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微亮,潘勝就叫起夥計打開了店門。
門前空無一人,並沒有期待中的排隊搶購潮。
探頭東西瞅瞅,發現街道空空如也,沒有任何生機。
哎!緊張過度了,這個時辰大家都還在牀上呢,怎會有人出來買東西。這個點在街上的不是賣菜賣早點的,就是昨晚去做見不得人的勾當往回趕的。潘勝搖了搖頭,回到了櫃檯後。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完全亮了,不時有腳步聲從街上傳來,可依然沒有一個顧客。
怎麼會這樣?潘勝開始緊張了,右眼皮打架。
但他故作鎮定,坐在櫃子後面和小甑宓下五子棋,卻時不時餘光掃視門口。
又過了半個時辰,一箇中年男子走進,試探性問道:“夥計,你們家可有凡士林二號賣不?多少錢一罐!”
“有!有有!這種大罐裝的100錢一罐!”夥計小貓拿着個罐子急忙上前,點頭哈腰。
“哦!還挺貴的,100錢都可以買一石糧了。能少點不?”中年男子先是一絲驚訝,又是一絲難色。
“先生,我們家的這東西可是由36味珍貴材料製作的,成本極高,掙不得幾個錢。你真的要的話,我們給少點,95錢一罐!”小貓按着潘勝的交待,一本正經地忽悠,面不改色。
其實這一罐凡士林二號成本也就10錢,材料也就6、7味,且都是普通的材料。
中年男子想了一會兒說:“好!我要十罐,也就是850錢,用這半個銀錠付賬可好?”
甑老三驚了一下,手中的筆掉在了地上。
天吶!單這一筆生意就盈利750錢,比搶錢還快呀!天下戰亂,盜賊出沒,道路不通,一倍之利的買賣都很少了,不出洛陽就有近十倍之利的買賣可做簡直不敢想象!沒有任何危險就能掙這麼多錢,真是可怕,多麼令人瘋狂,就是死也願意!
1600多年後會有個叫馬克思的偉人會總結:如果有100% 的利潤,就敢踐踏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就敢凡任何罪行,甚至是絞首的危險。
“好!小的這就給您拿貨,您去掌櫃那邊交錢。”
小貓知道一個銀錠一斤,價值2000錢,半個銀錠值1000錢,眼前這客戶只抵850錢,店裡是大賺特賺了。
潘勝猛舒一口氣,落子於一處,五個棋子連成一線,“小丫頭,你輸了,心不在焉吧?”
“小潘哥哥,我走神了,失敬失敬!”小甑宓笑着說道。
“你要像哥哥我一樣遇到大事面不改色,知道嗎?再說這纔多大點事,值得緊張走神嗎?”
......
過了片刻,又有一個皺紋大臉老頭走了進來,舉着一個罐子大喊:“夥計!快給我拿二十罐這個?大爺不缺錢。”
“得嘞!晴好勒,這就給您老拿!”
話音剛落,幾個軍官走了進來,嚷嚷着要買二鍋頭,而且要買大瓶的,買不到就要砸店。
“掌櫃的,快派人送二十瓶二鍋頭去通城候府!”又一個管家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
很快又有很多人擠了進來,店鋪倒是顯得狹窄了許多。
無論是內城的,還是外城的,甚至是郊區村鎮的,但凡兜裡有幾個活錢的都一窩蜂地跑過來要買貨。
“夥計,我買三瓶二鍋頭。”
“給我拿兩罐這個,快點!”
“夥計,我買一罐凡士林二號”
未到中午,貨架上的二百瓶二鍋頭和三百罐凡士林就賣完了。外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多,都排到了五十米外。
正當甑老三準備去後堂拿貨出來繼續賣時,潘勝立刻上前止住,並讓夥計小貓將“今日貨已賣完,明早辰時有貨到”的牌子掛出去,宣佈關門打烊。
小甑宓則帶着一衆丫頭出去賠禮道歉,保證明天多進點貨,並告訴大家貨物數量有限,爲了保證更多人能買到貨,明天開始每個顧客限購凡士林兩罐,二鍋頭兩瓶。
於是買到的人慶幸不已,有了一種我有人無的優越感,高高晃動着買到的貨物慢悠悠的離去,生怕別人看不到他手上的東西;沒買到的拍腿長嘆自己起牀晚了,有一種想而不得的焦慮感,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一步三回頭,好希望店家突然開門說還有貨賣。
店鋪內。
一個個箱子裝滿銅錢和銀錠。
夥計們滿臉疲憊,卻都神采奕奕。只是他們很是不解,明明有貨物爲什麼不賣了,多掙點錢不香嗎?
潘勝也不解釋,畢竟不是每個人能理解“飢餓營銷”的概念的。
小甑宓比較聰明,也是個優秀的執行者,也不多問,之前完全按照潘勝制定的營銷方案帶着衆人行動。
她已基本清楚了這套方案背後的原理和好處,只是無法抽象概括出“飢餓營銷”這個詞語而已。
晚上打烊,甑老三飛速算賬,面紅耳赤,不停伸出手指摳摳點點捏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手指頭不夠用過。
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纔算清,當場宣佈共盈利45000錢,也就是45貫,可以買9萬斤糧食。
僅僅小半天就盈利45貫,衆人聽了吃驚得嘴張得大大的,都可以塞下拳頭。
“小潘哥哥,這些夥計每人賞20錢可否,畢竟這鋪子有你一半的份額!”小甑宓探過頭來,悄悄問。
“可以,生意上的小事你做主,每月彙總告訴我個數字就可以了。”
......
接下來的一週,宓凡軒的門口總是天未亮就排起了長隊,待開門營業一個時辰後長隊又消散。
私底下,二鍋頭的價格已經炒到了150錢一瓶,凡士林的價格炒到了180錢一罐,分別比宓凡軒的標準價高了5成和8成。
於是,中國最早的黃牛和中間商誕生了。好多住附近的人開始拿個板凳徹夜守在店鋪外排隊,準備第二天搶購幾個瓶罐。搶一個轉手一賣就至少可以賺50錢,可供一個三口之家吃一個月。
洛陽也颳起了一陣時髦風,不過是怪風。
許多男子腰間掛着“二鍋頭”酒瓶,步履囂張,遇到熟人就挺起腰顯擺酒瓶,問“今天你喝了二鍋頭嗎?”。許多女性則塗抹厚厚的一層凡士林出門見好友,攀比誰更香,誰的塗抹厚。
張家公子追了翠紅樓的頭牌燕兒姑娘三個月都沒拉過一次手,沒想到託關係買了十瓶凡士林送過去,成了姑娘的入幕之賓。
衆人羨慕不已,陷入狂熱。
現在洛陽但凡有點身份的人沒喝道二鍋頭、買過凡士林都不好意思出門。
潘勝見店裡的生意已經穩定,就回軍營去了,順帶用馬車拖走了這幾天的分成的300多貫錢。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這幾天,暫時負責司法的當朝司空曹操很是頭大和不解。居然有人大白天搶別人的空酒瓶,有許多女子只是因爲比不出誰塗抹的香膏厚就打架,盛名在外的一些儒生居然也會偷喝別人的酒,一種叫二鍋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