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第二通戰鼓聲如雷響起,二十餘輛對樓,如同一隻只那龐然巨獸一般,帶着吱呀呀的輛輪輾動聲,向着城牆緩緩的前進。
與此同時,普通攻城隊也轟然開動,萬餘手持刀盾的步卒,扛着四十餘架鉤梯與雲梯,呼喊着衝向敵城。
而填壕隊的弓弩手,則在盾手的掩護下,列陣於城牆之前,繼續以箭射來壓制城頭袁軍。
城頭的曹軍愈加的慌張,面對着數量上佔有壓倒性優勢的敵人,區區一千餘衆,顧此而失彼,窮於應付,而且還要面對城下密集如雨的箭矢攻擊。
在震天動地的喊殺聲中,普通攻城隊已衝至城下,此起彼伏的口號聲中,一架架的長梯紛紛被豎起,上萬的齊軍開始奮不顧身的攀梯登城。
李嚴只能指揮着士卒,用叉竿來撐翻齊軍的雲梯,用羅石與檑木來擊殺攀城的敵卒,拼盡全力來抵擋敵軍的強攻。
李嚴不愧是袁方欣賞的將才,僅憑着一千餘人的力量,他竟生生的扼制了齊軍攻勢,萬餘人的雲梯隊,竟半天沒有一人能登上敵城。
就在這時,二十餘座龐然對樓,已經開過了護城壕,當先的一輛挾着巍巍之勢,轟然撞上了牆城。
轟~~
對樓靠上城牆的一瞬間,整面城牆都微微一顫,緊接着,巨大的踏板從對樓上翻落,砸落在了城牆上,竟將女牆附近,幾名試圖阻擋的敵人,生生的砸成了粉碎。
踏板一落,頂層早已磨刀豁豁的四十餘名齊軍勇士,如出籠的野獸一般,怒吼着涌上了城頭。
一名壯如蠻牛般的虎熊旗手,將那一面獵獵飛舞的“齊”字大旗,奮然的插在了雒城城頭。
對樓上的攻城軍,皆乃袁方麾下精銳的攻城兵。其步戰能力非同一般。
四十多名攻城死士,一窩蜂的涌上城頭,揮舞着大刀,如虎入羊圈一般殺向那些惶恐中的曹軍。
齊軍擰成一股繩,圍成半圓的陣形,彼此背靠,在這城頭一線。憑着血肉之軀,硬是撐開了一片血路。
雒城之下。其餘攻城死士們見狀,紛紛的爬向對樓,源源不斷的從對樓登上城頭。
李嚴見勢不妙,急是揮舞着大刀衝來,拼盡全力去阻擋登城的齊軍。
他武道不凡,長刀如風,連着砍翻數名齊兵,左右蜀籍曹軍也急是撲來,試圖壓擠齊軍。將他們擠下城頭。
就在李嚴以一己之力,忙於應戰一處時,其餘十幾座對樓,也轟然的貼向了城牆,更多的齊軍將士,在沿城一線各處登城,向守軍發動全面進攻。
雙拳難敵四手。
只有一千餘兵的李嚴。縱使有通天的本事,卻也分身乏術,擋得了一處,卻擋不得處處。
更何況,他對陣的還是魏延,一個比他更懂得用兵的大齊將才。
李嚴眼見數不清的敵人爬上城頭。只急得是滿頭大汗,卻無可奈何。
城下觀戰的魏延,眼見着一員敵將逞兇,連着殺了自己十餘名部下,年輕的臉上,不禁迸射出了怒色。
魏延發怒,拍馬直抵城下。手提着長刀,奮發虎威,幾步便竄上了對樓,大吼一聲跳上了城頭。
城上城下,正自奮戰齊軍將士,眼見自家的主將,威風凌凌的親自攻上了城頭,不禁士氣大受鼓舞。
興奮的喊殺聲欲烈,一名名年輕的齊軍將士,個個不顧生死的瘋狂涌上城頭。
殺上城頭的魏延,更如下山猛虎一般,手中一柄長刀大開大闔,如車輪一般輾向四面圍殺上來的曹軍。
鍛骨後期的武藝,又豈是那些螻蟻般的小卒可以擋抵,刀鋒過處鮮血如瀑布般飛濺,數不清的人頭橫飛四射。
曹軍的圍團,轉眼之間,就被魏延憑着一己之力撕破,登城的齊軍戰士們,四面突出,殺向諸處攻城點去支援同伴。
苦戰中的李嚴,眼見自家士卒,被一名年輕的敵將,殺得是七零八落,不覺被激怒。
大怒之下,李嚴一咆哮,不顧一切的向着魏延衝殺而來,手中大刀狂舞,連着有五六名齊軍士卒,被他斬倒在前進的路上。
魏延擡頭一瞥,瞅見那員濫殺自己士卒的敵將,正不顧一切的向着自己衝來,不禁也是勃然大怒。
將敗之敵,也敢在我魏延面前逞狂!
怒火沖天的魏延,深吸過一口氣,一個箭步竄出,幾步之後,足踏地上的伏屍,猛的躍上半空,藉着下墜之勢,手中長刀如泰山壓頂一般斬下,直向着迎面而來的李嚴當頭劈去。
正狂殺的孟岱,猛一擡頭間,魏延已裹着一股鮮血的灼烈,如神將一般從天而降,那一瞬間近神武之勢,竟讓李嚴的神經爲之一滯。
急提一口氣,李嚴極力的屏散魏延的殺氣,也不及多想,急是舉刀向上擋去。
鏘~~
一聲金屬撞擊聲,在強大的衝擊力下,李嚴身形不穩,啷嗆連退數步,更覺胸中氣血翻滾。
他武道雖強,但到底也只是鍛骨初期,一招交手,便被鍛骨後期的魏延壓制。
就在李嚴氣血激盪時,魏延的嘴角已揚起一抹冷笑,寒影晃動,手中長刀再度出手。
扇掃而出的刀鋒,挾着水銀泄地般的勁力,半圓形的鐵幕平推而出,蘊含着粘稠如膠的殺氣,將周圍的空氣急速的聚攏吸附而來,以李嚴爲中心,形成了一個渦流,將其身體牢牢的吸住。
蓄勢已足,狂風暴雨般的招式,驟然發動,漫空轟至。
而氣血衝腦的李嚴,只能拼盡全力相擋,不出二十招,便被魏延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主將被壓制,成千上萬的齊軍,洶涌的登上城頭,將千餘蜀籍士卒鬥志瓦解,絕對的兵力優勢之下,將他們殺得是鬼哭狼嚎。
李嚴眼見敗勢已定,城頭再無法堅守。只得強攻幾刀,稍稍逼退魏延,提刀便向城下退去。
五六百百尚自頑抗的曹軍,轟然而散,皆隨着李嚴向城內逃去。
魏延則趁着得勝之勢,率軍直殺下城去,將吊橋斬落。大門盡開。
城外八萬齊軍將士,如潮水一般涌入雒城。
南門。已破。
……
當南門被擊破時,西門處的曹休和他的主力守軍,尚躲在牆根底下,躲避着如雨而落的石彈轟擊。
“將軍,李嚴將軍急報,敵軍主力盡在南門一線集結,他請將軍速調援軍增援,再晚只怕李將軍就要頂不住了。”
飛奔而來的斥候,將這驚人消息報於了曹休。
龜縮在女牆下的曹休。陡然間臉色驚變,彷彿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震怖之事。
驚駭中的曹休,思維急轉,狠狠一咬牙,冒着被石彈擊中的危險,竟是豎起了脖子,從城垛望向了城外敵陣。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城外視野一片清晰,齊軍之陣的情況是看得清清楚楚。
曹休的眼眸陡然睜到斗大,驀現驚色。
他終於看清,城外齊軍看起來浩浩蕩蕩的軍陣中,竟然夾雜着許多隻披着衣甲的假人,而且數量之多。幾乎是真人的數倍。
這時,曹休才猛的驚悟,原來,此間的齊軍根本非是主力,袁方只是用這種方式,騙得他上當,盡集全軍於西城。
袁方真正的主攻方向。卻是南門!
“袁方狗賊,竟然如此陰險,我竟上了他的當……”
恍然驚悟的曹休,恨得咬牙切齒,臉色更是惱羞到面紅耳赤。
情知上當,曹休不及多想,急向吳蘭道:“吳蘭,你且在此堅守,我親率三千兵馬去增援南門。”
喝罷,曹休啷嗆奔下城頭,倉促的糾集了三千多兵馬,直奔南而去。
方奔達城中央時,曹休就仰面瞧見南面一線,已盡被漫空的齊字戰旗所佔據,曹休心頭頓時遭受沉重一擊。
正當這時,卻見一衆狼狽的敗潰,向着這邊慌張逃來。
曹休抓住一名潰卒一問,卻纔驚知南門已然失守,李嚴已率殘兵,退往了中央的縣府。
一瞬間,曹休的心如遭重錘一擊,身形劇烈一晃,險些從馬上栽倒下來。
緊接着,就在他還來不及回味這驚恐的噩耗時,不遠處的大街上,便見數不清的齊軍步騎,正如潮水般喊殺着涌向這邊。
見到這等場面,曹休連想死的心也有,整個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萬念俱灰。
眼見着茫茫敵潮洶涌而至,曹休仰天嘆道:“莫非,今日我曹休,也和叔伯兄弟一樣,要死在那袁賊手中不成?”
長嘆時,左右士卒已鬥志瓦解,開始四下潰逃。
只片刻之間,曹休的三千士卒已土崩瓦解,逃得只餘下不足千餘人。
“袁賊,我跟你拼了!”
曹休狠狠一咬牙,轉身撥馬,又望着西門反身殺了回去。
……
城外,閒觀已久的袁方,終於微微擡手,下令停止了轟擊。
那天崩地裂般的石擊之聲,沉沉的消沉下去,西城一線,終於是漸漸復歸平靜。
袁方豎耳傾聽,卻隱隱約聽城內喊殺之聲隆隆,而且那喊殺聲還在由遠及近,不斷的逼近西城這邊。
袁方的嘴角,掠起了一抹冷笑,“看來魏延已然攻城,是該本王出手,徹底拿下雒城的時候了。”
言罷,袁方畫戟一揚,戟鋒向着城頭一指,高聲道:“全軍聽令,給本王攻城,把我大旗的王旗,給本王插上雒城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