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滾滾,如驚駭浪一般,奔騰在淮南大地上。
自從下蔡渡河以來,行蹤無法再隱瞞,袁方索性不再遮遮掩掩,乾脆亮出了他的旗號,讓壽春城,乃至於袁術大後方所有人都知道,我袁方殺到了你們的老巢。
到了這個時候,壽春城的守軍,終於得知青州軍急襲的驚人消息,急是關閉四門,城中數千留守之軍,紛紛的上城防禦。
袁方並沒有攻城,而是率一千鐵騎,從壽春北東二門掠過,耀武揚威的炫耀了一番武力。
壽春城堅,城中又有數千守軍,袁方單憑一千輕騎,根本沒有破城的可能。
破城不是目的,顯示存在,震碎敵心纔是袁方既定的目標。
果然,在袁方一番炫耀武力後,整個壽春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袁方本只有一千兵馬,但在謠言的誇張之下,轉眼就變成了千軍萬馬。
很快,謠言又演變成了,袁術在盱臺大敗,已被袁方所擒。
這驚人的噩報,讓整個壽春城,都籠罩在了絕望恐怖的陰影之中。
一番揚威後,袁方又率鐵騎,直奔壽春東北角,正在修建的齊天台處。
那裡,三萬多的淮南丁夫,正在袁術殘酷逼迫下,爲其修建高臺,滿足袁術的奢靡享樂。
袁方鐵騎殺到,負責監工的五百淮南軍,嚇得根不敢抵抗。盡數伏跪投降。
那三萬被鞭笞慣了的苦力,竟然害怕到連逃亡的勇氣都沒有,紛紛擁擠在一起,跟着伏地投降。
袁方手提碎顱棍,穿過伏跪於地,成千上萬的苦力,徑直登上還未修成的高臺。
開啓遠望瞳,居高俯視,只見數以萬計的苦力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形如奴隸一般。全然沒有一絲尊嚴。
遠望瞳中,袁方清楚的看到,那些苦力們一個個骨瘦如柴,無不是傷痕累累。受盡了折磨。
顯然。袁術爲了滿足其享樂。不惜用殘酷的刑罰,來威逼這些平民百姓,爲他修建宮室。修建這高臺。
“都說袁術窮奢極欲,壓迫得淮南百姓苦不堪言,看來果然如此。什麼狗屁四世三公,什麼名門子弟,根本就是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的寄生蟲!”
袁方拳頭緊握,臉上青筋涌動,恨意如火,在胸中熊熊燃燒。
他就是因爲不堪壓迫和不公,忍受不了沒有尊嚴,才憤起反抗,背袁紹而自立。
今日,看着臺下所跪,這些被袁術殘害壓迫的百姓,袁方形如感同身受,豈能不怒。
提一口中氣,袁方厲聲道:“淮南的百姓聽着,你們都自由了,各自回家,告訴你們的鄉鄰,告訴淮南的百姓,明年的此時,我袁方必滅了袁術那吃人的狗賊,把你們所有人,從袁術的魔爪下,統統解放!”
雷鳴般的誓言,從高臺中傳出,壓過了天地間的一切聲音,讓所有伏跪的奴隸,都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爲之一震,那些膽怯的苦力們,顫巍巍的擡起頭,以驚奇的目光,望向高臺。
那宣稱要解救他們的少年英軀,屹立在高處,巍然如天降的神明
臺下,勒馬橫槍而立的紀靈,也爲袁方這番話,深深的震撼。
“我原以爲他只是智勇雙全,氣度不凡,沒想到,他還有這般濟世的胸懷,與他相比,袁術當真是不值一提,看來,我紀靈真的是選對了明主……”
心潮澎湃,紀靈擡頭望向袁方,那激動的眼神中,已皆是由衷的敬佩。
那些伏跪的奴隸們,雖然已被觸動,但卻仍彼此相望,猶豫不決的,沒有誰敢逃走。
袁方劍眉一凝,喝道:“傳令下去,給我把袁術的那些爪牙,統統都押上高臺,給我當衆處斬!”
號令傳下,兇悍的青州兵,將五百監工,統統都拖上高臺,排隊砍頭。
一顆顆爪牙的人頭,從高臺上飛落下來,滾落在了苦力們面前。
這幾萬號苦力們,看着那些平日對自己又打又罵的監工,一個個人頭落地時,震驚之餘,漸漸心中大呼痛快。
袁方斬落的人頭,就像是斬落了奴隸們精神上的枷鎖,讓他們重獲自由。
“謝袁州牧~~”
“謝袁州牧~~”
高臺下的苦力們,終於都覺醒過來,紛紛向袁方跪拜,大呼感恩。
然後,他們彼此相扶,四下散去,逃往自己的家鄉。
三萬苦力,就此被袁方解救,走得一個不剩。
這些逃回淮南各地的丁夫們,將把袁方的威名,以及對他們的恩德,口耳相傳,傳往淮南大地。
用不了多時,袁方在淮南的聲望,就會超過袁術這個殘暴的主人。
袁方此舉,不僅僅是出於激憤,更是要樹立他的聲望,爲將來滅了袁術做鋪墊。
解放了三萬奴隸,袁方命輕騎四面出動,攻擊壽春附近的糧倉、官渡、驛站等官署之地,消滅任何過往的敵人。
壽春城中守軍,則被袁方嚇破了膽,緊閉城門不敢出戰,只能任由袁方鐵騎他們眼皮子底下縱橫。
袁方估摸着,消息傳到袁術耳中,還有幾日的時間,他有輕騎來去如風,無人能擋,自然要多在袁術的老巢裡攪動幾天。
不覺天色已晚。
袁方遂於壽春郊外,一處驛站附近安營。
驛站中的兵卒,早就聞風喪膽,不知逃到哪裡去,袁方下馬後,便直入後院打算尋處幹屋子休息。
砰!
親軍一腳踹開了房門,袁方大步而入,就在他一隻腳剛剛邁入時,眼前紅影驀的一閃,竟突然冒出個人影來。
“不許過來!”
一聲稚嫩的喝聲,鋒利的箭矢,已是瞄準了袁方。
左右親軍吃了一驚,急欲上前保護袁方,斬殺那突然現身的敵人。
袁方卻一擡手,止住了他們。
火把映照下,眼前所謂的敵人,其實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女童而已。
這臉上沾着灰漬,眼神緊張的紅衣女童,正用一張小弓,瞄準着袁方。
“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把弓放下吧。”袁方輕聲道,說着,他就走了上去。
袁方大軍雖對百姓秋毫無犯,但附近的百姓害怕兵災,紛紛的都逃往山林之中,他猜想眼前這小女童,也不過是個走散的農家女而已。
“我說了別過來,再往前一步,我就射死你!”紅衣女童卻極警惕,把小弓拉得更緊。
袁方冷笑一聲:“小小年紀,口氣倒不小,還敢威脅我,你想死,就試試看。”
說着,袁方步步向前,走向那女童。
他雖無心傷害這女童,但身爲一州之牧,又豈能受一女童威脅。
女童的手在顫攔,神色愈加慌張,顯然爲袁方威勢氣懾,眼看着袁方逼近,卻沒膽量下決心放箭。
轉眼,兩人已只有三步之距。
驀然間,袁方腳步一動,身形如閃電般欺近那女童,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奪下了她手中弓箭。
女童大吃一驚,“啊”的一聲尖叫,本能的後退幾步,靠在了牆壁上。
鍛骨境界的武道,身法何其之敏捷,奪下區區一女童的手中之物,又有何難。
“我說了,我不會傷害你,弓箭還給你。”袁方淡淡一笑,將奪下的弓箭,遞還給她。
這一奪一還,袁方已用實力和行動,證明了自己沒有惡意。
紅衣女童的戒心,這才漸漸放下,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接回了自己的弓箭。
這一次,她沒有敵意的舉動,而是抱着自己弓箭,低頭從袁方身邊走過,想要離開。
“且慢。”袁方喝了一聲。
女童嬌小的身形一震,立在原地不敢再動彈,他以爲,袁方要反悔。
袁方卻道:“外面兵荒馬亂,你一個小姑娘出去很危險,先在這裡避一晚吧,明早我派兵送你回家。”
女童鬆了一口氣,張嘴就要推拒袁方的好意。
袁方卻沒給他機會,下令左右拿來食物和水,分給這小姑娘吃。
紅衣女童無奈,只要將小弓放下,小心翼翼的坐下,而她顯然也餓壞了,吃的一拿上來,忍不住就狼吞虎嚥起來。
看着這女童,袁方就像看着一個小妹妹般,身上的殺氣少了,多了幾分溫情。
“喝點水吧,別噎着。”袁方笑着將水囊遞上。
那女童也不客氣,接過來就連灌數口,邊吃邊喝,好一會總算才吃飽。
肚子填飽,女童對袁方的敵意更消,還道了一聲謝謝。
袁方便問她家住何處,父母何在,女童則稱她父母本爲獵戶,卻爲袁術強徵前來修齊天台,結果勞累過度,死在了工地上,她自己無依無靠,只能靠着父親教她的射術,打打兔子求活。
“怪不得小小年紀就會用弓,原來是獵戶家的女兒。”
袁方感慨一聲,心想袁術這廝窮奢極欲,殘害百姓,害得淮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這女童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接着,袁方又問她姓名是什麼。
紅衣女童想了一想,答道:“我沒有大名,爹孃只叫我小名。”
“那你小名又叫什麼?”
“我小名叫香香。”
“香香?”袁方笑了,點頭道:“嗯,倒是個好聽的名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