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嚼雞腿,洛北鎮鄉親們的面容浮現眼前,潘勝瞬間頓悟。
鄉親們的生存是多麼的艱苦,只怨這世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只怨朝廷的制度不公,世家大族遛狗放馬驕奢淫逸,老百姓拼死拼活卻溫飽都不得。
原來佛祖釋迦牟尼在水中看到的不僅有他自己和淤泥,還有苦難的衆生,他自己不就是衆生的一員嗎?自己在惡臭的淤泥中掙扎,衆人何嘗不是被世家邪惡污穢環繞?
最難的不也是看清自己、看清衆生嗎?最崇高的事業不就是拯救生命、解放衆生嗎?
萬法歸一,佛法、道法、信仰殊途同歸,歸一於衆生。
萬法也應該服務於衆生。
潘勝想起了初中課本中的那句話: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也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爲而羞愧——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她)能夠說:“我整個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爲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頓時熱淚盈眶,瞬間明白了自己奮鬥的終極目標。
執迷不悟二十年,幡然醒悟一瞬間。
潘勝放下筷子,合掌於胸前,默默道:“我佛慈悲,從此以後,我潘勝願爲世間困苦的黎庶而戰,不再僅僅爲所謂的王圖霸業而戰。窮則守本心,達則濟天下的人。”
突然,腦中閃現一道金光,越來越亮,隨即向四肢擴散開去,小腹慢慢鼓起。源源不斷的氣力產生,被壓縮到小腹,氣力極其精純,每一絲都蘊含極大的能量。
氣力的產生都是靠日積月累的,像潘勝這樣瞬間自然產生大量氣力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傳統武學的認知,嚴格來說已不屬於傳統武學。
當下的武學源於戰國百家,對武學影響最大的是道家思想。戰國時代佛教未傳入華夏,所以傳統武學思想並無佛家的影子。直到南北朝時期,佛家思想纔開始逐漸影響華夏武學,影響越來越大,留下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傳奇。
佛教東漢初年才傳入華夏,潘勝可以確信自己從佛經中領悟的製造氣力、運氣聚力的方式是一種全新的武學法門,至少在華夏是全新的。
前所未有的有勁。
前所未有的舒暢。
前所未有的明朗。
潘勝知道自己悟得佛法的真諦了,也觸摸到了佛祖藏在佛經中的武學思想。
想通了爲誰爲戰,爲誰而尋求武學進步,頓時胸懷大開,氣力連綿不絕,氣息隨心所欲運行,可瞬間運氣聚力於頭部以下任何部位,一點障礙也沒有。
也應該就是信仰的力量,來自於最底層民衆欺騙的力量,歷朝歷代改天換地憑藉的也都是這種力量。
“怎麼不吃,快吃吧!”王明月夾起青菜送入嘴中,嘟囔道。
“明月,我想我能使出那招擎天一劍了。”
劍聖王越創造的這招擎天一劍對氣力運行要求極高。既需要使劍者的氣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也需要使劍者能瞬間運氣聚力於手掌。
之前,潘勝詠唱李白的《將進酒》,結合王越的遭遇,已經領會了這招的意境——“瀟灑+憤慨+思念”,也掌握了“出劍無情快,舞劍有情強,人生如劍,劍如人生”的劍法要訣。可氣力不足,也無法瞬間運氣聚力,所以一直使不出這一招。
現在從佛經中領悟了運氣聚力的法門,心懷黎庶自然氣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已經有信心能使出這一劍。
“什麼?怎麼可能,我可練了三年,你這次一個月不到。”王明月將口中的未嚼的青菜猛地嚥下去,像盯着怪物一樣盯着潘勝。
“我現在就使出給你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給指正以下。”
潘勝說完就拿劍站起,大步走向帥帳中央,站在那塊冰箱大小的花崗巨石邊。
王明月也站起,踮起腳尖,好奇激動。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天才,若潘勝現在能使出擎天一劍,那麼他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
只見潘勝側着身子弓步,右手按着劍柄,閉眼吞吐氣息。
“鐺!”
木蛟劍出鞘,朝着花崗岩刺過去。
花崗岩堅硬,即使是木蛟劍也很難刺進去半釐米,除非劍接觸到石頭的那一刻時速度接近聲音傳播的速度,也就是300多米/秒,且瞬間爆發千斤之力。
劍出鞘的聲音還未傳出帳外,木蛟劍已經沒入巨石十幾釐米,劍刃與石頭完美貼合、不留一點縫隙。
石頭沒有一點裂痕,劍像是從裡面長出來的一樣。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劍,徑直前刺,不加任何修飾,竟能沒入花崗岩石中十幾釐米。
“厲害!你這招無需躍起加速,更重寸勁,和爺爺的擎天一劍並不完全一樣。怎麼回事?”王明月邊鼓掌邊問,慢慢走了過來。
“你爺爺這一招包含 瀟灑 憤慨 思念 這三種意境,我在其中又加了一種 可憐衆生 的意境,四個意境合一,所以出劍略有不同。”潘勝猛收劍,花崗岩上留下一個細細的深洞。
“原來如此,你這一招的威力比我使出的要大,不過和爺爺相差甚遠,等你哪天拿木劍也能刺進岩石中,這招就大成了。不過你這一招偷襲的話刺倒兩個一流上品高手應該問題不大。”王明月過來拍了拍潘勝的肩膀,盯着石頭接着問道:“對了,你準備什麼出大帳!你都在這裡面窩了三天了。外面已經開始傳你重傷不治身亡了。你生氣不?”
“不生氣,先吃飯。如今掌握了擎天一劍也算有了自保能力。不過我準備繼續裝重傷。這樣安全些!”潘勝拉着王明月的手朝飯桌走去。
、、、
下午,潘勝出帥帳巡視軍營。
一襲儒袍,臉色慘白,步子很慢,病懨懨的。
當然,這都是裝的。他的臉上擦了王明月的白色胭脂,才白得像貧血一樣。
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女孩子都是白色胭脂打底,再臉頰塗點粉色胭脂,嘴脣呡下朱赤胭脂花片,纔會出去見人。這樣一來,白裡透紅美美噠,彷彿天生麗質。如果只塗白色胭脂,不是裝病,就是不懂基本的化妝流程。
很快,整個洛陽城都知道潘勝還活着,但身體狀況不好。
懂點武藝的人都知道:潘勝小腹本刺穿五六釐米,這次僥倖沒事,但氣海受損嚴重無法儲存氣力,再也無法跨入入流境界了。
見潘勝和王明月經常拉着手,公輸晨嘟着嘴,很不開心,收拾行李回了潘府,開始沒日沒夜地幹木活。也許只有這樣才能麻痹自己,才能沒有空閒去吃醋,沒有精力去思念潘勝。
徐晃對潘勝受傷很是愧疚,害怕潘勝再次出事,辭去護衛營左司馬的職務,和潘小乙、潘苟二一樣成了潘勝的親兵。
潘勝告訴了徐晃實情,說:既然咱潘勝沒受傷徐晃你就不要愧疚了,繼續去統領兵馬吧。
可徐晃還是不幹,說這次只是僥倖,就要給潘勝當親兵護衛左右,如果潘勝不答應他就捅自己小腹一劍。
潘勝只得答應,既無奈,又驚喜。
有一流中品的武將當護衛,想都不敢想。