還是終於主子。這是密信,收好。”
司馬忠遞過來一封信,在胡遵驚訝的表情中嗖的一下又消失在黑暗中。胡遵驚訝,是因爲司馬忠的話,或者說是他那個大人的問話。忠於誰的問題?
胡遵大驚回頭,看着老二,只見老二:“大哥,這什麼意思啊?”
胡遵:“大人?這。”又低頭看看司馬忠交過來的信,望望老二。心中頓時明瞭,有些事情老二想不通,他卻能明白,比誰都明白。胡遵這些年在大人手下訓練一支出色的大軍,雖然只有區區幾百人,可是這幾百人卻精通各種門道,可以說,這算得上是一批很厲害的刺客密探之類的。現在,大人顯然是在讓他做一些決定,一個關乎存亡的決定。
胡遵咕噥一句:“大人你有鷹眼神衛,爲何還要惦記某這幾百人呢,罷了罷了,我要說個不字,只怕一家老小活不到明天吧。”說着一把撕開司馬忠的密信,一看,大張着嘴巴說不出話。老二好奇,上前一看,也是大叫:“什麼—”顯然也是被嚇得不輕。
淯水東岸,安樂縣之東,已經慢慢的離開南陽的地面,似乎要從東北角離開,然後進入豫州。路上一行二十人的隊伍,正是淯水老廟之內的老爺一行。此時人人步行,昨夜一戰,戰馬被沒良心的敵人給放跑了,好在黃倉身上揹包有金子,要不然這夥人可真不知道如何了。
老爺:“黃倉,讓大夥走得慢點,他們剛醒過來,走慢點,今夜能趕得上前方縣城。”這一路,正是南陽官道,兩旁都是本地的田地,但是不少地方都在荒蕪。老爺一路走,一看嘆息:“這麼好的田地,就這樣荒蕪着,劉備讓劉封當太守,真是好笑。”
正說着,就見前方一陣喧鬧,就見地理一羣百姓模樣的人圍着兩個文官小吏模樣的人,那兩人正站在一塊大大的石頭上,指手畫腳的說着什麼,餘下百姓不是大聲叫好,擊掌吶喊。老爺一看,大爲驚奇,說道:“走,看看去。”
慢慢靠近,老爺只聽到小吏激揚文字:“這啊,都是新太守大人法外開恩,——大人下令了,誰要是再像以前一樣高收地租,統統可以到縣府去告狀,大人爲你們做主——誰要是種的多,大人有令,有賞——記住了,太守大人叫司馬仲達大人。”
兩小吏說了一陣,百姓不停擊掌叫好,尤其說道誰也不許多收地租的時候,百姓個個跳起來大叫大人英明之類的。兩小吏心滿意足的離開,老爺一看,急忙揪住一個老伯:“大爺,這是幹什麼啊?”
老伯一看,見老爺氣質不凡,又有一堆護衛,頓時語氣不善:“哼,看你們還敢多收地租。”氣轟轟的走了。黃倉等人大怒,老爺一擺手,回頭跟管家說道:“司馬懿?呵呵,河內司馬懿吧?”
管家點點頭:“虜絡民心,此子其心不小啊。”
老爺也是呵呵一笑:“劉玄德頗有養虎爲患之意。”
接着上路,衆人走不到二里,眼見前方就是縣城。突然一陣塵煙而來,十匹快馬,飛奔而來。此間靠近城池,已經有不少百姓在路上行走,這時候這騎兵莽撞而過,所過之處無不是人翻狗跳,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
老爺等人正驚訝,轉眼之間,騎兵就到老爺面前。遠遠的,就聽到爲首一小將大吼:“滾開,滾開。”
原本老爺等人還想讓路,此時老爺大怒而起,徑直站在官道中央。管家等人一看,急忙衝上去,當然是護在身前,十幾個護衛更加是抽刀壓低身子,一副大敵當前的樣子。來人一看,大驚,見這二十人竟然有模有樣,不像是一般人家。這護衛所成之勢,卻是軍中才有。來人急忙一拉繮繩,“籲——”身後的騎兵也是急忙停下。
小將眯着眼一看,離着二丈有餘,大叫:“你是何人,敢攔本將道路,找死不成?”這當然是試探,小將完全看不出來老爺是什麼來頭,所以出言試探。
老爺冷冷說道:“朗朗乾坤,你等就這樣縱馬疾奔,還是在城下官道,你回頭看看,那些百姓。”
老爺說的大聲,小將卻一愣,區區賤民,還從來沒有誰爲了這些賤民跟自己過不去,這人是傻了吧,還是別處的。小將:“你是哪裡人?”
老爺:“老夫宛城的。”
小將一驚,宛城算得上大地方了啊,但是一看,老爺一行卻不像是什麼有權有勢的,最多是個富人,於是小將再問:“哪位大人?”
老爺一聽,呵呵一笑,心中對小將這種試探明瞭無比,但是今天老爺存心就像教訓一下此人。
老爺一笑:“老夫只是一介商人,敢問小將軍可是有公務在身,如此衝忙,而不顧百姓死活。”
小將一愣,商人?頓時大怒,也大喜,孃的,還以爲你是什麼大人物呢,這時候小將一把拉起繮繩,在高大馬上俯視着老爺:“本將不是什麼公務,就是想出來跑一下馬。”說着還有興趣的望着老爺,他也是跟老爺槓上了,擺明說,對啊,我就是胡鬧的,你能拿我怎麼樣。
老爺一笑,笑得那麼詭異,小將大怒:“你他孃的笑什麼?”
此時惹惱了一員好漢,黑大個周燕。只見周燕大喝一聲,直接衝過去,戰刀也落下在身後,空身就撲上去兩丈的距離,居然瞬間眨眼的功夫就到。小將一手撐在馬背上,還沒來的近反應,驚愕的望着突然出現在面前,面對面,距離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那張大黑臉。
“呀”的一聲大叫,慌張往後,卻忘記了自己是在馬上,頓時滾下馬,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落地,滿嘴泥土。老爺衆護衛頓時哈哈哈大笑,周燕也是一愣,然後指着小將的狼狽樣哈哈哈大笑:“這也自稱小將軍?哈哈哈。”
小將噗下馬,吃了一嘴泥,大怒,此時又被對面嘲笑,怒吼道衝自己的部下:“你們傻了,扶我起來,扶我起來。”
幾個騎兵大驚,急忙跳下馬,拉起小將,同時說道:“屯長,屯長,你沒事吧。”
老爺一愣:“屯長?哼,區區一個屯長,也敢稱將軍,笑死我也。”
小將本來就一肚子火,此時更加大怒,吼叫道:“砍了他們,砍了他們。”
老爺大驚,真要大庭廣衆殺人啊,這斯膽子那麼大?更要老爺驚訝的是,只見那些部下竟然毫不猶豫的真的就衝過來,一點猶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