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縣。
縣衙大堂中,馬超正往來踱步,臉上涌動着複雜的表情。
對於投降袁方,生性驕傲的馬超,一想到將要向袁方投降,心裡就一百個不情願。
可是,若不投降袁方,他馬家就要有滅頂之災。
不願降,卻又不得不降,驕傲的馬超,焉能不爲之糾結。
“稟少將軍,孝直先生回來了。”堂外親兵忽然來報。
馬超步伐驟止,急揮手喝道:“還等什麼,快把孝直請入。”
片刻後,風塵僕僕的法正,步入了堂中。
“孝直,你總算是回來了,怎樣,那袁方是怎麼回覆的,他可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嗎?”。未等法正開口,馬超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法正嘆了一聲,便將袁方如何拒絕他們聯姻條件,如何下達最後通牒,令馬家無條件投降之事,如實的道與了馬超。
馬超是越聽臉越黑,“啪”的一拍案几,怒道:“好個袁方,竟然這麼狂,我妹妹乃西涼第一美人,今要許給他爲妾,他竟然還敢拒絕,簡直是不把我馬家放在眼裡!”
馬超原以爲,袁方急於招降他們,再加上貪圖他妹妹雲鷺的姿色,必然會痛痛快快的答應聯姻條件。
那個時候,他馬家就能以齊王外戚的身份,很有面子,踏踏實實的歸順袁方。
誰料到,袁方竟不爲其妹姿色所動,竟是狂到要他們馬家。無條件投降的地步。
“少將軍息怒,不知可聽正說幾句實話。”法正勸道。
馬超這才稍稍壓下怒氣,擺手道:“孝直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法正便道:“袁方沒有因貪圖小姐姿色,就接受我們的條件,這正說明此人乃是真英雄,是個可投的明主。再者,我們現在是內憂外患,袁方實力十倍於我們,他也完全有狂的資本。試問一句。如果位置調換。少將軍又會接受袁方跟你談條件嗎?”。
“我——”
馬超語塞,滿臉的怒色消減大半,顯然,法正一番話。已是觸動了馬超的神經。
腳步聲又起。馬超又踱起步來。半晌難作決斷。
“歸降是保全馬家唯一的機會,可是,這個袁方實在太狂。我就是不甘心這般低聲下氣的投降了他……”
正自猶豫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岱和龐德二人,雙雙闖了進來。
龐德臉色陰沉如鐵,馬岱更是情緒激動,眼中竟已涌滿淚光。
一進門,馬岱便悲憤的泣道:“大哥,陳倉出大事了,韓遂和張繡兩個狗東西,聯合了陳宮做內應,圍攻我陳倉大營,休鐵兩位兄弟,都給叛軍所殺,那張繡更是親手殺死了伯父啊。”
馬岱說到悲痛之處,禁不住撲嗵跪倒在了地上。
兩個弟弟戰死,父親馬騰被殺!
驚天的噩耗,當頭轟落在了馬超的頭頂,一剎那間,馬超只覺天旋地轉,腦子一片空白,身體搖搖晃晃,幾乎就要倒下。
“少將軍!”龐德趕緊上前一步,將馬超扶住。
法正亦是神色駭變,悲憤之意油然如火而生,手握着拳頭,恨恨道:“早知張繡和韓遂對盟主已心生不滿,沒想到,他們竟然這般心狠手辣,竟然聯起手來害死盟主和兩位少將軍,陳宮那奸賊,盟主對他恩重如山,他竟然敢背叛盟主,可恨,可恨啊!”
“韓遂、張繡、陳宮,你們這三個奸賊,我馬超不殺你們,誓不爲人——”
馬超對天發誓,憤恨已極。
這時,龐德卻沉聲道:“三賊雖可恨,可他們現在合兵有五六萬之衆,我們現在困守郿縣,麾下兵馬不過兩萬,想要殺他們報仇,只怕……”
龐德話未說完,馬超已轉向法正,咬牙決然道:“孝直,你速往一趟長安,告訴那齊王,就說我馬超願以全師歸降於他。”
後路被斷,父弟被殺,現在的馬超已是無路可走,只有歸降袁方一途。
只有歸降袁方,他才能借袁方平定西涼之勢,誅殺韓遂張繡和陳宮,爲他死去的父弟和兩個弟弟報仇。
“正明白了,我現在就出發。”
法正毫不遲疑,帶着一腔的悲痛,星夜逝返向長安。
……
長安城,黃昏。
此時的袁方,已在巡視着城外諸營,鼓舞士氣,爲剋日起兵繼續西進做準備。
益州劉璋已節節敗退,袁方已沒有時間再等,無論馬騰降與不降,五日期限一過,袁方都決計要發兵。
方自視察完最後一營,剛剛還往王府,袁方連盔甲還不及卸下時,義從卻來報,言那馬騰使者法正,忽然去而復返,正在外求見。
法正去而復返?
從長安到陳倉,就算法正日夜策馬奔馳,來回也得五天時間,這纔過去不到三天,法正爲何去而復返?
“莫非,西涼軍有變不成……”
袁方且按下猜測,令將法正傳入。
他這邊前腳剛剛纔坐定,後腳法正就匆匆而入,而且,還是一臉的凝重。
“齊王殿下,我家少將軍已經決定,無條件的歸順於殿下,還請殿下信守先前的承諾。”法正拱手鄭重道。
馬家,歸降!
聽得法正之言,左右郭嘉等文武,無不爲之一喜。
袁方最初也是一陣興奮,但他很快就從法正的去而復返,還有其所說的話中,聽出了蹊蹺之處。
法正說“少將軍願歸降”,分明指的是馬超,但馬家軍中,做主的人顯然應該是馬騰纔對。
除非……
袁方猛然猜到了什麼,看着法正道:“馬家來歸。自然是甚好,孝直,如果本王猜得沒錯,莫非是馬騰出事了?
法正眼中閃現奇色,顯然是驚訝於,袁方竟然推測出了端倪。
“唉~~”法正遂長嘆一聲,將陳倉變亂,馬騰父子被害之事,和盤托出。
聽得法正所說,不光是左右文武。就連袁方本人。也頗爲驚訝。
西涼軍內鬥本是袁方意料之中的事,但他沒料的是,張繡和韓遂會這般狠毒,竟會暗通陳宮。吞併了馬騰的部衆也就罷了。竟還殺了馬騰和他兩個兒子。
“張繡和韓遂好歹曾是馬家盟友。陳宮又受馬騰之恩,沒想到,這三人會做得這麼絕。”
袁方惋惜感嘆道。更對那三人的所爲,甚是厭惡。
現在,他算是明白,馬超爲何這麼痛快的歸降了,原來是馬騰已死,他無路可走,只有歸順於自己,方纔能保住性命,爲父弟報仇。
不過,馬家的這場劫難,憑心而論,倒是從一定程度上,讓袁方獲益不淺。
馬超、龐德和馬岱,三員大將歸降,再加上兩萬多西涼鐵騎,這份大禮,實在是太豐厚不過了。
“王上,馬家一歸降,西涼軍實力大減,韓張二人必不敢再守陳倉,定會率軍撤往隴西,固守街亭要隘。事不宜遲,我軍當即刻舉兵西進,直撲街亭而去。”
郭嘉最先從感慨中回過神來,立時判明敵人心思,向袁方獻計。
袁方深以爲然,也毫不遲疑,當即下令諸軍盡起,即刻拔營西進,前去會合馬超所部降衆,奪陳倉,取街亭。
決策定下,諸文武各自散去,忙着出兵。
袁方則叫法正且留左右,並派人去將那馬雲鷺請來相見。
今馬騰馬休馬鐵三父子已死,馬超率衆急降,馬家如此劇變,袁方理應讓她知道。
儘管,對她來說,這是一場家破人亡的慘變。
未過多久,馬雲鷺匆匆的步入了大堂。
擡頭一見法正,馬雲鷺頓生疑色,奇道:“法孝直,你怎這麼快就又回來了?”
法正一聲嘆息,面對馬雲鷺,不知該如何解釋。
“當此亂世,誰沒有死過親人,孝直既然不好說,就由本王來說吧。”
袁方面向馬雲鷺,緩緩道:“令兄馬孟起,已決心率餘部歸順於我大齊了。”
馬雲鷺先一聽他說什麼“死過親人”,心裡咯噔一下,但聽他說馬家已歸降大齊,不禁又驚喜萬分。
“太好了,父親他終於想通了,這是好事啊,有什麼不好跟我說的。”
望着馬雲鷺那的臉龐,袁方輕吸一口氣,方道:“令兄雖降,但令尊和你的兩位兄弟,卻被韓遂、張繡和陳宮聯手反叛,盡皆已遭毒害。”
晴天霹靂,當頭轟落。
馬雲鷺身形一晃,臉色驟然慘白,驚駭萬分,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
馬雲鷺不願接受這殘酷的事實,連退數步,衝着袁方吼道。
袁方不語,只向法正示意一眼。
事到如今,法正也無法隱瞞什麼,只得長嘆一聲,恨恨道:“小姐,殿下所說都是真的,馬將軍和休鐵兩位少將軍,都在陳倉被那三個奸賊合謀害死了。”
這殘酷的事實,從法正的嘴裡說出來,再沒什麼可質疑的,即使馬雲鷺再不願面對,她內心中也知道,這是千真萬確的。
“張繡、陳宮、韓遂,你們三個狗賊,你們竟然敢害死我的父親,害死我的弟弟,我馬雲鷺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悲憤已極的馬雲鷺,聲色俱厲,瘋了似的發着誓願,那張冷豔的臉上,淚水已止不住的滑落。
情緒亢奮,氣血激盪,馬雲鷺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怒極之下,她竟是氣暈過去,晃晃悠悠的就向旁歪去。
眼見如此,袁方也不及多想,一個縱身箭步上前,猿臂搶在她倒下的一刻探出。
那一襲身兒,跟着便落入了袁方懷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